叶三春要找未婚夫讨说法,她爹娘也要去她未婚夫家要一个解释,两家儿女门当户对,退婚可不是小事情。
未婚夫叫萧恒,萧家位于另一个府城,两地距离颇远。
叶三春心急,她爹娘找来快马,最短能在三个时辰内抵达萧家。
“你会骑马吗?”常欢颜问韩英奕。
“凡马我没有骑过,灵兽我骑过不止一次。”韩英奕暗示他降得住马儿。
常欢颜是和常知行一块学的马术,翻身上马,姿势潇洒。
韩英奕记住她的动作,看着她驱马凑近叶三春,两个女孩交头接耳,似在分享秘密。他无意偷听,看向自己的马儿,在心里演练上马的一整套动作,却迟迟没有骑到马背上。
叶家爹娘和护卫们上马,叶爹注意到韩英奕的犹疑,问他:“韩公子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谢谢。”韩英奕说。
队伍出发在即,韩英奕咬牙上马,马儿与他不熟,要把他甩下去。他偷偷用法术把自己固定在马背上,马儿受惊,嘶鸣一声,撒腿便跑。
这!
马儿的反应过于剧烈,被带着跑的韩英奕懵了。
叶家宅邸在街头,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看见惊马奔来,人们尖叫,慌慌张张地躲到大街两侧,唯恐被惊马踢伤踢死。
惊马向前跑出两丈,前方站着一个吃包子的小男孩,他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马蹄高高扬起,踏向他的面门。
下一刻,小男孩被常欢颜的法术拉到一边,安然无恙。
同一时刻,韩英奕回神,施展法术困住惊马。
他的法术放得快,眨眼间,马儿的四只蹄子都固定在地面,无法移动。奈何马儿速度不慢,戛然被地面束缚,马身前倾,继而“喀嚓——”,马腿断折了。
好歹是个跟妖兽搏杀过的修士,韩英奕在马儿倒地前落在地上,没有和马儿一起摔倒。
听着人们的惊叫哭喊、马儿痛苦的哀鸣,看着马儿泪汪汪的黑眼睛,韩英奕揪住衣袖的袖口,面有愧色,无地自容。
“嘚嘚嘚——”
常欢颜骑马走近他,下马察看马儿的伤势,说:“没死,能治好。”
马儿是生灵,仙道贵生,能救则救。
韩英奕拿出一瓶疗伤丹药,走向马儿,马儿不怕常欢颜,唯独害怕他。
他犹豫了一下,用法术让马儿昏睡过去,解除了束缚法术,和常欢颜一同把骨折的三条马腿接好。
叶娘不清楚事情真相,驱马过来,瞧见韩英奕一脸做错事的神情,霎时心中明了。
马儿受惊奔逃怕不是这个小公子吓唬了它。
考虑到常欢颜是个仙人,叶娘落地,温和地对两个少年男女说:“实在抱歉,我家仆人不懂事,把没有驯服的烈马牵出来,害得你们担惊受怕。”
“没事,请不要责怪仆人。”马儿受惊的原因,常欢颜心知肚明。
她瞪着韩英奕:“道歉。”
韩英奕听话地道歉。
常欢颜给马儿喂了药,示意韩英奕施展法术治疗马儿。
法术加快了马儿的伤势痊愈速度,韩英奕用天目看到马儿骨折的腿长好,让到一边,好叫叶家仆人抬走伤马。
马儿体重不轻,叶家仆人习武,力气大,两人轻松抬走马儿。
叶三春一家人也是会武功的。
叶爹指挥扑人照顾伤马,叶娘安抚受惊民众。
叶三春说:“一匹马值不了多少钱,不要在意。”
常欢颜没有在意,马儿不是她弄伤的,她用不着内疚自责。
她上马,对韩英奕伸出手:“上来,我教你骑马。”
韩英奕顺从地给她手,她用力一拉,把他拉到马儿背上。
马背不算宽,他坐在她的前面,衣服摩擦她的衣服,发出沙沙声,他感到不自在。
常欢颜牵着缰绳,说道:“放松身体,不要紧张。你紧张,马儿也会紧张。”
“……我没有紧张。”韩英奕小声嘟囔,缓缓放松身体,闻到常欢颜身上的淡雅香味,那是衣服的熏香。
“安抚一下马儿,不要抱马脖子,它需要呼吸。”常欢颜推了推韩英奕,让他身子前倾,她伸手梳理马儿的鬃毛,教他和马儿相处。
叶三春一行人出发了。
常欢颜随时能跟上,她骑马在街上走过,将缰绳交给身前的韩英奕:“你来。”
韩英奕驱马前行,感觉到常欢颜的双手搭在他肩上。
风儿吹拂,她的发丝偶尔会飘到他脖子上,带来微痒的触感。
分心的后果是差点撞到人,韩英奕扯了扯缰绳,马儿绕开路人,不慌不忙地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常欢颜滑下马,说道:“你自己骑。”
身后空荡荡的,韩英奕略感失落。
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女,她嫌弃他拖沓,在无声地催促他赶紧骑马。
韩英奕笑了一声,策马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到原处,却见不到常欢颜。他正要传音询问她在何处,嘚嘚马蹄声响起,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过来,招呼他:
“走,我们出城。”
两人骑马离去。
郊外多农田,大路朝天,车马经过会扬起尘埃,偶尔留下新鲜的排泄物。常欢颜的储物指环里没有帷帽,她设下禁制,将风尘挡在身外,免得吸入。
天高气爽,常欢颜放眼欣赏秋景,说:“你学会骑马了。”
韩英奕让自己的马和她的并排:“嗯。”
常欢颜给他一张符箓,说:“我们得追上阿春。”
符箓是赶路用的风行符,常欢颜将符箓贴在马儿身上,马儿四蹄生风,跑得欢快。
被她落在后面,韩英奕使用符箓追赶她。
“嘻嘻,追不上!”她回头笑,朱唇皓齿,神采飞扬。
“我能追上!”韩英奕也笑,不愿叫她看低。
马儿贴了符箓不够快,他用法术。
路上人来车往,两匹快马时而跳跃,时而奔跑,你追我赶,吓得不少人避让。常欢颜骑术精湛,没有伤到任何人,韩英奕有法术,也没有伤人。
跑了约有两刻钟,韩英奕见不到叶三春等人,问常欢颜:“你朋友呢?”
常欢颜也想知道朋友在哪,纳闷:“她们抄了小路?”
她举目四望,群山连绵,大路很多人走,小路也有寥寥几个行人,田地和屋舍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韩英奕不是本地人,不认识路,他想到一个可能:“韩笑,你走错路了?”
“有可能。”马儿慢步走,常欢颜回忆舆图,掉转马头,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走错路了,我们得回头。”
犯了不该犯的错,她垂着头,不笑了,也不和韩英奕打闹了,整个人安静下来。
秋日的太阳残留着夏季的炎热耀眼,韩英奕在头顶做了个减弱阳光的禁制,让马儿接近堂妹,说道:“认错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笑你。”
“哼!”常欢颜发出一个鼻音,“想笑就笑,随便你。”
她在生他的气。
韩英奕不懂她为何迁怒,他是有傲气的,劝她她不领情,他闭上嘴。
前面有个老婆婆挑着满是草帽的担子,许是进城卖草帽。
常欢颜驱马走在老婆婆身旁,问:“帽子怎么卖?”
“六文一顶。”老婆婆停下,擦了擦汗。
常欢颜没有铜钱,给了老婆婆一片银叶子,拿走最顺眼的草帽,戴在头上挡阳光。
她不怕热,路上人人戴草帽,她要凑个热闹。
在韩英奕眼中,常欢颜是热到了。
他不认为草帽能挡住太阳,想教她减弱阳光的禁制,又记恨她无缘无故生气,绷着脸不理会她。
路上的车队忽然传出一把嘶哑的男声:“颜颜,是你吗?”
声音主人正值变声期,声音很难听。
常欢颜侧头,看见某辆马车里坐着几个少年男女。
喊她的少年朝她挥挥手,他五官平庸,脸上有几点麻子,肤色粗糙暗沉,长得面熟,似乎是她认识的人。
“你是谁?”常欢颜问。
“认不出我了?”少年说出一个地名,小声告诉她他的小名,“我是狗崽。”
常欢颜马上想起来了,笑盈盈说:“原来是你啊!六七年没见面,我哪能认得出你?”
狗崽是她乡下老家的伙伴,常欢颜策马过去,跟狗崽说起了话。
车队里男女参半,有人骑马,有人骑驴,都身材健壮,携带棍棒,眼神警惕。
出门在外可能会遇到野兽、逃犯、劫匪等危险,故而人们习惯带武器。使用刀、剑、弓之类的兵器要取得官府的许可,棍棒的伤害较小,拿不到武器许可的人会用棍棒。
常欢颜边聊天边打量车队的人,他们对她有戒心。
她年轻,同伴只有一个,他们戒心不重。
韩英奕莫名反感狗崽,尤其是狗崽看常欢颜的时候,眼神黏糊糊的,透着一股色迷迷的猥琐气息。
平时聪明的常欢颜仿佛变傻了,浑然没察觉狗崽别有居心。
车队走得慢,悠悠经过七八片农田。
韩英奕坐不住,驱马钻进车队里,拉住和马车一起走的少女,生硬地道:“笑笑,别磨蹭了,我们急着赶路。”
他第一次叫她笑笑。
常欢颜斜睨着他,对狗崽说:“我要走了。”
狗崽不满,怒视韩英奕:“你是谁呀?颜颜是颜颜,别叫错她的名!”又问常欢颜,“颜颜,你要去府城对不对?进我车里,乘车比骑马舒适——”
“她不乘车。”韩英奕打断狗崽,含着警告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实在不明白常欢颜为何会跟丑人说话,“我是她的堂兄,我如何称呼她轮不到你多嘴。”
感觉到韩英奕的气势,狗崽缩了缩脖子,退缩了。
堂兄妹俩钻出车队,马儿奔跑,很快把车队甩在身后。
韩英奕仍拉着常欢颜的手,她的手不算细嫩,掌心有练剑练出来的薄茧。
她很努力,修炼也好,学习也好,从来不敷衍了事,要做就做到极致。
所以,她能赢他。
忽然掌心一痛,她掐他,要他松开手。
耿耿于怀常欢颜和丑男说话,韩英奕恼怒地盯她,松开她的手道:“他难看、粗鲁,居然有胆量觊觎你!”丑男的脸在脑海一晃而过,他更恼怒,“韩笑,你看不出他有何用心?”
常欢颜讨厌被管教,说:“我有眼睛,我会看。”
她想起车队,往身后看去。
车队落后数百丈之多,她眼神好,能看清人们的神情变化,他们忌惮她和韩英奕。她听力也好,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
“……普通的马跑得那么快,她俩有古怪。”
“只是两个小孩子,不要没事找事。”
骑马接近府城,常欢颜不想进去,绕了个圈子走上去萧家的路。
半个时辰后,她和韩英奕追上叶三春。
“我等了你们好久。”叶三春抱怨,“你们去哪里了?”
“是我的错,我往城北去了。”常欢颜调整了头上草帽的位置,瞥见路边的树丛跑过一只羽毛褐色的山鸡,跟叶三春说,“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好像在山里打猎。”
“对,我碰到狼,你刚好在附近,把狼射死了,救我一命。”叶三春扬起愉快的笑。
二人说起去年的旧事,护卫加进来,叶娘叶爹不时插嘴。
韩英奕光明正大地听她们聊天,心想:凡人韩笑有本事射杀一匹狼?做凡人尚且不弱,莫怪她敢冒险伏击魔物。
她很勇敢。
他服了,输得心服口服。
写了三万三千字还没写到拜师,我实在不擅长写感情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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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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