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飘飘的感官刺激后，李轻云再次睁开眼。

这次她不敢一下子睁开，虚着眼睛一点一点张开，害怕又看到什么刺激的画面。

还好这次什么也没有。

熟悉的暖玉台。熟悉的谢悬。

他正坐在旁边闭眼打坐，雪发浮光，紧绷的面容像是带着无情神性的雪山。

对啊，这才是她印象中的谢悬。

真不知道自己的梦里怎么会出现那样的他。有机会找穆二长老问一下关于梦境的事情，她应该很懂。

“醒了。”谢悬不知何时站起身，沉静的看着李轻云。

“醒了。”

那双冰雪融化，充满渴求的瞳孔与现实这双冰凉静谧的瞳孔重叠。李轻云一下子觉得没适应过来，说话时故意转过头没有看他。

转头的瞬间，李轻云意识到谢悬的面庞似乎比以前更苍白了。

“饿了吧，吾做好了饭。”谢悬负手而立，衣袖翻飞，一念瞬移，两人回到了谢悬的住处。

“师尊，你……看起来变弱了。”这话若是旁人听见，绝对要斥责李轻云，但谢悬听罢，只略笑了一下。

“吾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便好。”

李轻云抓过谢悬的手，探他的脉息，她跟着夏琰学了几招，简单的把脉还是略懂一些。

谢悬的手腕微凉，相比之前确实清减了许多。正因如此，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若雪山脚下融化的溪水，冰冷洁净的黑。平稳的脉搏自指尖传递，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李轻云总觉得不太对。略侧脸看向这个人，刚好对上他的眼睛，视线交汇之间，又想起那双汲汲予求的眼睛。

实在是……美色惑人……

李轻云皱眉，不自然的别过头，假装自己在思考别的事情。

指尖一空，谢悬把手腕收回。

“都说了吾没事。这次开光大会，你做的很好，最终成绩在今天下午就会公布。夏琰和陆鸿夏在岐黄馆修养。”谢悬说道。

对啊，还有比赛的事情，不知道夏琰师姐和陆鸿夏怎么样了。真是的……居然被一双梦中的眼睛勾的都忘了。

李轻云慌慌张张拜别谢悬，前去看望夏琰和陆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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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馆，其实是一个山洞，整体呈现狭长竖直的形状，左侧是各种医学草药的典籍，右侧是不同种类的草药。

李轻云在岐黄馆的师姐带领下往后走着。

山洞尽头直接走到了这座山的后面，各种大大小小的房间鳞次栉比的挨着，师姐敲开其中一间，夏琰和陆鸿夏就在里面的塌上躺着修养。

浓重的药香扑鼻而来，不令人反感，倒叫人心声平静。

屋内的两人歪坐在塌上，正在喝药，见来人是李轻云，陆鸿夏赶忙捏着鼻子一口灌进去，脸登时皱成一块抹布。夏琰瞧见了，笑得不行，从自己的药袋里摸出二颗糖，一颗塞进陆鸿夏的嘴里，另一颗自己吃掉。

这两人的气色红润，眼睛闪光，看来是好了一大半。

“看到你们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李轻云在塌边寻了个空位便坐下了。

夏琰随手握住她的手腕把脉，一边把脉一边点头：“不愧是宗主亲自处理的，你现在很健康。”

陆鸿夏从旁边探出一个脑袋：“夏琰跟我说，你全身骨头碎裂，原本就是勉强用灵气粘合在一起。因果兽最后的冲击，直接再次打碎。你不知道，当时的你有多吓人，到处都是血。”陆鸿夏闭上眼回顾了当时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和夏琰师姐，其实还好，还好有结界护体，今天就好了。”

夏琰拍拍陆鸿夏的头：“下午出成绩，想好拜入哪个长老门下了吗？”

“师姐还没问你，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陆鸿夏问。

“师姐就是个普通弟子，没有拜入任何长老门下。”夏琰说的，“普通弟子也很好，自由，还能学到东西。”

“啊？师姐这么优秀都没有机会拜入长老们下，我怎么敢想……我可是倒数……”陆鸿夏垂头丧气道。

李轻云把陆鸿夏的头扶正：“自信点，别忘了我也是倒数。咱们这次可是用低阶修士的身份打败了高阶秘境里的灵兽。这一次的功劳属于我们大家，要是没有你们，任务不会这么顺利。”

“咱们的分，不会低。”

陆鸿夏被李轻云的话安抚到，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随即想到什么，又低落下去。刚进玄天宗的她以为自己跟李轻云是一样的，一样的起点。直到她跟李轻云组队后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李轻云注定站在顶端。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偶尔得上天垂怜能拿到一丝胜利的光亮。这个话她不能跟李轻云说，她只要继续仰望李轻云就可以了。把李轻云当作光，而自己只需要朝着光前进。

陆鸿夏想起了别的，她说：“我听她们说，金墨雁这次也打败了一只灵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可是在我心里，轻云你才是第一。”

是吗？金墨雁也打败了一只灵兽……倒是意料之内。李轻云的心往下沉，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不够强……很快她把心提起来，笑着说：“机会很多，下次再拿第一。”

夏琰叹了口气，拍拍李轻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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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时，所有备选弟子集中在一起，听长老开始宣布最后的积分排名。

先宣布没有进入积分榜的普通弟子名单，听到自己名字的人，有的欢喜有的不甘，还有的当场摔剑，离开玄天宗，发誓要参加下一次的开光大会。

还剩下一百人。然后是从积分较低的开始，一个一个宣布排名。

余惠意的排名在九十五。

听到这个名字后，李轻云本能的往她的方向看去。她也在看她。两人隔着人群对望。不同的是，余惠意的身边没有只有她自己，李轻云的身边有陆鸿夏。

李轻云朝她颔首微笑，算是祝贺她上排名榜。虽然略低，但是以她现在跟伍长老的羁绊，十有**还是会被伍长老选中。

余惠意的脸上显露出慌乱，忙转过身，紧握拳头，不让李轻云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在看什么？”陆鸿夏疑惑道。

李轻云摇头：“没什么，看见一只不知所措的小鸟。”

下一个听见的熟人排名是夜罗，排在第70名。中规中矩。

夜罗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李轻云的背后，她凑近李轻云的耳边，小声说：“恭喜你从因果回廊活着出来。咱们来日方长。”

李轻云：“……”

她觉得夜罗这句来日方长透着别的意思，正要低头深入思索的时候，手臂被陆鸿夏摇个不停。

“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第64名！！！”身边的女孩跳起来抱住李轻云，李轻云被这个怀抱箍得透不过气，耳边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哭笑声。

陆鸿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要不是你当初激我留在玄天宗，我不会有今天呜呜呜……我从……我从倒数上来的……接下来我要继续赢！我一定要继续赢！”只要李轻云还在她的前方，她就要一直沿着李轻云的方向，一直赢过去。

李轻云真心为陆鸿夏高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谁不想赢啊，没有人喜欢输。

周围的人闻声看过来，包括金墨雁。金墨雁的眼珠转向锋利的眼尾，静静看着李轻云，然后悄悄藏起右手腕上一道深入见骨的血痕。

如果说李轻云是想赢，那么金墨雁便是怕输。

想赢和怕输是两件事，后者往往更加紧绷。

输意味着被放弃。这是金墨雁从小在家里学到的最大的认知准则。所以她不得不一直赢。金墨雁时常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脚下的石头慢慢在松动，她不知道这块石头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恐惧，就这么萦绕在金墨雁的头顶。

当她看到李轻云时，一开始是不屑，后面是羡慕。羡慕她不用背负家族荣耀，做自己想做的。强烈的羡慕背后是强烈的自卑，自卑过头就变成了刺。为了保护可怜的自尊心，她用锋利的态度把自己包裹起来，让所有人敬畏她怕她……

伍长老此刻终于念到了积分排名前三。

底下的众多备选弟子自发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很好奇，第一名到底是谁？

伍长老先说的是第三名，是一个很低调很努力的女孩，她很少与人交往，一心扑在修炼上。

来到第二名。

金墨雁感觉脚底下的石头在往下掉落。

“第二名，让我们祝贺她！”伍长老故意停顿下来，观察底下的那一双双发光的眼睛，“让我们祝贺她，金、墨、雁！”

这句话仿佛一滴水，滴入了油锅。场上的弟子炸开了锅。不管伍长老念谁的名字，这些人都会如此山呼海啸。

伍长老的声音淹没在海沸江腾的欢呼声中：“第一名，李、轻、云！”

金墨雁倏地掉入无尽黑暗之中，周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极致的失重感让她的胃袋翻江倒海，但是她不能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呕吐，更不能晕倒。

所以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直到她无尽黑暗的世界之中，伸进来一只手。

她看清了那只手主人的脸，脸的主人正垂目看着自己，眼睛狭长，从她这个角度看来里面盛满了光辉灿烂。

“啪——”

金墨雁打掉了那只手，转身离去。

李轻云倒是不恼，只淡淡的看着。

穆墟梦难得睁开眼睛，见证了这场不和：“听说我们的第一名有事要来找我，是你挑唆的吗？”

沈阡贝弯曲嘴角：“对啊，她说想咨询关于梦的事情，可不得找你。”

有人吗？（询问[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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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玄天宗（17）想赢和怕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