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宫宴

华灯初上,今夜无眠。

先帝驾崩之后,新君即位,却是八岁小儿,太后掌权拿事。短短两天,就用着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好些老臣,多为忠良。理由无非是通敌卖国,贪污受贿等等,百姓不信却又有各种铁证摆在面前,人心寒寒。

李慎父子回京晚于群臣赴死之后,对于京都的百姓来说,其实算是慰藉。不管如何,还有这样一位护国爱民的将军守着殷国的疆土。

然而现在却传出这样的言论,宫宴的灯火不停歇,众人的困意就不会袭来。家有老小的早就离开京都了,剩下的都在等着看这场戏的结果。

各有忧愁,宫里这顿饭吃的人心里一点也不舒坦。李扶歌在宫外亦然。

恒一寻到楼阁上的李扶歌,见她愁容宽慰道:“没事的,放宽心,大不了就是离了这京都。天下之大,总有处去。”

李扶歌接过恒一递来的酒壶,目光又回到皇宫的方向:“是不是真是因为我们家太高调了?”

恒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未接话。

有些人总是这样,哪怕被挤到火海中,立于刀尖上,也都是先反思自己,找自己的原因。可是作恶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能拉下一个是一个,以此为荣毫无耻心。

宫宴过半,台中女子舞步翩翩,弹琴的吹笛的,一派祥和。周围落座的包括皇室宗亲在内的所有人,只有与别人碰杯时才会扯上一抹笑来。其余时候,无心赏乐也无心佳肴,圆滑的思索着如何在太后面前表现,老实的便是为自己发愁。

那小皇帝坐不住,吃吃喝喝没多大会便被人带着回寝殿睡觉去了,鸿门宴这才正式开始。

宫女撤走了一些,殿外的侍卫却无声无息地多了几队,顾清珩与萧疏寻也混在其中,随时留意着殿内的情况。

“今日君臣同乐,大家都高兴点!”太后朱氏先举杯高语。从前的皇后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权力中心,她并非先皇发妻,野心却大,很早就开始树立自己的亲信与力量,如今有这样的局势并不奇怪。

朱氏一出声,立马就有人举杯应声:“是啊!这朝上的腐瘤也被一并端起,先皇和先太子在天有灵,定会护我大殷千秋万代!”

这话本是振奋人心的,殿中却没有几个人举杯共庆,就连朱氏也只是笑而不语。那人只能自己讪讪坐下,吃了口菜以饰尴尬。

一侧人中有个低沉的声音冷哼了一声:“不见得吧?若真是万事太平,怎么来宫里吃个饭外面要守这么多侍卫。是在防着谁呢?”

那人声音虽然不大,但他一开口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嗓音低哑却连殿外的师徒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清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腰侧的佩刀,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就要往李慎那引了。

殿内有人问道:“宫宴人杂,多设些防卫也不为过吧?”

先前那人抬起头,晃着手中的酒杯,仿佛所有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又道:“某听闻,城外不几十里的地方扎有军营,这么说来,也应是在保护皇帝太后。你说是吧?李将军。”

李慎突然被提起,忙拱手要答。太后却演了起来,用羽毛扇子捂着嘴,惊呼出声:“什么!城外有军士?!”

那人终于站起身来,朝太后拱手道:“回禀太后,李慎将军入城第二日城外军便到了,日日都有小队在京都周围视察。”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是明了了,立马有人接话:“先帝在时,李慎便一直在外,一待就是五六年,怎么叫也不回朝。如今终于归来,确实如此行径,难不成是早有不满?”

“何止是不满!先太子薨逝时他都没有任何表示。此时回朝又带着人马,究竟是何居心!”

“听说李将军在边外被称为慎王啊,营中主帅座椅也是镶金雕龙,好像还有一颗东珠藏于将军府?”

“东珠!那可是专供天子的东西,还说你没有异心!”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李慎根本插不上嘴。朱氏始终稳坐,扇子掩面,时而惊恐时而叹气,配合着这些言论。

李扶琮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够了!帅帐中何时有什么龙椅!东珠藏府更是无稽之谈,那城外的军兵也不是我们带来的,我与父亲回朝未带一兵一卒。这番言论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朱氏仍旧不语,眼睛却十分精明的转向李慎,像是在等待什么。

殿上窃语不断,李慎与李扶琮跪于中央,就算知道是太后谋划,却也只能求太后明察。只要城外兵不入城,说再多是没有实证的,那就还有生机。

殿内还在左右争论,李慎是个嘴笨的,只有李扶琮据理力争。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顾清珩的衣角,神色匆匆,人都没看清,唯有一股血腥味散开来回。

“报!!太后!兵马临城,高喊……高喊小儿不当朝,女子难政事,要拥李慎为王!在城中烧杀抢掠,已经有好些百姓伤亡!”

李慎怒目圆睁,站起身指着他:“你!你!!”

朱氏这才放下羽扇,也站起身指向李慎:“好你个李慎,竟真有此心!来人!拿下!”

宫宴瞬间混乱一团,守在殿外的侍卫冲了进来,顾清珩和萧疏寻抢了先,低声道“将军得罪”,一左一右将李慎擒住,抓着李扶琮的也同样是他们事先买通好的。

朱氏还想说什么,殿外却又冲进来一群人。各个身披铠甲,手中武器不一,持剑的拿刀的舞枪的,乌泱泱一片进门就砍。

这显然不是朱氏原先设计的,这些冲进来的人没有一丝一犹豫,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管他是文官武官,宫女还是侍卫,关门杀人,血溅金堂。

昨日去游说,那将领明明应好了不入城的,甚至当时就在收拾军需准备撤退,怎么今日又打回来了。

顾清珩回头看了眼主座上的那女人,她已被吓得不知作何反应,好半晌才惊慌地喊起来“护驾!护驾!”。

她总不至于为了污蔑一个李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宫中也是留有守军的,就是为了那些冲锋军进来之后能一举拿下,可现在这些侍卫显然不敌。不过是做样子,若恒一他们游说走后朱氏再去下令,也定是说明了,不会下死手。

所以现在此等情形,不是朱氏所为,更不会是李慎。

萧疏寻眼前银光一闪,一个士兵举着刀朝他砍来。萧疏寻抬手即将落下时又翻转了刀刃,用刀背狠狠一击将人打晕。那士兵额上居然闪了一点黑光,而后消散。

俩人一对视当即得出结论:季怀枕!

*

又是那座明亮的高楼,季怀枕坐在栏杆上,不扶任何却能稳坐如钟。

身后是恒一和李扶歌,一个晕死一个被缚仙锁捆得动弹不得,嘴却没给他堵上。

“他妈的,千算万算少算一个你!”

“你要干甚啊?啥都有你?”

“你那同僚都死了,你得意啥啊?”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死人啊你!”

季怀枕慢条斯理地回头看了一眼,月光照出他的轮廓,恒一看不太清季怀枕的脸,只听见这人低笑一声:“知道你好奇,这不是请你来看戏了。”

季怀枕一招手,恒一被拉至栏杆边。楼下军兵肆虐,血溅了一路。

恒一红着眼又骂道:“你要屠城吗!你不得好死!你……”

季怀枕终于堵上了他的嘴,掏了掏耳朵微微皱眉,转过头解释道:“不是我想屠城,我只是放大了一点他们心中的恶意而已,我怎么知道,这些人这么爱杀人呢。”

朝上有两个将军,一个是李慎,守着殷国北境,拥兵二十万,百姓称颂,边关敬服。另一位姓单,只有五万人马,守着殷国的南山。

北境有外强侵袭,李慎从无败仗。但南山却只有些土匪盗贼出没。

所以这两个将军的地位天差地别,长此以往,单将军心里头自然不爽。都是将军,他李慎就是护国大将,他却只是一个打土匪的。知道太后的计划之后他是想走,但心底里是觉得李慎活该,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便有了季怀枕微动手脚,他们便要杀人放火。这些过错都会算在李慎头上,恶念放大,越狠,快意越多。

恒一在心里骂着疯子,多次试图施法自救都不得成功。回头看向扶歌,挪着身子想要到扶歌跟前去,季怀枕却掰着他的头看向街市:“走什么,你看谁来了。”

顾清珩一身白衣跑在最前,后面是李慎与李扶琮并排,再往后是萧疏寻。

街上那些士兵见着人提剑就往上袭去,顾清珩不与他们交手,轻轻甩出一道符咒,将季怀枕的术法打去,兵将也就晕了。

季怀枕并不意外,轻笑一声称赞起来:“好聪明。”

话落,像一片羽毛一样从楼顶落下,轻飘飘地落在顾清珩一行人面前。抬手一指,街头的士兵停止了攻击,将那几人团团围住,原地待命。

季怀枕捡起一道落在地上纸符,手中一搓燃烧不见,笑得戏谑:“金仙寻你呢,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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