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若是其他皇子听见这番话,早就吓得跪地叩头连声不敢,褚苍知连眼皮都未抬起半分,不紧不慢,不咸不淡说:“原来父皇是这么想儿臣的,真让儿臣伤心呐。”

北冥皇凉飕飕一根暗箭射过去,陷进褚苍知委屈无奈的棉团中,竟一时语塞。

“都起来吧。”他一挥手,皇后眉眼微动,在蓝衣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杏眸看向褚苍知,用帕子揩了下眼角,朱唇微启。

“苍知,你应当记得你的母亲,皇上待她恩泽深厚,她却……哎辜负圣恩,谁知当年是否与……生了你。”

“皇上怜你年幼无辜,许你去边境建功立业,你终于历练出些本事来,却一回来就要如此逼迫我和你父皇,实在是让本宫和你父皇好生伤心啊。”

邵皇后一番掏心窝的话,让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苍王现在的本事是皇家暗中照顾的结果,加上讳莫如深的停顿,让人不由自主的,对褚苍知的生母做了什么辜负圣恩颇多猜测。

其实众人能想到的也就是那么件男女之事,这种事放在市井间也是丑闻,更何况是串了仙凡血统的大忌。

众人不禁小心翼翼的打量墨袍青年,其实他长相上和北冥皇是有相似之处的,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私混出来的野种。

北冥皇浓眉微蹙,终究是没有打断邵皇后的话,眸光沉沉似陷入某段回忆中。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与自己长得有些许相似,他大概会在这个孩子四岁的时候,就将他掐死。

“皇后娘娘。”褚苍知笑容颇深,眼神冷如幽冰:“我父皇这条命都是我娘救的,我实在想不出来,娘亲做了什么事,能让父皇给她灌入毒药丢弃在冷宫里慢慢等死,还把她唯一的儿子送去边境供人驱使打骂,叫人一刀险些斩断脊背,快要死了都没有人送口水?”

许淑仪竟然是被灌了毒……

那么小的孩子送去边境竟然被如此虐待,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这等宫廷秘事,连几个皇亲都知道的不甚详尽,宫里宫外传的都是许淑仪因生出没有灵根的孩子郁久成疾,香消玉殒。

众人心中大为震撼,但迫于皇威都大气不敢喘。

“混账东西,你给朕跪下!”

北冥皇最痛的逆鳞被触痛,周身威压蓦然朝褚苍知一人而去!

墨袍绣金边青年挑眉:“皇上说笑了,我何时向您跪过?”

当狂暴的威压与结界相碰时,北冥皇亦感受到同样的威压,这位金丹后期强者面不改色,还能回想自己与这个孩子二十一年来的见面次数,不过一只手掌就能数得清。

说起来当真可笑,褚苍知每次不是趴着被抬进大殿,就是捆着被抗进大殿,有时也像方才,硬扛着他的威压不肯跪下,哪怕是腿骨折断,还真的从来没跪过他一次。

这就是他无论怎么看褚苍知,都无法顺眼的原因之一。

“你这逆子!”

广场上骤然灵流呼啸,北冥皇凝起天地灵力,浩浩桑桑化作一条七丈虬龙,直冲褚苍知扑咬而去。

就在众人以为,褚苍知会以方才战无不胜的灵力结界阻挡时,他拔剑了。

青苍古朴的长剑在空中划出道灵力光波,顷刻幻化成苍青巨龙,巨龙冲天吟啸,声波引得大地震颤,仿佛这一声能传递到九霄之外。

什么?龙吟?

北冥皇瞳孔一缩。

即便他的虬龙灵诀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依然无法幻化出能吟啸的龙,传说,只有真龙才会吟啸。

震惊尚未结束,虬龙在上空与青龙相遇,竟是仅仅一碰就被咬成残云流光。

青龙咆哮一声,龙鳞灿若翡翠,盘踞在上空,冷冷的俯视着底下所有人,俨然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睥睨。

在修仙界,实力至上,哪怕是皇城,一样要以修仙资质来论及地位。

就像褚苍知堂堂北境大皇子,出身尊贵无匹,却因为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反而让他比普通人过得更艰难,不但成了北境的笑柄,更自小被丢弃在边境凶险之地,生死无人管。

如今这个孩子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悄然成长至此。

北冥皇看着逐渐消散的青龙影,心情一时复杂异常。

当年,他自己就是上一任北冥皇四百岁后见金丹期突破无望,娶妻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身负水火木三灵根,备受宠爱,国库内几乎全部修炼资源都向他一人身上堆砌,少时修炼勤奋,两百多年就到达金丹期,比上一任北冥皇快了一百年。

可惜他的父皇不久后就驾崩,他只得在金丹初期早早登基成为新北冥皇,此后日日操劳处理国事,操心后宫争风吃醋,逐渐疏懒了修炼。

大道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纵然皇家有龙血池,每日浸泡就能精进修为,但如果没有外出历练领悟天道,是无法突破更高阶级的。

他在金丹后期已经停滞两百多年,金丹年岁不过七百余载,眼看年寿将尽,心有怖恐更难以入道。

这也是每一届北冥皇共同的命运。

北冥皇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自己已经老了的悲怆,同时又有些莫名的骄傲。

“你很好。”

他凝望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儿子,动念到,如果他真的是我的亲生骨血就好了。

邵皇后脸上的怨毒犹如实质,将一张姣好的脸扭曲成恶鬼,仅仅刹那便恢复回端庄华贵的模样:“本宫听太子说,你是在灵虚宗得的机缘,果真修为了得,可惜这即非天生灵根,无法血脉传承。”

皇后这话让北冥皇刚热起来的心倏然凉了下去,是啊,无法传承。

“娘娘的意思是,我不是皇室血脉?”褚苍知微偏过脸。

邵皇后似没想到他说话如此不避讳,微愣之后心中立刻冷笑,目光扫过两边的不死侍,最后落在北冥皇脸上。

秋眸惆怅,迟疑道:“皇上,事已至此,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不如挑明吧。”

北冥皇脸色阴沉如寒潭,缓缓的闭了闭眼,掩去最后一丝期盼。

邵皇后也在同一时间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闪过的得色,向前走出一步,凤摆拖地,流露出无限贵气。

“苍王,十八年前许淑仪与侍卫苟且,恰巧被宫里的内侍撞见,经查证据确凿,你父皇才不得已将她处置,你当时三岁,择天司测探出来你无灵根,皇室血脉从未出过没有灵根之人,你应当并非皇族血脉,而是……”

满场寂静。

不是没人想讨论,是没人敢当着北冥皇的面讨论他戴绿帽的事。

不,也有例外的。

“许淑仪没有与人苟且,她是遭人陷害。”紫裙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指了指自己:“我可以作证。”

百姓哗然,有人小声问“谁是许淑仪?”,“就是那个医女,叫许如心,苍王的生母啊。”,“不是说救过……怎么才庶二品的位份啊?”,“这人又是谁?”

邵皇后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在女人脸上的鸢尾花面具,柳眉竖起,眼角凝出冷厉:“你是何人?敢在此信口雌黄。”

“娘娘,你不记得我了吗?”鸢尾花面具下的狭长眸幽幽泛着寒光,殷红薄嘴划开一抹妖艳诡异的笑容:“呵,我是花妃啊。”

北冥皇冷冷审视着她:“鸢紫十六年前潜逃出宫,你如果当真是她,朕就当治你死罪。”

“难道皇上都不问明缘由吗?”紫鸢语带讥讽:“皇上真正有在意之人吗?”

左秋茗?

喜轿里的墨九震惊不已,他竟然是女的?!还是个妃子,她还叫鸢紫.........

难怪她如此执着要‘鸢紫’这个名字永远挂在‘四品鸢尾花’榜首。

听口气,她还与褚苍知的母亲认识。

墨九尝试着动动身体,郁闷地再叹了口气,这毒究竟几时才能退去。

北冥皇根本不屑于回答她的话。

紫鸢并未在意,她早已经是个死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只是在为那个所托非人的友人质问一句而已。

“当年我不过是撞破皇后栽赃许淑仪的事,皇后就命人将我掳出宫外,她用刀割我的脸毁容,再挑断手筋脚筋,最后扔在乱葬岗中,和那些腐烂的尸体躺在一起。” 鸢紫死死盯住邵皇后身边的蓝衣婢女,每个字都嚼出疯狂的恨意,眸光转到邵皇后脸上,却粲然一笑:“邵妍,我来向你索命了。”

邵皇后背后升起透骨凉意,下意识求救的看向北冥皇,仓皇失措指着鸢紫:“皇上,这就是个疯女人!她根本不是鸢紫!”

北冥皇眸色不明,并未去看自己的皇后,只一句一顿说:“你如何证明你是鸢紫?如何怔明你所说是实话?”

“皇上……”邵皇后还待要说,北冥皇低斥:“邵氏,何妨听一听。”

邵皇后张张嘴,脸变得苍白了几分,他竟然称呼她“邵氏”,必是心里已经对自己起疑。

“星辰映月。”鸢紫向前跨进一步,笑得格外轻浮:“是你给我的舞起的名字,也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有我后颈的鸢尾花胎记。”

她悠然转过身,撩起自己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颈上一块形似鸢尾花的紫色胎记。

“因为这块胎记,我被聆音阁的季妈妈取名鸢紫,与皇上床榻间欢好时,我曾告诉皇上……”

“住口!”十六年过去,不过一个小小宫妃,北冥皇焉能记得与这个人相处的诸多细节,但后颈的鸢尾花胎记确实很特别,再看到他就能立刻想起来。

至于自己说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堂堂一国之君,这种私密的话怎可被人当众说出来。

鸢紫言语间的轻慢,北冥皇十分不喜,但和这个比起来,许如心的事情更重要,她和她的儿子就像块反复发作的疮疤,在他心口疼了十几年。

“你说你撞破皇后栽赃许淑仪的事,说来听听。”

九九:又是纯躺着吃瓜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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