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天河

宋绮玉是被几声鸟叫吵醒的。

一睁眼,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两个鸟笼。

似是察觉了宋绮玉的视线,两只鹦鹉又开始叫起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绮玉:“......?”

谁教他们这么说话的。

宋绮玉微微一动,腰上的手箍得他更紧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醒了?”

宋绮玉心里一抖,当即翻了个身,面对着奉经慈。

奉经慈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脸色红润,皮肤细腻。此刻对视,眼神缱绻又柔情。

师尊——

漂亮鲜活的师尊!

宋绮玉急忙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探了探经脉。

灵气充沛,运转无误。

更重要的是,元神恢复了。

宋绮玉松了口气,心头上悬着的巨石,终于着地了。

尚未展开笑颜,奉经慈抱住了他。

宋绮玉好奇道:“师尊?”

好久没看见师尊了,此刻一叫,宋绮玉心里居然泛出酸来。

奉经慈将下巴搁在他头顶:“我在。”

宋绮玉闭上眼睛,嗅着奉经慈身上熟悉的檀香。又忍不住道:“师尊。”

“我在。”

“师尊。”

“我一直在。”

宋绮玉仿佛觉得,世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可以表述自己对奉经慈的思念。只有不停叫他的名字,才可以压住心底的不安。

宋绮玉的脑袋蹭着奉经慈的衣领,道:“师尊,我很想你。”

奉经慈微微低头,吻他的额头:“我也很想你。”

那日,宋绮玉悄悄离开奉天宗。此后几日,奉经慈也醒来了一两次。章一眠和他说,宋绮玉去海岛了,要去取鲛人心脏。奉经慈揪心万分,海岛危险异常,要是宋绮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得知宋绮玉短时间不会回来,奉经慈也不想醒了,一直陷入昏迷。

直到——陆西章送来了鲛人心脏。

奉经慈醒来的第一刻,就是去看昏迷不醒的宋绮玉。

宋绮玉昏迷前,叮嘱过陆西章,不让他告诉师尊真相。陆西章便和奉经慈说,宋绮玉是被鲛人袭击。

灵魂的缺损,没人看得出来。奉经慈探不出,也只好听了陆西章的话。日日守在宋绮玉床边,待他醒来。

守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宋绮玉依旧在沉睡,好似不知觉饱。

奉经慈怕宋绮玉醒了,觉得饿得慌,便一直在桌上布置饭菜。可是,菜品换了一桌又一桌,宋绮玉还是没有醒。

几月前,宋绮玉盼着奉经慈醒来。如今,确实奉经慈盼着宋绮玉醒来。

幸好,幸好,宋绮玉今日终于醒了。

奉经慈:“饿吗?”

宋绮玉摇摇头,昏迷前,他吃了辟谷丹,不饿。

最主要的是,现在气氛很好,他也不想吃饭。

一晃头,宋绮玉就觉得脑壳钝钝地疼,这是灵魂献祭的后遗症吗?

他强行忽视大脑的钝痛感,道:“师尊,现在几月了?”

奉经慈:“十月。”

都十月了?

宋绮玉微微一惊,明明自己到海岛的时候,才五月初。

除去返回的日程,自己少说也昏迷了四个月。

四个月……外面怎么样了?

宋绮玉思考了一下措辞,道:“师尊,外面什么情况?幕后凶手找到了吗?”

闻言,奉经慈的神色微沉:“魔族的乌灵灵,身份被发现了。”

宋绮玉:“什么身份?”

奉经慈:“她是邪种,血液混杂了魔火和祟气。或者说,她是不死魔尊的后代。”

宋绮玉心里有了所以然,道:“她被抓了吗?”

奉经慈叹了口气:“抓到了,又跑走了。”

奉经慈又道:“还打伤了很多修士。”

宋绮玉想了想,将索柯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奉经慈。

听完,奉经慈蹙眉:“如果情况属实,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宋绮玉:“什么意思?”

奉经慈:“一开始,乌灵灵是邪种的事情,我们封锁的很好,却还是被散播出去,散播的人,我们还无从得知。很多人认为,乌灵灵是邪种,会吸收祟气,恰好又是魔尊手下的人。便认定,是魔尊心怀不轨。这几个月,两界没少发生冲突。”

奉经慈又道:“如果是我那个大弟子,在幕后帮了乌灵灵。那么,他的目的,可能就不是单单毁了魔族。”

宋绮玉:“师尊,你觉得我这个大师兄,人怎么样?”

奉经慈想了想:“拜我座下,勤奋认真,待人温和。如今,我就不得而知了。”

宋绮玉:“二师姐和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奉经慈微微叹气:“出师后,他就音讯全无,我也不知,他居然去了魔界。”

宋绮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师兄找到了吗?”

奉经慈却道:“你二师姐,也失踪了。”

宋绮玉:“......”

奉经慈:“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人做的。你且放心,我们派了很多人去找。”

困意来袭,宋绮玉打了个哈气,道:“师尊,我想再睡会儿。”

奉经慈搂住宋绮玉:“好,睡吧。”

某地。

骆紫是被空气中腐臭的味道熏醒的。

骆紫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

这是一个十分昏暗的小木屋子,总共也没多大地方。

骆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捆仙索束缚着,关在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里。

一束光,艰难地从头顶木板缝里钻进来,照在鸟笼外的地上,骆紫定睛一看,都是干涸的血迹。

骆紫:“......”

骆紫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得很,味道也恶心得很,忍不住喊道:“有人吗?”

无人回答。

骆紫又叫喊了两声,周遭一片安静。

骆紫看了看腰侧的蚕玉,也不见了。

骆紫蹙眉,居然知道把自己的通信蚕玉收走。看来,这人对奉天宗很熟悉呢。

骆紫忍不住想到自己昏迷的那天,自己只是在人口失踪的宗门,细细搜查,揣测凶手的手段和目的。因为她认为,白天河是被此人捉走的。谁知,她刚进到一个宗门的祠堂,就被一阵无色无味的迷烟晕倒了。

大意了大意了。

骆紫正准备四处找找有什么出口,一阵风在她面前吹过,面前站定一人。

虽然屋子很昏暗,但骆紫不至于看不清此人的长相。

骆紫跪坐在地上,视线顺着此人的白色足靴,慢慢往上移,看到了一张万分熟悉的脸。

——白天河!

骆紫大喜:“天河,你来救我了!快快快,快帮我把这破绳子解开。”

说完,骆紫还把后背对着他,就想着他破开笼子,解开绳子。

谁知,骆紫等了一会儿,见此人没有动,不免疑惑道:“天河?”

话一落,骆紫突然觉得不对劲。

此情此景,甚是不对劲。

骆紫立马扭头去看白天河。

脸,是他的。是否易容,骆紫的灵力现在被捆仙索束缚着,这就不得而知了。

衣服,是她几年前亲自挑的。

骆紫的目光上下打量,不对劲的,只有两点。

一,他腰上的蚕玉,不见了。

二,眼神不对劲。

骆紫看不懂他沉暗的眼神,正准备开口,白天河突然勾着一个东西,道:“你在找这个?”

——是骆紫的蚕玉。

骆紫皱眉:“对,怎么了?”

白天河微微一笑,手用力,蚕玉碎了。

骆紫:“......”

骆紫万分确定,这个白天河,不是她的白天河。

骆紫想了想,厌恶道:“你在搞什么飞机,赫连朱?”

白天河本来面色平静,闻言,居然双目赤红,叫道:“不许给我提他!”

骆紫:“???”

骆紫:“你到底是谁?”

白天河冷声道:“好啊,你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是吧?在我的地盘,心里还想着那个人?他就这么值得你喜欢!”

骆紫更搞不懂了,她面前的到底是谁啊。

骆紫眼珠子转了转,道:“天河?”

白天河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骆紫心里有了底儿,此人就是白天河,不过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骆紫有点担心:“天河,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

白天河的身体微微颤抖。

骆紫跪着,一步一步向白天河走来。靠着笼子,急切道:“白天河,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是不是赫连朱那个傻逼把你抓走了?”

白天河突然又暴躁起来,僵硬地抬起手,疯狂地晃动笼子,眼睛里充满血丝。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给我——提他!”

神色太过骇人,骆紫吓得一抖,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缠声道:“天河,你怎么了?”

怎么说了几句,他就暴躁了呢。

这几个月,到底是谁,把她乖巧可爱的白天河搞成了这个样子!

骆紫心里搅得难受,道:“天河,是不是赫连朱,是不是他把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和我说,我去找师尊……”

白天河突然一个灵力暴击,将笼子生生炸了个洞,快步走来,用手掐住骆紫的脖子。

骆紫难受道:“天河!白天河!”

白天河面无表情:“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嗯?”

骆紫的手还被捆仙索绑着,无法挣脱。泪眼滚滚,几乎喘不出气来。

骆紫:“天河……”

白天河好似对她的反应毫无知觉,自顾自道:“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替身?”

骆紫突然怔住了。

替身……

好啊,果然是赫连朱动的手!

手劲太大,掐的骆紫近乎窒息。

骆紫心里一狠,灵气爆破,生生挣开了捆仙索。气流翻滚,将白天河推向一旁。

骆紫的嘴角溢出一丝血。

妈的,第一次灵气爆破,要了老娘半条命。

骆紫压制住乱窜的灵气,双手摁地,艰难起身,对着白天河道:“天河,你不是替身。你告诉我,赫连朱把你怎么了。”

白天河又抽出一根捆仙索。

骆紫眉头一跳:“......”

跟老娘玩强制爱是吧?

骆紫当即道:“我不玩了!”

白天河却道:“阿紫不是最喜欢和你的大师兄玩吗,如今怎么轮到我了,就不愿了?是因为我是替身吗。”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两个字了!

骆紫崩溃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白天河缓缓走来,面带笑容。

这和平时纯良无害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咋一看可亲,但是眼里却好似猝了毒,骆紫只觉得心里发毛。

白天河将骆紫摁在自己怀里,慢慢用身子捆住她的整个身子。

白天河的动作不是很熟练,甚至有些僵硬。

以骆紫现在的情况,再灵气自爆一次,是万万不能了。

不行,不能让白天河捆下去了。

骆紫踮起脚尖,朝白天河的锁骨,狠狠咬了一口!

白天河吃痛,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骆紫的膝盖又顶了一下。

白天河终于有点反应了,狠狠道:“好啊,你很想要?”

骆紫:“?”别瞎说,我没有。

捆到一半的绳子被扔到一旁,白天河直接捞起骆紫,要去解开她的衣服。

骆紫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当即狠狠推开他。

骆紫怒道:“白天河,你到底要干嘛!”

白天河的手劲很大,扯得骆紫很难受。

骆紫疯狂大叫,白天河充耳不闻。双目赤红,气息不稳。

眼看自己要被扒干净,骆紫气得怒扇一掌。

“白天河,你醒醒——!”

这一掌,骆紫用了十成的力量,白天河猝不及防,直接被扇到地上。

骆紫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来。觉得自己甚是委屈,忍不住滚出两行热泪。

骆紫蜷缩在地上,将散开一旁的衣服裹在自己胸前,崩溃哭泣。

白天河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慢慢坐起来。

他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脑子有点难受。

静了一会儿,他似乎发现了一旁的呜咽声。

白天河一滞:“阿紫?”

骆紫没说话。

白天河的目光扫了扫四周:“这是哪?”

骆紫哭道:“你他妈还问我——”

白天河敲了敲自己的脑子,眉头紧皱,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

白天河突然几步上前,将骆紫手里的衣服抽出来,想帮她穿衣服。

骆紫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脚踹开白天河,道:“别碰我!”

白天河慌忙道:“阿紫,是我,白天河。”

见骆紫一脸警惕,白天河又急忙道:“前段时间,我被绑走,是赫连朱。他的房间,有很多密室,栽满了恶毒花!我被抓过去喂了恶毒花,又被...阿紫,我逃出来了。是我,真的是我。”

骆紫回神,愕然道:“什么?恶毒花?”

白天河点点头。

骆紫像是渐渐放松了身体,摸了摸他的脸:“你……”

白天河抱住骆紫:“是我,真的是我。”

骆紫也顾不得哭了,摸了摸白天河的肩膀:“你的手臂。”

白天河见瞒不住,道:“是的,我被制成了人彘。”

骆紫一抖,颤声道:“你……”

“我又接了回来,我没事。”

骆紫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大哭。

白天河也紧紧抱住她,用僵硬的手,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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