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在光滑的布料上揉搓许久,像是融为密不可分的一体。直到平整的领口变得凌乱不堪,萧应雪艰难地收了手,起身。
亟待的破坏欲早已荡然无存,他能清晰的意识到,如今这股躁动完完全全来自于他本身的渴求。
月光斜斜照入屋内,空荡静寂,床幔边缘的流苏缓缓摇晃。
一层轻纱之隔,方寸之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顺滑的脸颊,逐渐往下。
……
天光大亮,刺眼的光线弥漫开来,谢临抬手遮住眼睛,意识逐渐清醒。
熟悉的被窝和气味让他觉得舒适安心,忍不住又往里钻了钻。
他闭着眼睛去扯被子,摸索中触碰到了一个不同于柔软棉被的东西,有些硌手但又没墙壁那般硬。
谢临迷迷糊糊睁眼,眼前赫然出现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眼睛轻轻闭着,眉头舒缓。
“啊——”
谢临尖叫一声就要翻身下床。
但奈何他身处的位置实在是过于危险,只稍稍一动就非常狼狈地连人带被子“咚”的一声滚下了去。
被子成了坐垫,谢临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这是在做梦吗?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翻了个身,掐了掐眉心起身,单手撑在床上,姿态懒散地依靠着。
谢临脑子一团浆糊,完全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但就在萧应雪马上要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出于本能,他迅速地把被子从屁股底下抽出来,团吧团吧把自己裹了起来。
连眼睛也不露的那种,跟个粽子一样。
萧应雪神情一滞,他试探地叫了声:“小临?”
“嗯?”
因为隔着一层棉被,谢临的声音显得有些远。
萧应雪:“这是......”
“有点冷。”
“。”
谢临说完后立马意识到自己扯了个多么离谱的理由,不说别的,马上都要入夏了怎么可能会冷!
谢临连忙找补:“对了师尊,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好像跟江照在酒馆?”
此时此刻,外面的被子就像是他的保护罩。因为看不见,所以可以自欺欺人,可以坦然自若地跟萧应雪对话。
要是以后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的话似乎也不错,谢临心想。
但逃避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总不能一直裹着被子见人,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谢临默默失落叹气。
只听萧应雪说:“昨夜你喝醉了酒,把你送回来后你躺在床上一直哭,说些胡话,还拉着我哀求道不让我走。”
“所以我便留了下来。”
“......”
谢临咬牙,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临无比虔诚:“师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萧应雪幽幽道:“如果你是指把眼泪鼻涕什么的擦在我身上的话,那我想用不着道歉。你小时候,这种事情不是经常发生吗?”
“又或者,你指的是别的事?”
暗示,**裸的暗示!
这么快就秋后问斩了吗?
谢临羞愤难当,恨不得站起身对着空气挥舞几拳,但他最终也只是在心中大吼尖叫了几声。
随后,尽管萧应雪根本看不到他,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一副凌然赴死的模样:“那个......云屏宫的事情,我真的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像是生怕听到萧应雪的回答似的,又连忙快速说道:“如果师尊您要赶我走的话,我绝无二话,现在就收拾东西。”
“就算师尊您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但是我......我也,我也无地自容,我......我自会离开望舒峰。”
萧应雪:“你是这么想的吗?”
谢临:“嗯。”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种事情能是为什么,因为难堪害羞无法面对,或者是......
“因为我......”
话音戛然而止,谢临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知是被闷的还是什么,脸颊红扑扑的。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师尊真想知道?”
“嗯。”萧应雪点头。
谢临深吸口气:“就是......就是林谷主给的那个药吧,喝完之后浑身燥热头昏脑胀的。我实在是太难受了,就没忍住......”
“没忍住吐了出来,刚好吐到师尊身上。结果那药效实在是过于强劲,师尊你也变得神志不清的,我想给你把脏衣服脱下来,你死活不肯。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强的了,咱们俩撕扯一通,最后不小心撞到一起,都撞晕了过去。”
“我知道此事是对师尊的亵渎,所以甘愿受罚。”
萧应雪没说话,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谢临试探道:“师尊,你......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萧应雪盯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看了会儿,笑了,他话到嘴边一转,慢悠悠道:“是啊。”
“好聪明,怎么猜到的?”
谢临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他得意地哼哼两声,道:“我就是知道。”
实际上,紧攥的手心里已经冷汗涔涔。
还好,赌对了。
压根不会有人会在不慎跟徒弟双修之后,徒弟主动认错的时候问出来“为什么”的。
这就像一个杀人凶手不会在受到制裁的时候问“为什么”,他最多只会质疑一下自己受到的惩罚是否过重。
除非他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没有感情,不通人性。
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的。
虽然谢临承认,当时自己是因为喝了林长桥给的药,才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了那些行为。
但这个时候追究责任就是后话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引诱萧应雪、他的师尊、他的长辈、他的家人,跟他睡了。
所以他想要逃走,想要离开,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而萧应雪问为什么?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萧应雪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他为什么不记得了,谢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俩当时交换了液体,兴许是那药的副作用的吧,这谁说得准呢?
萧应雪从床下下来,赤着脚一步一步朝谢临走去,眼光如有实质。
距离越来越近,面孔越来越清晰,光是被他这么看着,谢临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软绵绵。他想起身,但这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缠得非常紧,越弄越复杂。
谢临只得往后仰着脖子,心灰意冷的想:这何尝不算是一种作茧自缚呢?
萧应雪在他面前蹲下,抬手帮他把被子提到下巴处,说:“小心着凉。”
“啊?哦。”
说完,萧应雪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随后便出去了。
身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谢临松了口气。
他歇了一会儿,挣扎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浑身已经差不多湿透了,热的、紧张的、也或许还有些什么别的,总之黏糊糊的粘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谢临挥手扇风,扇着扇着,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猛地低头,就见自己脖颈上星星点点几块红痕。
完了,刚刚萧应雪肯定看到了吧。
他还在想萧应雪为何要提醒自己小心着凉,原来指的是这个吗?
不过光是几处红痕,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吧。
但是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这些痕迹昨天好像还没有呢?
不过他那时候时间匆忙,也没有仔细看,或许有遗漏的也正常。
眼下他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件事。
他往下拉开衣领,果然,原本生着火莲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物。
既然编造了那样的谎言,也就意味着此时他体内的毒仍然无解,应该想个办法掩盖一下的。
*
谢临洗漱完,清清爽爽地出了卧房。来到院子里,发现萧应雪居然正在练剑。
他应该也是刚洗漱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剑风带起落叶残花,又在转瞬间一一划破。他的招式非常干练简洁,没有华丽的姿态和纷繁的动作,全部都是招招致命,直逼人要害。
谢临有些诧异,是因为哪怕跟萧应雪朝夕相处,他也很少能见到对方练剑,甚至是拿剑,只有在指点他时才会展露几招。
其实不仅是练剑,身为修仙之人常见的精进方式,譬如静心打坐,闭关修习萧应雪也很少有,也可以说几乎没有。
他好像一直都很清闲,虽说门中事务繁多,但也没有见得他忙得脚不离地,甚至常常有空闲时间。对比起来,景华长老都比他要忙。
谢临不理解,只是觉得他比较厉害,处理事情毫不费力。
难得一见萧应雪练剑,谢临本应该好好观看,逐步学习。但是他看着看着,脸却莫名红了起来。
萧应雪出剑姿势非常有力,腰腹间流畅的线条在单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上面还带着一层薄茧,不仅修长而且还有力,这点谢临深有体会。
尽管萧应雪已经不记得那事了,但他可没忘。而且不仅没忘,甚至药效逐渐褪去,他的记忆还越发清晰起来,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紧实有力的肌肉,难耐的喘息,低声的诱哄和夸赞......他都记得。
难以想象,平日里看着这么清心寡欲淡然随性的人,竟然也会有那样被**折磨和控制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谢临使劲晃了晃脑袋,在内心狠狠谴责了自己一顿。
练完最后一势,萧应雪利落收剑,径直朝谢临而来,看来是早就发现他在那里了。
走进之后,谢临看到他脸上出了些汗,于是便抽了条手帕出来。
身前之人看了眼手中的剑,随后微微俯身,唇角带着笑意,意思是让人帮他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师尊手腾不开徒弟帮忙擦下汗而已,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如今的谢临看来,这举动却有些说不清的暧昧。
谢临举着手帕的指尖摩挲了下,一把把手帕塞进了对面人怀里。萧应雪被扔了个措手不及,忙丢下手中的剑去接手帕。
萧应雪好脾气地问:“谁惹我们小临不开心了?”
“没有。”
他不想被岔开话题耽误了正事,于是连忙道:“师尊,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那魔尊的力量对你身体可造成了什么影响?”
萧应雪随意擦了汗,把雪白的手帕攥在手中:“刚开始是有些不适,如今倒是没有什么了。”
“那就好。”谢临点头。
想来淮溪和林长桥两人准备自己吸食的力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后面还是要小心注意。
谢临又问:“师尊,只是那力量为何会突然奔你而去了,是你出手阻拦了吗?”
萧应雪摇头:“我也没想明白。”
那就是那力量自行去寻的萧应雪了,这是为何?
向来只听说过神器认主的,可从来没听说过一团单纯的“气”会自己寻找主人的。
奇怪。
谢临皱眉:“师尊,此事有些诡异。涉及到你,咱们必须得调查清楚。”
“嗯。”
谢临:“对了,林长桥和淮溪呢?”
萧应雪:“还在密室里,要去看看吗?”
“......”
也就是说,他们出来了多长时间,两人就被关了多长时间。
一个统掌魔域,一个掌管瑶池仙谷,谢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活该,谁让他们心思不正。
*
密室里,林长桥和淮溪都被捆坐在地上,两人挨在一起,都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表情。
但奈何又没有办法挪动。
谢临和萧应雪一来就看到了他们各自不爽的表情。
见两人一过来,淮溪神色一暗,撇过头去。林长桥倒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么多天,总算是想起我们了,怕不是有些乐不思蜀啊萧宗主。”
谢临居高临下道:“可惜没能如你所愿了,林谷主。”
淮溪默默转过头来。林长桥没说话,看着萧应雪,不屑地切了一声。
谢临道:“师尊,咱们要如何处置他们两个?”
萧应雪:“送交星天司吧。”
星天司凌驾于众仙门之上,具有直接审判处罚任何修仙界事务的职能。
星天司具有直接处理任何修士和仙门的权力,包括修士的生死和仙门的聚散。任何人皆不可质疑违抗。
因为星天司是几大仙门共同商议,为了维护修仙界的安宁于和平,各自让渡出一部分权力而来的。后来,魔域归降,自然也归属于星天司管辖之内。
虽说近些年来,修仙界一片太平,星天司得以休闲度日了一段时间,但其职能却从来没有变化。
林长桥和淮溪再怎么着也代表着一方势力,萧应雪可以任意处置门中之人,对他们二人,若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要追究,还得移交至星天司处理。
林长桥威胁道:“难道你就不害怕这件事情捅出去,影响到翼阳和风玄两人的声誉?私自偷藏魔尊尸骨,说得好听是舍己为人,说得不好听一点,也有可能就是私藏祸心。”
谢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们派人杀害仓冥长老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长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能够影响他们声誉的,又跟魔尊联系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两位老祖心神不稳,这才导致了走火入魔。
若是之前,大家只会以为是走火入魔无可避免,可是今后就可以说他们两个本就是想利用魔尊尸骨做些什么。
谢临看了萧应雪一眼,说道:“不可能,你们骗人,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如果这真的是个巧合,那为什么仓冥长老宁愿赴死,也不愿这事大白于天下呢?萧应雪,你当真要把你父母,把整个翎决宗放在火架子上烤吗?”
萧应雪:“是非对错,自有定夺。”
谢临也道:“对,让星天司的人看看你们丑恶的嘴脸!”
之后,萧应雪便把人带了出去,派人专门去找星天司的人来。
*
谢临回去之后,说:“师尊,我有事要去找一趟江照。”
萧应雪:“去吧。”
谢临匆忙找到江照,夺门而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江照:“?你要打劫吗?”
谢临:“我有事要跟你说。”
“......”
反正都要把人给送交星天司了,那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大约一刻钟后,一道惊呼声赫然传出:“什么?你说你跟宗主——”
“嘘——”谢临连忙捂住江照的嘴巴,“小点声!”
“嗯嗯嗯。”江照捂住嘴巴,拼命点头。
天哪,他们......
“所以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江照眼睛散发着光芒。
谢临:“我在你这里呆一会儿,回去就说咱俩双修了。”
江照:“我是老实人。”
谢临:“求求了。”
江照:“......行吧,那你多呆一会儿。”
谢临:“......”
但很可惜,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宗主找谢临回去。
谢临就说:“这点时间也够了吧,再见。”
江照:“......”
回去之后,萧应雪笑道:“去做什么了呢?”
谢临深吸口气,直接拉开了自己的衣襟,萧应雪眉头一皱。
谢临指着自己白嫩的肩膀,上面有有许多吻痕,他说:“师尊,你放心吧,我的毒已经解了。我刚刚就是去找江照双修去了。”
萧应雪:“?”
萧应雪其实就是没什么道德,他很会奖励自己的,我感觉他的犹豫可能只是在犹豫姿势。
感觉萧应雪很适合去当服务员,因为他“欢迎光临”。
*
感觉叫人物大名很难受,比如说我会叫谢临“小临宝宝”,可能听着有些随意,但事实上我感觉这样叫真的很可爱!
至于萧应雪,我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叫他,就是有种他只会揣着手臂冷冷看我,跟我不熟的感觉。
我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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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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