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小聚，顾拙先行离开。

雨还在下着，早秋的夜晚，已经带上凉意。

他似乎没有感觉，步伐不紧不快，比起旁边生怕被雨淋而急匆匆赶路的行人，倒是平白多了几分闲适洒脱。

上车后，也不急着发动引擎。

顾拙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五。

安静片刻。

他打开储物格，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随手点了一支烟。

没多久，烟味弥散开来，又从车窗飘出去。

莫名就想起刚才经过大堂回头的一幕。

餐馆划分成好几个区域，人群杂乱，几乎不用刻意寻找，就能发现许初宜所在之地。

还是一样的亮眼，跟记忆中的模样，相差不大。

烟蒂上积了不少灰烬，顾拙伸手弹了弹，也不抽，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坐着。

直到一一

许初宜从烤鱼店出来。

她撑着伞，孤身漫步在雨中，偶尔刮来一阵风，伞的方向倾斜到另一侧，抓着它的主人似乎没怎么用力。

顾拙这才发动车子。

车子的速度不快。

开到正道，又经过地铁口，才有了要加速的迹象。

一一

许初宜回到家中，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吹头发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

在李谦明表白之后。

许初宜没再继续喝水，陷入了一种，因为愧疚不想伤人，却不得不把话说清楚地纠结状态。

最后，她还是极为平静地陈述完：“谢谢你的喜欢，但实在是抱歉，我觉得，我很大程度上，不会有那种心理。”

很直白。

但效果很管用。

之后的几天，李谦明没再给她发消息。

不会像以前那样问好。

不会道晚安。

也不会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许初宜松了一口气，虽然会愧疚，但更多的是释怀。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日子充实又紧凑地过着。

又到了周六，想到这段时间都没去徐良音那，许初宜打算放学后过去吃个晚饭。

到了时间，确实如计划那般做。

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经过一条商业街，她看到顾卿提着购物袋从一家大型超市里出来，正要往马路边走。

那购物袋挺大，看着挺重，小姑娘比较瘦，正吃力地提着，走一段路，还得停下来歇会。

许初宜看不下去了，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因为不能停太长时间，她按了几下喇叭，又喊了一声顾卿。

顾卿也很快注意到，没跟着客气，先把购物袋放在后座，然后跑到副驾驶座上。

“谢谢初宜姐，我刚逛超市来着。”顾卿正系着安全带：“刚出来就遇到你，我可太幸运了。”

许初宜弯唇：“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顾卿扭头，也带上笑：“这是买给我哥的，我爸妈出差了，打算去我哥那住一晚，在颐东苑，初宜姐，你知道怎么走吗？”

话音落下，许初宜清楚地感觉到，大脑有一瞬间地空白。

因为在预料之外。

她还没想好，见到顾拙要说什么。

硬凑的话，那也有话可聊。

可是，会很尴尬。

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也可能碰不上。

胡思乱想一通，许初宜才打开导航，前往目的地。

路上，她听到顾卿在打电话，言语中有提及自己到哪了，不难听出，是在跟顾拙通话。

结束通话后。

气氛也没降下来。

顾卿歪着头：“初宜姐，我记得你跟我哥是高中同学，我小时候就见过你，当时的你特别漂亮，现在也一样，性格还好。”

听到这直白的赞美，许初宜弯了下唇，露出两只小梨涡：“谢谢。”

说起过去，顾卿就有些停不下来：“后面我上初中，有一次考试考砸了，我妈就以为我不好好学习，就没收了我手机，我觉得特别冤，明明我成绩很好的，就那次出了点意外而已。”

“后面，我妈还想给我找补习老师，把我吓了一跳，我上学就够忙的了，要是暑假还不能好好玩，估计得累死。”

许初宜没跟人分享过生活琐事，听了之后，觉得特别有趣，也引起了一些共鸣。

两人聊了一路。

到达颐东苑。

开车进去，还得做登记。

许初宜嫌麻烦，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又不忍心看着顾卿一个人拎那么大的购物袋，便帮她一块提着。

乘坐电梯到十一楼。

这时，顾卿的手机响起：“哥哥，我到了，你在哪呢……车库是吧，我等你。”

不知为何，许初宜总感觉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变快了，但又快到可以忽略不计，她没多想，既然把人送到了，也该回去了。

顾卿挂了电话后，突然想起下午被生物支配的恐惧：“初宜姐，我有一道基因概率题不会算，挺难的，对照答案，也算不出来。”

“……”

平日里遇到这种事，许初宜都很积极，这会儿倒也不例外，就是回答慢了点：“那我待会帮你看看。”

恰在这时，电梯传来‘叮’地一声。

两人循声望去。

顾拙正好从里头出来，他穿着浅蓝衬衫，衣袖往上摞了两卷，比起上次见面，他的头发好像短了一点，利落又分明。

他的神情无波无澜，许初宜不确定顾卿有没有跟顾拙提及自己也在的事。

视线交汇，似乎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图。

“等多久了？”顾拙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顾卿回答：“就一小会儿，哥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要上班？”

顾拙往前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临时有点事。”

兄妹俩相处，她一个外人在场，似乎还挺突兀。

许初宜正要插话，顾卿已经挽上她的胳膊：“初宜姐，你刚不是说要教我做题嘛，我们进去坐会儿吧。”

“……”这时候，许初宜已经不好再拒绝。

再说，解一道题，花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许初宜点了点头。

顾卿就把她往屋里拉。

顾拙在后头跟着。

走到玄关处，顾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室内拖：“初宜姐，你不介意穿我的鞋吧。”

许初宜是不介意，可她要是穿了，顾卿穿什么。

还没开口，顾卿又道：“哥哥，我穿你的，你直接进去吧，现在天气转凉了，我可不能光着脚。”

顾拙没说话，也没点头。

顾卿就当他默认了，换上鞋，往客厅的方向走，又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在这个过程中，许初宜已经蹲下，默默地换鞋。

冷不防，余光瞅见身后那双腿，两人离得挺近，男人独有的气息，在这方寸之地蔓延开来。

许初宜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以为自己挡了道，便加快速度起来。

进去后，视野变得开阔。

许初宜也简单把这里打量一番，两房一厅，空间也不小，家具齐全，光线充足，总体来说，是挺不错的。

她没四处多看，到了客厅，就坐在顾卿身侧。

顾拙已经拿着购物袋去厨房。

客厅里，正在播放电视剧。

顾卿手里拿着遥控器：“初宜姐，我哥去做饭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我哥做的饭菜还不错。”

许初宜：“不用了，你说的那道题，是不是模拟卷二上的？”

“是，”顾卿这才想起来，从书包里拿出卷子：“那初宜姐你先帮我算算。”

许初宜先浏览一遍题目，确定显性基因和隐形基因，拿起笔来列出配对的基因。

这道题，她之前有做过，可一分钟过去，她想不出来突破口在哪。

顾卿倒是不急，在旁边看她怎么算：“初宜姐，你也没吃饭吧，就跟我们一块吃呗，半个小时就能做好，很快的。”

这是旧话重提。

许初宜知道顾卿是真心实意的，但她不想留下来打扰，再者，也确实有事，便实话实说：“不用了，我待会回我妈那边吃饭，她已经叫我好几次了。”

“哦，那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但顾卿也不会勉强。

似乎是怕她分心，接下来，顾卿没在找话题。

许初宜也静下心来思考。

两分钟后，她解出来了，又跟顾卿讲解思路。

事情似乎就到此为止。

许初宜提出离开：“那我先回去了，有问题的话再联系我。”

顾卿：“好的，谢谢初宜姐，你开车慢点。”

等许初宜走后，她继续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又扒开一包零食。

恰好，瞧见顾拙从厨房里出来。

“哥哥，我零花钱不够了，你再给我转点吧。”

顾拙没看她：“过会给你转。”

一一

临近月底，学校会组织一次月考，时间定在28、29这两天。

考前一周，许初宜就收到通知，也在班会上对此进行展开，好让学生加以重视。

许初宜还收到另外一个通知，是以前高中的班长说是要组织一次同学聚会，邀请她来参加。

因为时间没定下来，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空，所以就没给出明确答案。

班长只说尽快安排好时间地点。

后续，许初宜也没大关注这件事，因为她很少参加这种聚会，倒不是她找理由，实在是，每次都恰好有事。

如果有空的话，她会参加。

考试的这两天，很快过去。

也迎来了国庆。

这天，倒是挺特殊。

因为还是中秋节。

双重重大节日下，到处都充斥着热闹和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