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例的代价

青云宗,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掌门清虚真人端坐主位,眉头紧锁。下方,四大主峰的长老几乎到齐。而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却都落在最末位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林听晚蜷在宽大的玄木椅里,身姿慵懒得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儿。她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灵果,正小口小口地啃着。

“魔渊裂隙异动加剧,已有三处凡人村落灵气枯竭,化为死地。”清虚真人声音沉缓。

天剑峰长老率先开口,声如剑刃交击:“魔孽猖狂,当以剑犁庭扫穴!请掌门下令,我天剑峰愿为先锋!”

玄法峰长老立刻反驳:“不可!魔气诡谲,侵蚀道基,蛮干只会徒增伤亡!当以无上妙法,徐徐图之……”

百草峰长老叹息:“受魔气污染之地,百年内灵草难生。更兼浊气弥漫,恐生大疫,凡人性命亦是性命啊……”

就在百草峰长老还想陈明利害时——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被打扰后不悦的咂嘴声响起。

林听晚将最后一点果肉咽下,随手将果核精准地丢进角落的香炉里,然后拍了拍手。

“超过三句了。”她声音软糯,却像一道无形的律令,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几位开口的长老脸色一僵,却无人敢出言反驳。

清虚真人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恭敬:“林长老,您看……”

“我没看法。”林听晚站起身,“你们定,需要打架的时候叫我。走了。”

流光散去,人影已渺。

她一离开,大殿内凝滞的气氛才为之一松。一位长老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语气复杂的说:“这位客卿长老……平日超然物外也就罢了,如今为何偏偏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破了例?”

另一位长老接口道,声音里带着担忧:“她当年立誓永不收徒,才让各峰应允她享有太上长老尊位却无需承担传道之责。如今她自毁约定,莫非是生了……插手宗门传承的心思?”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眼神交汇,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一个实力深不可测、游离于所有规则之外的客卿,突然要培养自己的传人。这弟子,是否会成为她介入宗门势力的开端?那盏神秘的“无相”灯,那言出法随的恐怖能力,是否会因此有了传承?

这,才是让某些人坐立不安的真正原因。

……

山谷之内,萧潋正凝神体会着体内那丝 「不染」的意蕴。

突然,谷口光幕一阵波动,三个人影不请自来。

为首者,正是执法堂的陈枭,洞玄境中期的修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萧潋?奉执事长老令,前来查验新晋弟子修为心性!”陈枭语带威胁,“接我三招!若你根基虚浮,便说明林长老也被你蒙蔽!”

第一招,并指如刀,直刺萧潋气海! 速度极快。

萧潋全力运转 「不染」 ,身形疾退。那股凌厉的指风在触及他身前时,果然再次如陷泥沼,威力大减,被他险险避过。

陈枭眼中讶色一闪。

第二招,化指为掌,掌风如涛,笼罩四方!

萧潋低喝一声,将 「不染」之力催发到极致,在周身布下一层更坚实的无形壁垒!同时,他福至心灵,不再硬扛,而是运用步法,引导着被削弱后的掌力从身侧滑开。

“嘭!”

即便如此,剧烈的冲击仍将他震得气血翻腾,连退七八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在生死压力之下,他感到体内那层“隔膜”仿佛变薄了些许,对 「不染」的掌控与理解更深了一分。他竟在这压迫中,隐隐触及了 「不染」之境的中期门槛!

陈枭脸色彻底阴沉。

“第三招!”他杀机毕露!长刀悍然出鞘,刀光如匹练惊鸿,直斩萧潋头颅!

萧潋瞳孔猛缩,将全部力量,连同对 「不染」的全部感悟,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凡铁长剑,横剑格挡!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眼看就要剑毁人亡——

那盏一直静静悬浮的琉璃灯“无相”,月白光华无声流转。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仿佛梦呓般的声音,在每个人灵魂深处轻轻响起。这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法则力量,但其影响范围,似乎仅限于这座山谷之内。

“谁允许你们……”

“……在我的地方,动我的徒弟了?”

声音落下的刹那,那道恐怖刀罡,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轻轻抹去,无声无息,消散于无形。

陈枭三人僵在原地,无边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林听晚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潋身前。她看也没看陈枭几人,只是回头瞥了萧潋一眼,见他嘴角带血却眼神明亮,感知到他身上那丝即将突破的波动,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然后,她才慢悠悠地转向面如死灰的陈枭。

“执法堂?”她偏了偏头。

“我林听晚收徒,什么时候……轮到执法堂来查资质了?”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对着三人轻轻一点。

“定义:心怀不轨者,当缚其手脚,封其口舌,于思过崖下面壁三日。”

规则,降临。

陈枭三人瞬间被无形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直接丢出了山谷。

山谷重归寂静。

林听晚走到萧潋面前,却没有拿出疗伤药,而是手腕一翻,一柄通体暗沉、毫无灵气波动、甚至连剑锋都显得有些朴拙的黑铁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喏,给你的。”她将剑抛给萧潋,“它叫 ‘无名’ 。”

萧潋接过剑,入手微沉,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油然而生,仿佛此剑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无名……”他轻声念道。

“明天开始,教你用‘无名’。”林听晚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竹庐,声音随风传来,“既然是我的徒弟,以后打架……只能你欺负人,不准人欺负你。用我教的剑,让别人无话可说。”

萧潋握紧手中这柄看似平凡无奇的“无名”剑,感受着体内即将突破的境界,看着师傅的背影,眼神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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