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余晖将天衍宗的亭台楼阁染上一层暖金色,白日试剑台上的激烈争锋似乎也随着天色一同沉淀下来。
郁行初独自坐在房内,窗扉半开,能听到隔壁云澈炼丹时药鼎轻微的嗡鸣声,以及少年偶尔哼出的、不成调的小曲,透着全然的安心与满足。
他面前横放着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长剑,剑身映着窗外流入的残光,寒芒流转。他手持一方细绢,极其专注地、一遍遍擦拭着剑身,动作缓慢而稳定。
剑脊冰凉的触感透过绢布传来,有助于他凝神静气。
白日里,温言那惊讶中带着一丝羞赧的眼神,顾清让的咋呼,云澈的崇拜,还有其他各派弟子或忌惮或钦佩的目光……以及高台上,师尊那看似淡漠、却总能精准落在他身上的一瞥。
还有……江系舟那令人厌烦的、黏在师尊身上的视线。
郁行初擦拭剑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知道,此刻各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应已被天衍宗邀请去参加那所谓的“聚会”了。美其名曰交流论道,缓和气氛,实则……
他几乎能想象出,江系舟定然会想方设法凑到师尊身边,用那些令人不适的言语和姿态进行骚扰。
想到这里,郁行初胸口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再次隐隐升腾。他猛地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绢布攥破。
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中的剑上。
师尊自有分寸,无需他杞人忧天。他只需守好自己这道心,便是最好。
剑身被擦拭得越发锃亮,映出他冷峻而紧绷的眉眼。
就在他心神稍稍平复之际——
一股极其细微、却熟悉到刻入灵魂的阴冷死寂之气,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侵入了这方被阵法守护的空间!
郁行初浑身猛地一僵,骇然失色!
手中的细绢飘然落地。他瞬间抬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房间角落的阴影处。
怎么可能?!
这里是天衍宗腹地!各处都有强大的结界和巡逻弟子!各派长老甚至掌门都尚未远离!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无声无息地穿过了所有防护,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可下一秒,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缓缓凝聚成一个玄衣墨发的俊美身影。
殷玄烬慵懒地倚靠在墙边,猩红的眸子里流转着戏谑而危险的光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欣赏着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惊恐。
“小行初。”他低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喟叹,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冰冷,“本座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郁行初猛地站起身,长剑瞬间横于身前,剑尖雷光吞吐,指向那不速之客,声音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紧绷发颤:“你……你怎么进来的?!”
殷玄烬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有趣。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无视那指向他的、蕴含着雷霆之力的剑尖,一步步向郁行初走来。
“这天衍宗的结界,于旁人而言或许是铜墙铁壁。”他语气轻慢,带着绝对的自信与傲慢,“于本座而言,不过形同虚设。”
他的目光贪婪地掠过郁行初紧绷的身体,惊惧的眼神,最后落在他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猩红的眸色渐深。
“白日里,在试剑台上的风姿,很是迷人。”他语气暧昧,步步逼近,“只可惜,离得太远,看不真切。现在……正好让本座好好看看。”
那浓烈的、带着毁灭与占有欲的死寂气息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几乎要将郁行初吞没。
郁行初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心底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隔壁,云澈炼丹的嗡鸣声依旧细微地响着,对这边致命的危机毫无所觉。
他绝不能……绝不能将云澈牵扯进来!
“滚出去!”郁行初压低声音,厉喝道,剑尖雷光更盛,“否则别怪我惊动他人。”
“惊动他人?”殷玄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笑声低沉而愉悦,“你大可以试试。看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本座……带你走得快。”
殷玄烬话音未落,身影倏然模糊!
郁行初只觉眼前一晃,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已然攥住了他持剑的手腕!冰冷刺骨,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另一只手臂则猛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狠狠带入一个充斥着冷冽暗香的怀抱!
“唔!”郁行初闷哼一声,奋力挣扎,雷灵力疯狂爆发,却被对方周身那更深沉的死寂之气轻易吞噬。
“放开我!”他目眦欲裂,屈膝顶撞,却被对方更加强势地压制。
殷玄烬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耳廓,呼吸冰冷:“别白费力气了。本座想做的事,从来无人能阻。就像现在,我想带走你,便无人能留。”
郁行初心中涌起巨大的绝望。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他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眼中恐怕都如同儿戏。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抵抗,准备不顾一切引动宗门求救信号时——
隔壁炼丹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云澈疑惑的声音轻轻传来:“师兄?你房里……是什么声音?”云澈那带着疑惑的、轻轻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郁行初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识海。
也瞬间点燃了殷玄烬眼中更深的、扭曲的兴味。
“哦?”殷玄烬低笑一声,揽在郁行初腰间的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另一只冰冷的手却极其恶劣地、慢条斯理地捂住了郁行初的嘴,将他所有的惊呼和求救都堵了回去。
郁行初双目圆睁,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却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看来,你的小师弟很关心你嘛。”殷玄烬贴着他的耳廓,用气音低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你说,若是他知道他敬爱的师兄,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会如何?”
郁行初浑身剧烈一颤,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不!不能!
“师兄?你没事吧?”云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担忧,脚步声似乎朝着这边靠近了些。
殷玄烬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捂着嘴的手微微松开一丝缝隙,指尖却如同冰冷的铁钳,威胁性地扣住郁行初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
“回答他。”殷玄烬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他滚。若是让他察觉一丝不对……本座便立刻让他,永远安静。”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划过郁行初剧烈起伏的喉结,最后不轻不重地按在了他的心口要害之处。
那冰冷的触感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郁行初如坠冰窟,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郁行初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真的做得出!
“师……兄?”门外,云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迟疑和警惕,似乎真的打算推门进来查看。
郁行初闭上了眼,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因缺氧和情绪激动而疼痛不堪。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而嘶哑的音节,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我……没事……练功岔了气……别进来……打扰……”
门外静默了一瞬。
“……真的没事吗?”云澈的声音依旧充满担忧,“师兄你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
“滚!”郁行初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暴躁和厉色,“让我静一静!听不懂吗!”
这话吼出之后,门外彻底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云澈极其轻微、带着委屈和失落的应答:“……哦,好的,师兄……那你……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慢慢远去,重新回到了隔壁房间。炼丹的动静没有再响起,似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郁行初脱力般瘫软在殷玄烬冰冷的怀抱里,脸色惨白如纸,眼角因为极致的屈辱和强行压抑而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为了护住云澈……竟对着那孩子吼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呵……真听话。”殷玄烬满意地低笑起来,仿佛欣赏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捂着他嘴的手松开了,转而用指尖极其轻佻地拭去他眼角的湿意。
那冰冷的触碰让郁行初猛地一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就哭了?”殷玄烬的声音带着变态的怜惜,手指却更加放肆地向下滑去,抚过他绷紧的脖颈,流连于精致的锁骨,甚至意图探入微敞的衣襟,“方才在试剑台上不是还很威风吗?嗯?”
郁行初咬紧牙关,身体因愤怒和厌恶而剧烈颤抖,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再有丝毫剧烈的反抗,生怕再次引来隔壁的注意。
他只能僵硬地承受着那冰冷手指的亵渎与玩弄,每一寸被触碰的皮肤都激起一阵战栗和恶寒。
殷玄烬似乎极为享受他这副被迫隐忍、屈辱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猩红的眸子里燃烧着浓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
他低下头,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郁行初的耳垂,声音低沉而危险:“乖乖别动,也别出声……否则,本座不介意让你那可爱的小师弟……听点更刺激的动静。”
郁行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无声渗出。
情债……这便是他前世欠下的……孽债吗?
这个认知像最尖锐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的神经。
殷玄烬的手指越发肆无忌惮,滑过绷紧的腰线,甚至意图探向更隐秘之处。
郁行初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胃里翻搅的恶心感几乎冲破喉咙!
突然,院落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以及几个弟子低低的交谈声!
“掌门命我等巡夜,仔细些。”
“是,师兄。”
是天衍宗巡夜弟子的声音!
郁行初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的希冀之光!
殷玄烬的动作猛地顿住,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不悦的戾气。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辰巡逻至此。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经过这间厢房!
郁行初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殷玄烬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猛地低下头,在郁行初惊骇的目光中,狠狠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唔!”郁行初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住牙,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殷玄烬的呼吸缠绕在颈侧,这不是带着**的吻,更像是一种野兽般的标记,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瞬间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泛着血丝的齿痕。
“啧,扫兴。”殷玄烬松开他,语气阴鸷。他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近的火光,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惨白、眼中却燃着不屈火焰的郁行初,嘴角勾起一抹残冷笑意。
“今日便到此为止。”他指尖极其轻佻地拂过那新鲜的齿痕,引得郁行初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这印记,留着下次再会。”
“记住,小行初,你逃不掉。”
话音未落,他周身空间一阵扭曲,玄色身影如同融入阴影,就在巡夜弟子脚步声抵达门口的前一刹那,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道韵也随之骤然散去。
仿佛从未出现过。
“吱呀——”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两名巡夜弟子提着灯笼探进头来:“郁道友?方才似乎听到些动静,可还安好?”
郁行初猛地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他剧烈地喘息着,抬手死死捂住颈侧那刺痛的齿痕,手指冰凉颤抖。
“……无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方才……演练剑招,不慎碰到了桌椅。”
他的脸色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苍白得吓人,额际布满冷汗,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虽觉得他状态有些异常,但见他如此说,也不敢多问,只恭敬道:“原来如此。道友勤勉,但也请早些歇息。”
“嗯。”郁行初艰难地应了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弟子们行礼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当房门合拢的刹那,郁行初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墙壁滑坐在地。
他松开捂着脖颈的手,那清晰的齿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时刻提醒着方才那令人作呕的触碰和威胁。
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被侵犯的恶心感和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隔壁,云澈的房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那孩子……定然是被他方才那声怒吼伤到了,此刻恐怕正委屈又不安地待着,丝毫不知一墙之隔发生了什么。
郁行初将脸深深埋入膝间,肩膀微微耸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几乎要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清心寡欲?大道永恒?
在绝对的力量和疯狂的**面前,他这点苦苦维持的坚持,简直可笑又脆弱!
殷玄烬……就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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