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常念才躲过邪祟一击,很快就又被夹击了。
两个妖邪大有合作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干架,都一个劲儿地攻击着常念。
如果说刚才常念还能勉强应付,那么现在的他算是退无可退了。
他一边闪身让两个妖邪的攻击互相撞上,一边想着要将它们引到别处下手。
在选好位置后,他便按照计划朝一处阴暗狭窄的地方躲去。
然而传视明珠仍然尽职尽责跟了过来,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处在观者的眼皮子地下。
这东西非得弄掉不可。
这样想着,常念只得腾出手来藏了一招,准备将那明珠击碎。
然而他刚准备动手,那明珠竟然在晖婴腾飞的时候碎了。
他回头一瞧,发现池尽溪早就等在了前面的屋顶上,手里还上下抛耍着一个石块,想来就是他的手笔。
如此一来,常念对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毕竟机不可失。
于是他不再奔逃,一个急停转身,突然暴起,举剑朝刹不住车的晖婴的咽喉刺去。
晖婴也吃了一惊,虽然靠着本能躲了一下,但还是受伤了。
刚才还慌乱逃窜的小人儿居然搞突击,这可把它给惹毛了,当即鸣叫一声,动了拼死决斗的心。
见它毛了,常念更毛,他心里想着裴若生刚才为了救自己和白扇而受的伤,恨意丛生,正愁没处发泄。
手中的剑猛然覆了一层幽蓝的火光,仿佛是他怒气的外显。
常念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两世积累的修为,究竟有没有长进。
晖婴被刚才的攻击激怒,呼扇着翅膀飞起,紧接着转身俯冲下来,双腿蹬直,想要捉住他。
其他追随而来的明珠被呼啸经过的晖婴搅得有些迷失方向。
常念则趁机冲向了晖婴,在它的双脚即将触及自己时一个腾空,拎着剑就往它的胸口刺去。
因为速度太快,晖婴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得堪堪受下。
然而与它合作的邪祟也不是死的,一团浓黑立刻笼罩过来,刚触及常念的剑就开始蚕食其上附着的法力。
见状,常念将剑换到左手,目光仍然紧随着晖婴移动。
然而他的右手也不停歇,快速掐诀聚气,看都不看就直轰那邪祟的面门,给它弄了个烟消云散。
此时的晖婴再次袭来,却没有逃过常念的眼睛。
他向后一仰,轻易便躲过了晖婴的铁喙,同时还揪住了它腹部的羽毛,跟着一起腾空直上了。
视镜之外,众人只看到晖婴朝常念俯冲过去后,他的剑便当啷落在了原地,人却不见了,顿时低声议论了起来。
见状,裴若生更是担心,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视镜。
当明珠扫到池尽溪的时候,只见他在屋顶上站着,眼睛紧盯着上空,右手只是在剑柄上握着,还未出手。
“师尊,师叔都不着急,肯定没事的。”
身旁的白扇小心劝慰道。
然而视镜内的池尽溪并非不着急,他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急。
半空中,晖婴跟疯了似的不断翻飞着,试图将凌驾在它身上的常念甩下去。
可常念不仅没有掉下去,反而紧紧揪着它的羽毛,一点点爬到了它的背上。
此时的明珠终于找准了方向,准备跟随空中缠斗的一人一妖而去,不过还未高过房屋,就被池尽溪下了黑手。
三颗明珠瞬间炸开,化为了齑粉。
晖婴之上,常念已经跨坐在了它的脖子上,随即运力化气,对着那畜生的脖颈一掌拍了下去。
顿时,晖婴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开始朝地上坠去,任它的双翅如何扑腾,都再难支撑,一个劲儿地在空中乱飞。
站在屋顶观望的池尽溪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刚一扭头,就注意到了重新追来的新的明珠。
“小子,速战速决,明珠跟来了!”
也不知道常念听到没有,只见他的剑忽然从地上立起,剑尖朝上,直冲晖婴而去。
几乎是一瞬间,晖婴的肚子就被刺破,被鲜血浸染的剑从它的后背穿出,回到了常念的手中。
晖婴的双翅僵直,巨大的身子往地上急速坠去。
在它坠地的瞬间,常念双手握剑一跃而起,对着它的脖颈刺下,竟硬生生将它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尖锐的鸟鸣响彻云霄,也让视镜前的众人屏住了呼吸。
“这……裴老弟,我没看错吧?刚才晃了一眼,你小徒弟不是被晖婴捉了么?居然这么快就把这畜生弄死了?”
秦山派的周宸声音粗犷,不可置信地问道。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裴若生的身上。
可饶是亲自看护他长大,裴若生的心里也是没底。
刚才视镜失去画面之前,正好对准了空中的晖婴,他似乎看见常念骑在了鸟背上。
可新的明珠从被释放出去到重新追上常念,根本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根本无法想象常念是如何做到的。
“咳,应该……是我师弟出手了吧。”
裴若生随口胡扯了一句,不过这个答案显然更加合理,并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认同。
-
“呵,好小子。”
刚才一直对常念冷冰冰的池尽溪终于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不过除此之外再未多言,直接带着他回到了城楼之上。
众人一看,纷纷围拢过来,不知真假地夸赞着。
池尽溪觉得没趣,直接拍了拍常念的肩膀,自己拨开人群一走了之了。
而被人围起来的常念也不多言,看着人群外注视着自己的裴若生,一步步走了过去。
“师尊。”
“怎么回事?”
甫一见到常念手上浓得发黑的血,裴若生的心跳都要停了。
“师尊放心,徒儿没受伤,这是晖婴的血。”
还未等裴若生问个清楚,常念就先撒起了娇。
“师尊,那晖婴真的太可怕了!我还以为要死在那儿了呢。”
面对这张委委屈屈的脸,裴若生总是下意识地关心。
“别怕,为师和你师叔都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常念没事,他自然松了口气,十分心疼地摸了摸常念的头,心里更是相信刚才是池尽溪出手的结果。
-
第三轮比试结束后,天光大亮,城中的妖邪已经被斩杀完毕。
经过几个门派的简单的修缮后,百姓们重新回到了居住的城镇之中。
城楼之上,裴若生本想再细问几句,却发现常念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只好扭头去找刚从城内回来的池尽溪。
躲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的白扇早察觉到了不对劲,走过去将小囊往常念的怀里一丢,十分鄙视,道:
“真能装啊你。”
闻言,常念睁开一只眼睛,歪头看了看,见裴若生没在身边,松了口气。
“那我能怎么办?”
白扇懒得管他装弱小的原因,直奔主题问道:“那晖婴真是你杀的啊?”
“呃……都是运气,运气,池师叔他在边上看着来着。”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白扇自然不信,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别逼我去跟师尊说你在骗他。”
闻言,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常念顿时直起身子,一脸惊诧。
“你怎么老是趁火打劫啊白扇?!”
“嗯?”
“姑奶奶!是是是,是我杀的行了吧!”
“嘿嘿,快给我讲讲诀窍,教我几招!”
常念本还想推脱,可一看到裴若生和池尽溪凑在了一起,也没心情跟白扇掰扯了,只得连声应了下来。
“诶!你去哪儿?”
常念盯了半天,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往裴若生的方向靠了过去,果然听到他在询问刚才的事情。
没想到池尽溪懒洋洋道:“诶呀,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你徒弟才赢的,他那功夫你又不是不清楚。”
闻言,裴若生神色困惑,问道:“那你一开始非要让他参加是为了什么?”
“没为什么呀,上次不都跟你说了么,这小子上课学学不会,就得给他上实战,这不表现挺好的?”
“你出手帮他了吗?”
这问题一出,池尽溪和常念俱是眉头紧锁,大气不敢多出。
不过池尽溪蹙眉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击碎了好几个明珠,应该算是帮了,于是咧嘴笑开,真诚道:“当然帮了!”
听他这么说,裴若生算是彻底信了。
躲在一旁的常念刚长舒了一口气,就被池尽溪给逮了个正着。
只见他歪过身子看向裴若生身后,下巴一指,道:“喏,人不就在这儿,你问他好了。”
石化当场的常念眼睁睁看着裴若生转过身来,躲过一劫的池尽溪则冲他眨了眨眼,溜了。
“常念?你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
凝滞的呼吸再次流动,常念笑得乖巧,安慰道:“师尊,多亏了池师叔,徒儿没事。”
原本还胆战心惊的他一看到裴若生认真而紧张的样子,心里就不再害怕了。
他巴不得自己每天身处险境,让裴若生每天就只紧盯着他一个人。
可他又不舍得裴若生受伤。
师尊应该不是讨厌我的吧?
是吗?
是吧……
纠缠他多年的噩梦翻涌着浮现,有时候他都不禁怀疑,会不会自己此时正身深处梦中,而噩梦中的一切才是真实呢?
可眼前这个注视着自己,时不时因为虚弱而咳嗽的人是如此真实,比前世的他还要真实,即便是身处梦中,他也不敢,更不忍心打破。
“常念?”
“师尊。”
常念笑着,习惯性地回应着,可眼里却默默蓄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常念,常念,常念……
师尊,师尊,师尊……
这样的对话在重生的多年里重复了亿万遍,以至于常念已经形成了习惯,裴若生每次叫他,他都会感到开心,然后笑起来,像个单纯乖巧的孩子。
“我们一会儿就该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别藏在心里。”
“师尊,那您呢?您的身体还好么?”
似乎是有些震惊,裴若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温暖和煦。
“为师没事。”
可看到他这么笑,常念的心就揪着疼,他觉得自己忒不是东西。
“师尊,谢谢您,徒儿让您费心了。”
“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
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儿所以应该,还是为了避免自己前世的杀孽而应该呢?
常念控制不住地想着,这个念头从无数个夜晚钻出,这边按下,那边又再次浮起,不由分说。
可是……
他低下头,紧闭上双眼,未消散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眼眶,也蚀痛了他的心。
脑海中无法控制的比较和怀疑令他不齿,连心脏都如同被丝线裹缠,令他时而心痒难耐,时而心悸异常。
“常念,你究竟是怎么了?”
“师尊……”
常念抬起头,带着哭腔回应着。
一看他这样,裴若生的神色顿时慌张起来,手足无措地握着他的肩膀问着,时不时上下检视一下他的情况。
见状,常念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滴眼泪被挤出眼角,倏然落在了满是尘土的砖缝里。
“师尊,徒儿只是太害怕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只觉得自己可鄙,不仅欺骗裴若生,骗取他的关心,还害得他受伤。
笑与泪混作一团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裴若生唇间残留的一点血迹之上。
挣扎片刻,他的心里终于挣出了一个答案。
——无论如何,能这样待在裴若生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今天降温也太突然了,早上出门瑟瑟发抖,明明上周还挺热乎来着>_<
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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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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