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徐念没听清。

郑想南也被自己这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操场上分布着一茬一茬的小团体，有的在跟着老师指令热身，有的在树荫下闲聊……这样的场景升上高三后有多久没看到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晕倒，现在他们肯定还在教室里头昏脑胀地上着课呢。

是啊，高三课业那么紧张，徐念怎么会有时间去想谈恋爱的事？

郑想南松了口气，笑了：“我说走慢点，难得有机会偷个闲。”

徐念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拿他很没办法似的。

郑想南莫名觉得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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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又恢复了每天从宿舍到教室两点一线的平静生活。

郑想南跟徐念在宿舍是上下铺的室友，在教室又是紧挨在一起的同桌，两个人都对这样的位置安排很满意。

郑想南爱赖床，每天闹钟响了也不动弹，非得等徐念从外面买好早餐送到他手边，他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这时其他人早收拾好出门了，他一个人霸占着洗漱间，慢吞吞收拾好自己再出来吃早餐，动作不慌不忙，收拾上课用的课本跟作业的事自有徐念帮着他做。

上课的时候，郑想南听得倒算是认真，但做笔记只有三分钟热度，每次没写几行字就觉得手酸，然后把笔一扔不动了，他有恃无恐，反正徐念会把所有的内容都记下来，想看什么直接去翻徐念的书就行了。

如果看不懂，直接课后找徐念补课也行，有时候郑想南甚至觉得徐念讲的内容比课堂上听到的好理解多了。

总之，只要有徐念在，郑想南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管干什么都有人托底。

而徐念对他这一身坏习惯全盘接受，任劳任怨地配合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周围一圈同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一群人纷纷用羡慕嫉妒的语气调侃郑想南，说他恐怕是日子过得最轻松的一个高三生了。

郑想南得意地心想，当然了，因为他有徐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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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压力过大的时候。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郑想南意外考砸了，不知道是状态还是心态受了影响，他这次的成绩远远没达到以往的平均水准。

偏偏是在只剩一个月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差错，郑想南很难不心慌。

公布成绩后的那个周末，他连家都不回了，一个人缩在宿舍床上，裹紧被子独自生闷气。

徐念也没有回去，留在宿舍陪着他。

郑想南不想听他念叨那些安慰人的空话，这次徐念又考了年级第一，而他却一连后退了十几名，如果高考也是这么大的差距怎么办？他们还怎么上同一所大学？

郑想南越想越气，气自己，也气徐念。一腔怒火无法发泄，他打定主意，就算徐念找他说话他也不要搭理他。他就是这么脆弱，受不了一丁点儿打击。

徐念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郑想南感觉到了，他故意更用力地裹紧了被子，背对着人坚决不回头。

徐念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嗯？怎么回事？郑想南悄悄竖起了耳朵。

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游戏开始。

徐念竟然坐在他床边打起了游戏！在这个时候！

郑想南躺在床上，被迫听了好几次“全军出击！”跟“Defeat！”，终于，他忍不住一翻身坐了起来。

“我也来。”他拿出手机激情上号。

徐念笑着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熟练地给他发了组队邀请。

郑想南全神贯注投入进去，憋着一口气一连赢了好几局，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心情好些了吗？”徐念问。

郑想南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意识到徐念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慰他。

“啊？嗯……”他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现在他气消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刚刚究竟在生什么气。

考砸一次又怎样？反正又不是高考。下一次再考好不就行了！

他偷偷看向徐念，想不到对方没有直接把这些大道理说出口，而是陪着他打了大半天的游戏。

——如果以后交了女朋友，徐念是不是也会这么安慰她？

没来由的，郑想南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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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就像坐了火箭般跑得飞快。

每天两眼一睁，唯一的任务就是复习、复习、再复习。所有人在这最后关头都像觉醒了一般，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命奋斗着。就连郑想南这么不能吃苦的人，都咬紧牙关坚持到了最后。

真正到了高考那天，一切反而显得很稀松平常。

郑想南跟徐念一起起床、吃早餐、收拾要带的东西，就跟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然后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考场，考试时间到，所有人埋头开始做题。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考完试了，他们自由了。

父母来学校帮着收拾好行李，郑想南两手空空，直接跟着徐念回了家。

他躺在徐念卧室的床上，撑起身看着对方勤勤恳恳地在房间里左擦擦右擦擦，觉得费解：“你在干嘛呢？”

徐念忙得头也不回：“一个多月没回来住了，我收拾一下。”

“别啊，多浪费时间。”郑想南话出口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放假了，两三个月的假期，玩耍的时间还有一大把。

他又放松着倒回了床上。

这么长的假期，而且没有作业，他们去哪里玩呢……放完假就要去大学了，这次考试感觉发挥还不错，应该可以跟徐念填报同一个学校……大学应该不会像高中这么忙得喘不过气了吧，感觉会自由很多……

郑想南散漫的思绪突然一滞。

他坐起身看着徐念，脱口而出：“上了大学你会交女朋友吗？”

徐念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回过头：“……你说什么？”

“陈飞他们说，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喜欢你，”郑想南皱起眉头，“上了大学你肯定也很受欢迎，你会想跟女生谈恋爱吗？”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鄙，提前把话说出来，就是想要徐念给一个承诺，他想听他说他不谈恋爱，还是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人一起玩。

“我不会交女朋友的。”徐念说。

郑想南如愿听到了想听的话，脸上一喜，高兴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徐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