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山距离雾谷很远，就算是金丹真人御器飞行，也要飞很久。幸好元都山有钱，在雾谷建了一座传送阵，直通元都山附近的华采城，将路途缩短在一个时辰之内。

“华采城好大啊！人好多，好热闹！”常欢颜初次来华采城，看到这座繁华的巨型城池，叹为观止，“我在书上见过它，可书上见的远不及亲眼所见震撼。”

“它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罗守谦说得谦虚。

“我想进城里看看，我没去过！”常欢颜牵住少年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绿眼睛一眨一眨，“让我进去看看嘛！”

罗守谦从未和女孩子牵过手，被她牵住手，登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僵硬着，结结巴巴地说：“韩、韩道友，我们……不对，你是来元都山的，不是来华采城的，不能、不能进城……”

常欢颜笑了，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掌心，说：“只是进城里看看，不要紧的。”

美色迷人，罗守谦的大脑晕乎乎的，不知怎的就答应了她。

等到他回过神，他已经陪常欢颜走进一家丹药铺子，她声音轻快：“伙计，有没有快速恢复灵气的丹药？”

杀了魔物常欢颜才知道自己灵气不足，丹田容量有限，她扩大不了，唯有寄托希望于丹药。下次她遇到比魔物更强的对手，四五道雷霆砸下，不怕对手死不了。

伙计去拿丹药给常欢颜品鉴，罗守谦问：“你要买丹药？”

常欢颜：“当然。”

罗守谦瞟了瞟丹药的售价，道：“这里的丹药比山上贵，你要买，不如上了山再买。”

“可我不是元都山弟子。”常欢颜知道元都山的医药传承冠绝全天下，是医修丹修们公认的圣地。

“我是，我帮你买。”罗守谦说。

他想到常欢颜设局击杀魔物的过程，说：“韩道友，凭你的实力，成为元都山弟子完全不难。”

常欢颜微笑：“我姓韩。”

罗守谦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韩家暂时不许她拜师元都山。

世家出身，总有一些事无法自己做主，要听从家族安排。

不知罗守谦想到了什么，他怀着愧疚的情绪柔声说：“韩道友，如果你需要我帮助，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助你。”

“啊？”常欢颜歪头，随即嫣然一笑，“我们走吧，我不在这买丹药了。”

“你还要买什么？”

“看中什么买什么。”

华采城极大，罗守谦租了代步用的兽车，跟常欢颜逛了城里最繁华的街道，然后带她去低阶修士们聚集的坊市。

此处挤满小店铺，卖符箓的、回收旧法器的、卖妖兽皮毛的、卖衣服的、卖灵兽粮的、收钱跑腿办事的……似乎修士的所有需求这里都能满足。

除了店铺，这里还有密密麻麻的地摊，一眼望去，什么东西都有。

常欢颜跳下车，在一处杂货摊止步，跟罗守谦说悄悄话：“这是专门卖假货的。”

她的气息扑在耳根，罗守谦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得有点快。

他低头凑近她的耳朵，说：“真假参半吧，贪小便宜的话，很容易上当。”

常欢颜笑，又说：“会遇到坏人吗？凡人写的话本常常有在坊市遇到坏人的桥段，我以前逛街，也见过几次坏人，他们想对我干坏事。”

“不会，华采城治安很好。”罗守谦顿了一下，“若是遇到坏人，我们一起对付坏人！”

逛地摊的目的是满足好奇心，常欢颜走马观花，买了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

例如会动的能戴在头上的猫耳朵。

她把耳朵戴上，乌黑头发中伸出两只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一动一动，她照着镜子问罗守谦：“好看吗？”

“十分可爱。”

“嗯，你也戴一个！”

常欢颜拿起长长的兔子耳朵要给罗守谦戴上，罗守谦推辞了两句，推辞不了，只能低下头戴上耳朵。

看着他竖起两只兔子耳朵，常欢颜哈哈笑，说：“我给钱，耳朵送给你！”

日暮时分，常欢颜和罗守谦上到元都山，由于常欢颜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看守雷池的修士建议她养几天伤再进雷池。

于是，常欢颜给韩真人发去一道传讯符解释清楚，当晚住进元都山的客舍。

在元都山修行的韩家修士不在少数，常欢颜还没上山，韩真人就用传讯符安排了一个女修照顾她。上山后，女修客气地谢过罗守谦，送给他一瓶凝露作为感谢。

罗守谦拿着凝露，目送常欢颜与韩家女修离去，心里感到惆怅。

韩家女修仿佛有意隔开他跟常欢颜，是他想多了么？

“韩笑，我等了你很久。”女修说，“你在华采城玩了很久。”

“难得来一次，当然要见识一下。”常欢颜不认为自己有错，“姑姑，进城是我的决定，罗道友不赞同。”

“他是筑基修士，你炼气六层，他不愿意，你勉强得他？”姑姑哼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元都山弟子不全是好的，你要警惕。”

常欢颜不高兴：“他是好是坏我难道判断不了？”

姑姑：“可不就是判断不了，你才十四岁，不知道何为善何为恶。”

啧，又是个一厢情愿为她好的人。

常欢颜撇嘴，拒绝在姑姑的洞府留宿。

客舍的条件不是很好，可是客舍更自在，不会有人管她。

洗过澡，常欢颜吃了药，给罗守谦发传讯符：“抱歉，罗道友，我的姑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我想和你做朋友。”

纸鹤外形的传讯符飞走了，须臾，它带着罗守谦的回复飞回来：“没事，我不介意。以及，我也想和韩笑道友做朋友。”

看完回复，常欢颜忍俊不禁，写道：“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对了，我娘姓常，她给我起名常欢颜，我更喜欢我娘给我起的名。”

写到这，她停了笔，心想：我认识罗守谦尚不到一天，他会把我写的文字给别人看吗？

甭管会不会，她愿意给他信任，被辜负算她倒霉。

常欢颜写下去：“你白天陪我逛街，我很高兴，明天你有空吗？倘若你得闲，请向我介绍元都山的风景，我会给你灵石，希望你不要拒绝……”

罗守谦回复：“常道友，你的大名很动听。我想，你的母亲很在乎你，这是幸事。元都山占地广，风景多，你对观赏日出感兴趣吗？元都山有不少山峰能看到云海，在云海之上看日出别有一番滋味……”

日出？常欢颜顿时想起许多和日出有关的诗词，写道：“好，天亮后我们去看日出。”

看日出要早早起床，常欢颜不习惯客舍的床，索性不入睡，打坐了几个时辰，在黎明前夕出门。

客舍所在的山峰与别的山峰之间有光桥相连，光桥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山谷。据说光桥上有特殊的法术，不慎掉下去，不会摔在山谷底部，只会摔在光桥上。

不会飞的常欢颜走在光桥上，想知道光桥有没有法术。

瞧见桥对岸的罗守谦，她朝他笑了笑，拿出羽落符，纵身跳下光桥。

“常道友！”

罗守谦被吓了一跳。

“呼呼——”

风在呼啸，常欢颜在坠落。

她镇定地看着谷底越来越接近，正要催动羽落符缓缓落地，忽然眼前一晃，谷底不见了，她重新落在光桥上。

罗守谦踩着步法过来，扶着她的肩，急急忙忙地问：“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没有人欺负我呢……”常欢颜跟他说她临时冒出的跳桥想法，“我的命可宝贵了，才不会寻死！咦，你是元都山的修士，不知道光桥摔不死人？”

“你吓坏我了！”罗守谦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看到常欢颜跳桥，他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别怕别怕，我做好万全的准备，你看。”常欢颜亮出符箓。

“下次不能这样吓唬我了，我经不住吓唬。”罗守谦说。

得到常欢颜保证，他揭过此事，请她登上飞舟：“我御器飞行没有飞舟快，待会儿飞舟爬升，你可能感到不适……”

常欢颜点头。

天还黑着，空中空荡荡，偶有夜行飞禽或蝙蝠路过，或是修士御器飞行的遁光。飞舟飞过群山，沿着一座高大的山峰缓缓爬升，越往上越冷。

修士是不畏寒暑的，常欢颜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山上的花草树木。

她看到一丛花蕊发光的蓝花，它们十分漂亮。

林木间隐藏着透明的幽灵，模样犹如颠倒的水滴，头大身小，脑袋圆圆的，眼睛黑漆漆，鼻子是小小的点，不知道有没有嘴，但脖子是肯定没有的。

常欢颜竖起手指，朝一只白幽灵射去一道无害的光。

白幽灵胆小，嗖地钻进树丛。

她看着它，它在树丛的缝隙里窥视她，对上她含笑的绿眼睛，悄悄地躲进树丛深处。

罗守谦注意到她的动作，说：“那是幽魅，有灵之物死去后变成的一种幽灵。”

“我没在书上见过。”常欢颜低头看山下的幽魅，它们像小兔子那样可爱。

“山上有雪魅，也许你会喜欢。”

“书上说雪魅很美。罗道友，雪魅会攻击我们吗？”

“不接近就不会。”

飞舟向上爬升一千丈，常欢颜看到白雪，雪中时而晃过冰晶似的人形，那是雪魅，一种极美貌的精怪。它们模样像人，天生会用冰雪法术，却没有灵智，会被阳光晒伤晒死。

山顶还没到，飞舟继续往上。

当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飞舟停在堆着冰雪、刮着寒风的山顶。

罗守谦设下结界阻拦寒风，清理了石头上的积雪，铺上长毛毯子请常欢颜坐下，又拿出一盏琉璃灯。

灯火摇曳，散发暖意，驱散了山顶的寒冷。

常欢颜望着东方，鱼肚白在泛红，隐隐的光撒向人间，云海翻腾，太阳即将出现。

罗守谦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没说话，陪她看日出。

观看日出带来的震撼无需言说，常欢颜被触动心灵，踏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修为一口气跃升至炼气九层。

她在山顶入定三天三夜，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看到罗守谦和姑姑。

常欢颜朝罗守谦笑，再看向姑姑，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用不了多久，我的修为实力会超越你。”劝你对我客气一点，别摆长辈架子。

姑姑看懂了她没有说出的话，脸色微变。

天人合一的状态妙不可言，常欢颜的伤势愈合得极好，宛如未曾受过伤一般。她的经脉和丹田也扩大一圈，修炼效率更高，容纳灵气更多，施展法术的速度更快。

山上冷冷清清，飞鸟走兽绝迹。

常欢颜放出一道雷霆，紫光闪动，恐怖如天罚，威力较之前增强了三四倍之多。

“罗道友，谢谢你陪我看日出！”常欢颜向罗守谦施了一礼，笑盈盈，“你为我护法，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我是朋友，无需言谢。”罗守谦腼腆地笑笑，脸颊浮出两个小酒窝，“况且，我沾了你的好处，境界更稳定了。”

“果真？”经他提醒，常欢颜注意到他的气息变化，笑逐颜开，“罗道友，同喜同贺！”

尝到了天人合一的好处，常欢颜跟罗守谦看了别的风景。

风景不比日出差，奈何天人合一的状态难求。

常欢颜认为自己乍然提升修为，心境略有逊色，遂在客舍闭关数日，使心境恢复原有的平静。

出关后，她进了雷池，于雷池中观摩一天，自觉收获不少。只是她一时半会消化不了，无法将感悟用在雷法上，倒是修为触及筑基的门，预计一年内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