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那些壮汉本来就是崔玦从朋友那里借来充数的，自然巴不得不要卷入这场豪门纷争，得到崔珏发话立刻动作有素的离开了。

屋内瞬间空旷了下来，头顶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崔玦逼近的人影。

宁椋独自面对崔玦倒也没有发怵，他观察着崔玦的动作，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alpha闲庭漫步来到宁椋面前，阴沉、暴躁的脸上难道露出一抹笑意，嘲笑宁椋的愚蠢，偏偏要激怒他，费尽心思将那些人赶出去，还是做了无用功。

但是宁椋忘记了，从古至今alpha除了武力以外，还有另一种方式让他们高傲的屹立在人群之上。。

如灰烬一般呛人的烟味从崔珏身上源源不断涌出，铺天盖地朝宁椋压下来，稀薄的空气被alpha的信息素占据，反应过来克制呼吸的宁椋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受到肺腑里熊熊烈火般灼烧的痛感，来自alpha的巨大压力毫不留情的碾压着正处在分化的宁椋。

崔珏到底是A级alpha，宁椋作为未分化者无法抵抗，作为正在分化的omage更无法反抗，他连戒备都做不到，鼻腔里满是燎原的烟味，脸色苍白，越是大口呼吸越是疼痛不已。

“本来想对你温柔点的，但你一直这样……”崔珏遗憾拿出一针管试剂，盈盈水蓝色夹在着落日晚霞一样的昏黄，里面的液体如梦如幻。

宁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知道要遭。

触及到宁椋落在手上的眼神，崔珏终于找回了自信。

他饶有兴致的作为赢家与宁椋介绍起，“这是‘Nightmare’，学名叫噩梦，是不是很适合这个名字。”

“只要注入一毫克，刚分化的alpha会失去他的信息素，然后他的腺体会发痒，他会控制不住去抓、去挠，等他终于觉得舒服，他才看见自己手上全是血，他的腺体废了。”崔珏扒开试剂，一点点注入进针管中，“omage更有意思，不过你大概是没那个机会了，你还没有分化。”

他很是遗憾的摇摇头“以后也没办法分化，只能做一个废人了。”

“你说，你的意志力比得过alpha吗？”最后一滴液体滴落进针管，崔珏挤压着空气，一手挑起宁椋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觉得，你撑得过几毫克？”

“你敢。”宁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用尽全力挣扎，想要甩开崔珏的手，可他挣脱不开，反而被崔珏更为用力扼住下巴，像是要将他的下颌骨捏碎。

尖锐的针头稳稳抵在宁椋的腺体，冰凉的冷意尖针带起宁椋心底的不安，手上青色脉络用力到凸起。

Alpha的信息素停止了攻击，恰当好处的叫宁椋无力动弹却能意识清醒，眼睁睁感受着崔珏把针扎进那片凸起的小点中。

冰凉的液体顺着被刺穿的腺体注入转化为难言的热流和瘙痒，宁椋蹙眉，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全身汹涌，如蚂蚁攀爬的瘙痒从脊柱遍布全身，少年眼尾因为热意和痛苦洇染嫣红,痛苦的蜷缩，全身肌肉都在用力抵抗深入骨髓的痛苦。

好痛。

宁椋死死咬着唇，指甲穿破手心的肌肤，汩汩血液随着伤口外溢，却还是抵不过身体内部的痛感，他的视线涣散，不自觉仰头，用粗糙的衣领摩挲发痒的腺体，被擦得透亮的水晶吊灯正正在他们上方，倒映着崔珏兴致勃勃看着他狼狈模样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宁椋终于低头了。

“我……我错了。”倒在地上的人气若游丝，清澈咸湿的液体从少年眼角下滑，顺着下颚线一直流到少年消瘦的下巴尖。

他的声音太轻了，自以为拿到胜利品的崔珏蹲下，笑眯眯让他再说一遍，“太轻了，我可听不清。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大声一点。”

“我、说、你、过、来。”浓密的睫羽掩盖住少年失去焦点的瞳孔。

崔珏满脸不耐烦，但还是低下头凑到宁椋毫无血色的唇边。

“傻——逼——”宁椋几乎用哄的说出这两个字，他一把抓住桌腿边上被崔珏砸在地上的烟灰缸，重重砸在崔珏头上。

Alpha不愧是铜墙铁壁，宁椋拼尽全力这一击，放在普通人身上，可以直接让他们脑袋砸出窟窿，崔珏却只是身形晃了晃。

宁椋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后脑勺涌出，落在衣服上，满意的倒下。

“宁椋！”崔珏被他偷袭成功，气得掐死宁椋的心都有，他高高扬起手，巴掌擦过空气带起一片凌风。

碰！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穿着西装的崔华带着一群人进来。

“崔珏！”

崔珏楞住，下意识看向宁椋，对方朝他挑衅一笑。

太慢了吧……宁椋在人群里看见了一脸担忧的刘特助，总算安心闭上眼昏了过去。

“你个蠢货！”崔华看见生死不明的继子倒在地上，血压都要飙升了。

他打儿子本就是家常便饭，这会处在气头上，目光扫了扫屋内，边上便有人递来一根铁棍。

崔华下了死手，直直打在崔玦腿上。“老子他爹的今天不废了你！”

刘特助是被崔华安排照顾宁椋的，这会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对象是宁椋，赶到宁椋身边，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

“小少爷被下药了，要去医院。”他对着其他秘书道。

司机在崔华授意下一把抱起宁椋奔向车子。

刘特助跟在身后，余光看见地上碎玻璃渣中静静躺着一根针管，顺手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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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病人情况很严重，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

“家属呢，家属在哪里？”

“这里，是我，我是他妈妈！”

……

“病人的状况目前还可以，但是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这里想要签字。”

……

“那是违法的试剂，我们从里面检测出很多成分，病人注射时间太久，又正好处在分化期，经历了大量高级alpha信息素压制…….是的，青春期还有可能分化，并不一定就是beta，但是很遗憾。”

……

“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成功脱险，但是从生理意义上来说，病人分化失败，成为了beta。”

模模糊糊间有什么在耳边不断的说话。

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先去残留在肺腑中的烟灰味掩盖，宁椋睫羽轻颤，好一会才睁开眼。

年迈的老人正好推门而入，看见宁椋露出欣喜的表情。

“宁宁，你醒了！”

宁椋看了眼雪白的病房，茫然张开嘴，喉咙干涸，说话声音沙哑“外婆，这是哪里？”

“我怎么在医院啊。”

他看着外婆，有一种许久没见的陌生感。

宁珍朵怔住，扶着宁椋坐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枯瘦的手搭在宁椋额头上，声音温柔和蔼“你啊，读书太用功感冒了，叫你不听外婆的话，要不是你妈把你转到三区来看病，你说不定要遭老大的罪。”

宁椋吃惊，被水呛到“咳咳咳，我病的这么严重！”

宁珍朵收回手，“外婆再去给你倒一杯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走，要上厕所叫你外公，我把他叫进来陪你，不要怕啊。”

她转身，脸上没有笑意，神情凝重推门而出。

宁椋乖乖待在病房，外公顾东生神色复杂的坐在床边，替他掖被子。

“外公？”

顾东生拍拍他的脑袋“睡觉，别想那么多，医生说你这个病就是想太多了，脑子用多了。”

门外。

宁珍朵看着自己的老来女，目光沉沉“晚晚，以后宁宁还是跟着我们好了，就是没出息我们也认了，我们宁家不会和崔家再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想怎么做，妈不逼你，妈只希望你放弃抚养权，把宁宁完全交给我们养。”

“妈。”宁向晚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了眼病房，还是点头了。

“妈你说的对，是我的错。”

“放屁！”温婉一生，涵养极佳的宁珍朵忍不住说了脏话。

“都是崔家那个小兔崽子不学好！你错就错在找了个恶心玩意的爹！”

宁向晚温顺点头，“我知道，妈，我打算——和崔华离婚了。”

宁珍朵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她惊讶的看向宁向晚。

“那你的腺体怎么办，你又要去洗腺体？你不要命了宁向晚。”宁珍朵只觉得自己气得头脑发昏。

丈夫一辈子软弱，屁话不肯说，女儿任性不听话，婚姻一直不顺利，好不容易这次找了个顺眼的，又出了孙子的事。

她操了一辈子的心，听见宁椋出事时，头发都白了。

可她也知道这不是女儿的错，没舍得责怪她。

到现在步入星际时代，人的寿命逐步提升到了两百岁，成年是18，但是作为alpha、omage腺体成熟是在25，在宁珍朵眼中没长大的孩子好像一瞬间懂事了。

“你是成年人了，做的决定后果自己……担着，妈不来管。”心里高兴，但宁珍朵还是别过脑袋，不让宁向晚看见自己眼底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