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戌时

墨九睁开眼醒来,窗外天空已经暗蒙入夜,桌上的时漏表明他睡了四个时辰。

**蚀骨的滋味尚在血液里叫嚣个不停,男人蛊惑迷离的眼神仿佛还在他身下流转着,喉结滚动处,声声低哑靡音不断敲击他的心口。

墨九用力的攥紧拳头,指甲直接嵌入掌心,带来一丝丝疼痛。

薄唇微启,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起伏的胸膛似千钧杵,要将纷乱不堪的香艳画面一丝不留挤压出心里,让那些俗事妄想、污秽不堪随着浊气,全部吐出这具躯壳。

这种时候,竟然还做那样的梦?

前面两次因为药物作用,他彻底把心中所有顾虑都拔去,在梦境中肆意享受驱动人事物取悦自己,醒来后更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但这一次,墨九久久无法平静,那渴望之事着实是见不得人。

“雁公子,您醒了吗?该用晚膳了。”门外传来冷觉的声音。

墨九干涩的吐出两个字:“进来。”

冷觉闻言,推门而入,飞快看了床上的雁七一眼,轻轻把餐盒放在桌上,挽起袖子一碟接着一碟开始布菜,并不多言。

“给我打盆热水,我要梳洗。” 墨九开口道。

冷觉布完菜应声而去,片刻后端着盆热水走进来,却见桌上的菜竟然一口没动。

奇怪的睇了墨九眼。

雁七坐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脑袋和肩膀,眸光呆滞出神,姿势是和他出门前一模一样,纹丝未变。

冷觉想他许是突然遭变故心情不好。

——这毕竟是以后的主子,要是急出什么病来,王爷是要心疼坏的。

想起主子说的话,冷觉一改从前的敌视,主动上前宽慰道:“公子放宽心,过了今晚之后,主子会放公子出去的。”

因梦中所经历之事,墨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从前隐隐察觉心意是一回事,梦中那般不知羞耻的纠缠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十指紧紧抓住能抓住的东西,墨九有些滞后的侧过脸看冷觉:“当真?”

“千真万确。”冷觉拍拍单薄的胸膛,笑道:“小的打包票!”

墨九似才彻底清醒过来,眼神如波湖微微泛开涟漪,倏地,湖面凝冰:“你听谁的?”

冷觉似是早已知晓他会有这么一问,笑容不变:“冷觉是苍王府的小厮,自然听命于苍王府的主子,谁是苍王府的主子,小的就听谁的。”

知道他们都是听命于赵娘,墨九沉默片刻,冷冷问:“王爷如何了?”

“王爷只是今日太疲惫昏睡过去,并无大碍,雁公子您不必担心。”冷觉劝慰。

见雁七不再说话,他瞥向桌上的菜:“饭菜凉了,小的去给您把饭菜热一下吧。”

“不用。”墨九挥手:“我不饿,撤下去吧。”

冷觉见他神色恹恹,提不起丝毫精气神,劝说的话到嘴边咽回去,躬身行礼:“公子,小的晚些给你再上点清淡的膳食用用。”

墨九不置可否。

莹白如玉的手缓缓松开床单,扯住自己的头发,垂下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乱了,一切都乱了,不管是计划,还是自己。

以后该怎么办?

墨九的手劲不小,亏得药师的手艺精湛,用材丝毫不省钱,只叫他扯下几根乌发来。

“公子是怎么了?”冷觉边收拾菜,一边留了个心眼观察他,见他情绪很不对劲忙问。

墨九将脑袋埋在双臂间:“无碍,你下去吧。”

先前冷觉以为他就是太子派来害主子的,如今既然误会被主子澄清,便不再对他心怀成见,诚心诚意以另一位主子侍之。

走之前,冷觉不放心,道:“我在门外守着,公子若是有事随口一喊就行。”

房门关上,墨九立刻抬起头从床上下来,反锁上栓,脱光衣衫,用热水和布巾擦干净身体,重新换了身侍卫服。

他在苍王府中一直都是侍卫的穿着打扮,衣柜里有四五套一模一样的外衣,配套十件内衣袭裤。

看着碳盆燃起的火焰逐渐熄灭,墨九露出几许怅然,黯然的想,若是深藏在心里的浊念能像一件织品般,火一烧就处理干净,该多好啊。

‘最销美人骨’,当真**蚀骨,现在是个大麻烦,必须要尽快找到人解了才行。

褚苍知昏迷,定然和自己一样被软禁,图中所绘还不知真假,赵娘不会轻易杀了他的,我必须马上找到他!

墨九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笃笃”、“笃笃”

墨九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细听。

没错,是有节奏的敲击声,“笃笃”、“笃笃”

有人在敲窗!

他侧身回头,目光循声射向后窗。

那里有两名暗卫守着,他们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开口,不必这般神秘兮兮的作为。

墨九心头狂跳,脚步快且轻的靠近窗户,从上往下望,灿亮的眼神倏然黯下来。

敲窗的正是一名暗卫。

墨九冷着脸问:“你有何事?”

穿着蓑笠的暗卫,一手抱着捆蓑笠,另一只手把笠帽往上推了推,一双熟悉灼亮的眼睛露了出来。

墨九扣着窗边的手一紧。

两人眼神交接刹那,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一个递上蓑笠,一个悄无声息接过。

不久,苍王府通往书房的小道上,两名穿着蓑笠的暗卫飞速赶路。

此时风斜雨骤,不见星月,漆黑的小道上路面坑洼难行,其中一人右脚忽然绊了到块石子,身体向前倾,旁边的人伸手扶了把才堪堪站稳。

“兄弟,实在不行我背你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墨九转动不甚灵便的右脚踝,没有急着跟上同行的人,若有所思问:“那些图,他们仿制出来能做什么?”

不单这个问题,他心里还有许多疑问,譬如老孙一个普通银甲侍卫,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撂倒两个炼气八级的暗卫,将自己弄出来?

按老孙方才路上所说,赵娘是听见褚苍知昨夜在书房里说的话生出异心,趁褚苍知昏迷未醒,连夜仿制起法阵图来。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图拿走?

赵娘假传褚苍知之命,将自己软禁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仿图一事。

但当时自己若是看完图离开,可能也发现不了什么,何必多此一举,反而惹得自己怀疑,好矛盾啊!

满心疑虑压着,墨九脚下速度越来越缓慢。

老孙站定脚步,转过身,看着距离十数步之遥的人,似是瞬间看穿他心中所有的疑虑。

“你想想赵娘不过是个普通下等人,得了进入秘境的方法,里头的东西必然对她有害无利,正邪两道无数高手都折在灵虚宗,她一个大半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可能去白白送死呢?”

墨九颔首,就算是元婴期修行者,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

老孙扬起下巴,目光灼灼:“但她要是将进去秘境的方法高价拍卖出去,每一份都能让她赚够下半生的钱银,不就可以打通官家关系,脱离奴籍,带着儿子离开苍王府,自立门户,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过几年赵夫人再给自己的哑巴儿子取个名门闺秀,一跃成为富贾贵门,谁不想呢?”

墨九赞同的点头,赵娘确实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将利益最大化的人。

但他还是不太相信赵娘会这么做,还是觉得牵强。

“等赵娘把这个‘秘密’卖给洇城几大家族,秘密就不再是秘密,王爷就再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皇上必然会落下圣旨,守在外面的金甲卫就会立刻冲进来抄了苍王府。”

老孙忽而眸光一冷,声音格外低沉带着丝肃杀的冷意。

墨九怔了怔,抬头看他。

老孙还是那个老孙,时刻考虑褚苍知的安危,但老孙已不是原来的老孙,此刻的他,多了份不同以往的锐意和睿智。

墨九跟上他的脚步,问:“就为了琴香阁那点事?”

老孙冷哼:“圣上乃北境之主,想要抄谁的家,自然会有非抄不可的理由。”

墨九终于走到老孙三步距离的位置,恰好瞥见他眸中深切的仇恨。

这样恨意汹涌的目光,与老孙平日里的忠厚老实格格不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墨九问。

老孙很快将目光掩去,露出和平日里一般,无话不可说的坦然,道:“你别埋汰我,我能有什么事?我就希望苍王府能平平安安,王爷能脱离危险,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哎~”

墨九:“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啊。

老孙:“咱王爷是个能生财的,北境皇亲贵胄奢靡,加上与南境连年打战,国库空虚了好几年。以前边境粮饷都是王爷掏私囊贴补的,自从苍琅军交到王婪将军手中,这部分补贴就等于没有了。”

老孙“啧”了声,又道:“王将军哪里能罢休?定是到御前说了什么,上面那位围困苍王府,就是怕府里的人偷偷跑出去把资产变卖转移。”

墨九恍然大悟,原来北冥皇是打了要把儿子的腰包充公的主意。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位连吃带拿,半分不手软。

难不成褚苍知是捡来的?

甚至连捡的都不如,倒像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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