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百万酬金

林心棠敢什么功课都不做，就直接打电话给程静，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早在她从程静身上感受到阴气起，心中就有了几分猜测，此刻看到这群人体模特冲着她来，更是确定一切如她预料的那般。

见程静紧张又好奇地看着自己，林心棠刚想跟程静说上几句，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中年女人从书架后方走了出来。

她很瘦，留着一头过腰的波浪卷发，发色乌黑，高鼻深目，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看着不像是传统的汉族人。

“程静说得没错，欣美商场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中年女人对林心棠道，“小姑娘，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种事这种地方很感兴趣，你要是真喜欢，可以明天白天来，随你到处走走看看，但晚上还是别在这儿待着了。”

程静看着中年女人，有些尴尬地道：“游、游阿姨。”

四周光线很昏暗，又都是各种书柜架子，程静还以为游明菁不在附近，才跟林心棠说了那些，怎么也没想到，游明菁就在书架对面，把她的话全听了去。

程静虽然是在阐述事实，但都是属于游明菁的过往，当着人的面背后议论，委实尴尬了些。

游明菁倒是不怎么在意，对程静道：“小静，带着你的朋友回家吧。”

程静看向林心棠，等她的答复。

林心棠知道，程静的引荐到此为止，接下来得换她亮出真本事了。

她问程静道：“商场出现灵异传闻已经一年多了，程静，你经常来这里买东西，出入这么多次，有亲眼见过鬼吗？”

程静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

她只是个普通人，来商场买东西，是为了生活图便宜，要是亲眼见过，那她肯定不来了。

不仅平时不会来买东西，今天也不可能亲自带着林心棠进入商场内部。

毕竟钱虽然要紧，但怎么也不如命重要。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关于欣美商场的灵异传闻，有说长发红衣女子夜半索命，也有说白发苍苍老太躲在角落盯着人，五花八门，什么说法都有，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论调。”林心棠对游明菁道，“别人对欣美商场的情况不了解，您作为商场老板，斥资重金聘请过人，现在又自己亲自琢磨研究，对商场的真实情况应该很清楚，那么我说的话到底准不准，您应该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林心棠道：“欣美商场封锁了东门，连带着东边的区域全都拦了起来，一般人会以为东门那边出了事，但我觉得，有问题的不是东门，而是二楼到四楼的服装区。”

“服装区？”程静听着，目光不自觉往下瞟。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程静却莫名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是东门有问题，商场把东门封锁了，所以剩下的东西南门还可以出入。

但如果是服装区有问题，那覆盖范围可就大了。

她们现在要是在一楼就算了，随时可以离开，问题是她们现在可是在五楼，二楼到四楼但凡有个鬼上来，她们逃都逃不掉！

林心棠对程静道：“一楼照常营业，二楼原本是儿童乐园的地方，也继续开店做生意，除了这两个区域外，只剩下原本做餐饮的五楼，由老板自己居住。整个欣美商场，目前完全空出来的地方，可全都是服装区。”

程静忍不住抱住林心棠的胳膊缩了缩，转头看向游明菁。

“小姑娘很聪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常人没注意到的细节。欣美商场都快倒闭了，但凡能租出去的地方，全都租出去使用，才能勉强维持运行，如今只剩下服装区完全空着，这个答案只要足够细心，总归还是能推测得出来的。”游明菁听完林心棠的话，来了点兴趣，不过光是这点，并不足以让她信任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除了这点，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商场的人形假模特会动。”林心棠道。

游明菁闻言，脸色微变。

程静更是浑身一僵，差点要尖叫起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她和林心棠上楼梯的时候，林心棠曾说了一句“看到了很多人体模特”。

她记得当时林心棠目光所看的方向，就是三楼的服装区，她还特意也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瞧见。

此刻听林心棠这话，不难猜出，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林心棠看到商场的人体模特动了！

欣美商场的服装区整整有两层半，人体模特更是数不胜数，这群模特要是动了，那得多恐怖？！

程静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看向游明菁：“游阿姨，棠棠说的是真的吗？”

游明菁点了点头，看向林心棠的目光有些变了。

一年多前，游明菁第一次接收到跟灵异传闻有关的信息，是一名顾客的投诉。

她在商场吃完饭后，在去洗手间的路上，被一个人体模特绊倒了。

人体模特这种类人物品，是很容易产生恐怖谷效应的，为了不吓到游客，不管是商场还是商店处理起来，都很谨慎。

平日里要么放在店中，要么直接装仓库，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放在路边，更何况绊倒顾客。

最重要的是，当保安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现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体模特。

洗手间是监控死角，没有监控，又没有证据，顾客虽然摔倒，但并没有摔伤，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商场这边赔了顾客一些钱后，这事便过去了。

不久之后，灵异传闻便在四周蔓延开。

这回没有顾客投诉，而是直接离开商场后在网上发帖。

有人说自己遇到了长发红衣女鬼的跟踪，有人说自己在消防通道打电话，被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老人偷窥，走过去后却又消失不见，各种传闻在网上扩散开来，并且愈演愈烈。

游明菁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要坏商场生意。

她今年五十多岁，虽然年纪上去了，心态却很年轻，年轻人该做的事，她一个都没落下，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她想要不被时代抛弃，必须及时跟上。

网上有舆论，那就网上投诉解决，现实生活中再搞促销，搞活动，只要她这边稳住，再大的风波总能平息。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遇鬼的人越来越多，什么五花八门的灵异事件都有。

一般某处闹出灵异事件，都会伴随着一个故事，一个人命，一桩确切的案件。

但欣美商场明明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却频频闹鬼，整个商场被描述得，就像是一个鬼怪大本营。

游明菁没有心思在网上跟人打舆论战了，她索性直接将那些人一一起诉，线下对簿公堂。

令游明菁意外的是，那些在网上发言的，不少竟然是真人，其中有一个甚至是她认识了许多年的老顾客。

他们坚信自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虽然手上没有证据，但只是将自己亲眼见到的真相说出来，并没有在故意抹黑欣美商场。

游明菁的思绪陷入了混乱中，理智告诉她这些人没有撒谎的必要，情感上，她又不相信欣美商场内真的发生了这么邪门的事情。

商场生意逐渐受到影响，顾客越来越少，无奈之下，游明菁只好斥资重金请人来商场驱邪。

她花了不少钱，历时数月，才终于获得了一个答案。

服装区有问题，人体模特会动，所以不同的顾客总能撞见不同模样的“鬼”，因为有问题的不是人，也不是某一个固定的鬼，而是全商场的人体模特，全都有问题！

游明菁花了那么长时间，费了那么多金钱与精力，才勉强得到了这么个答案，今天，一个看着刚二十岁的小姑娘，从步入商场此刻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给了她一样的回答。

这令游明菁怎么不震惊？！

“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发现的？”游明菁忍不住问道。

林心棠挑眉：“我在网上没有搜到关于商场模特会动的讨论，游老板自己应该也没有到处乱说吧。”

“这件事，确实没几个人知道。”游明菁轻声道。

网上关于欣美商场的灵异传闻很多，虽然影响了欣美商场的生意，但也在无形中给欣美商场留了一条活路。

因为传闻过多也过于离谱的缘故，还是有一部分人不相信那些谣言，选择继续在欣美商场内开店购物。

游明菁收起轻慢的态度，认真地看着林心棠道：“小姑娘，小静叫你棠棠，不介意我也这样称呼你吧？”

“可以，那我也叫您游阿姨了。”林心棠道。

“棠棠，如果你能解决商场的问题，你想要什么报酬？”游明菁询问道。

“我在网上看到您发的帖子，悬赏了一百万，我想要这笔钱。”林心棠直接道。

“就一百万？”游明菁有些不敢相信。

林心棠能这么快就给出人体模特的答案，只有两种可能。

一，她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二，她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自从知道人体模特会动之后，游明菁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不仅将那些有问题的人体模特全都锁在了东区，更是将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在游明菁有意隐瞒的情况下，林心棠都能精准收到消息，说明她的消息极为灵通，身边的人定然不简单。

后者更不用说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看穿商场的真实问题，这道行怕是比游明菁这些日子请来的所有得道高人加起来，都要强。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证明了林心棠来历不凡。

这样的人，就为了一百万而来？？怎么可能！

这一年来，游明菁和不少能人异士打过交道，那些真有本事的人，压根不在乎金钱。

他们要的东西更加稀有，更加昂贵。

什么法器，灵器，丹药……

很多东西游明菁连听都没听说过。

欣美商场是她的心血，游明菁实在不希望欣美就这样倒闭了，无奈之下，游明菁只好自己住进商场五楼，开始有意识地搜集相关信息，自己钻研琢磨起来。

越是了解这些神秘事物，游明菁越发心怀敬畏，更加不指望能请到高人为她化解问题了。

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来了个神神秘秘的小姑娘，只要一百万就愿意出手？！

林心棠看出游明菁的迟疑，道：“我人都来了，事情要是没办成，我立刻离开，要是完成了，您只需出个一百万，不管怎样您都不吃亏，对吧？”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游明菁点了点头，刚想问林心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一旁的程静又往里缩了缩。

“游阿姨，棠棠，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程静搓了搓胳膊道。

自从林心棠说出是人体模特作祟后，程静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前后左右到处都有人在盯着她。

原本就阴冷的商场，伴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愈发的阴凉，阵阵冷气钻进她的皮肤，浸透她的骨髓。

程静挽着林心棠的手，感觉浑身发凉，站都快站不直了。

游明菁闻言，抬头看了眼四周，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商场内有猫腻，入夜之后格外的阴凉，这点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然而今夜显然比平时要更加森冷一些，不仅凉飕飕地吹得人骨头疼，四周更是一片昏黑，连她书架上点的灯盏仿佛都被黑暗入侵，光线越发的微弱了。

“有点不对劲，你们先进来，来书架后面——”

“——那里有个人，不，两个人，三个人——它们过来了啊啊啊！”

游明菁的话音未落，程静忽然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就像是某种开关，一下子将黑暗中的东西唤醒了过来。

黑浓的雾气成团地涌上五楼，几乎要将五楼的灯光吞噬。

游明菁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解释了，伸手拉着人就往里头跑。

程静已经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她刚站着的时候就感觉腿软，这会儿双腿更是像面条一样，还没跑出几步整个人便往旁边一倒，连带着整个书架都哗啦啦地全部倒地。

跑在前头的游明菁猝不及防被成堆的书砸到，闷哼一声也摔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楼梯上，发来了密密麻麻的声响，成堆的人体模特从楼下涌来，堆成一团共同攀爬过台阶，朝着还停留在原地的林心棠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