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气质变了

程静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手机突然响起，她还以为是领导或者家人的电话，当看到屏幕上“林心棠”三个字后，程静怔了一下。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到一小时传遍了全公司，今天早晨林心棠没来公司上班，罗经理直接放出狠话，迟早要让林心棠付出代价。

罗经理这人，猥琐是出了名的，去她手底下当秘书，基本都做好了被吃豆腐的准备。

林心棠在公司咸鱼躺了将近三年，突然自荐要去当罗经理的秘书，不少人都以为她脑子坏掉了。

如今两人突然闹了起来，大家搞不懂林心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不妨碍大家吃瓜看戏。

林心棠有背景，罗经理也有背景，两个关系户PK，公司上下的人基本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因为林心棠已经离职，而罗经理还在公司里任职的缘故，至少明面上，几乎所有人都是站在罗经理这边，嗤笑林心棠不知好歹。

曾经享受过林心棠帮助的人，深怕被罗经理穿小鞋，如今更是对她避如蛇蝎。

其中最倒霉的，莫过于程静。

她是人事，考勤这一块是她负责的，因为最近家里孩子生病的缘故，程静无法完成工作，恰逢林心棠主动帮忙，程静就把考勤表交给了她，等林心棠做完之后，她再审核一下，能省了不少功夫。

也因为这个原因，昨天罗经理准备打林心棠的时候，程静主动跳出来帮林心棠阻拦。

如今林心棠已经离职了，程静却还在公司里。

罗经理虽然不是程静的直系领导，但以他在公司的职位，想要为难程静简直是抬抬手指头的事。

程静刚生完孩子不久，宝宝甚至还没断奶，以她目前的情况，要是被公司辞退，基本上很难找到工作。

跟程静同部门的人劝她，还是赶紧找机会表态，至少别被罗经理当成靶子泄愤。

程静犹豫了一早晨，午饭的时候见不少人在说林心棠的坏话，她也点头附和了几句，也不知道罗经理那边的人看到没，还会不会再针对她。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忐忑中度过了，此刻看到林心棠的来电，程静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将手机调整为静音，翻个面盖住屏幕，只当没有看到。

地铁在地下快速行驶，站点一个个到达，眼看快到家了，程静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将手机拿了出来。

林心棠只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接听后，林心棠就没再打了。

程静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个未接电话发呆。

不知道林心棠是不是打电话来骂她的。

她这个白眼狼，林心棠好心帮她干活，现在人都离职了，她还在人背后说她的坏话，为了那几千块钱工资，连良心都不要了，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她应当遭受谴责的，林心棠骂她是应该的。

也许骂完了之后，林心棠心里还能舒服点呢。

这样想着，程静点了一下“林心棠”三个字。

电话回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被接通了，下一瞬林心棠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程静，你好，我是林心棠。”

“棠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下班了吗？”

“下、下班了。”程静心虚地道。

“请问可以冒昧问一下，你住的小区大概在哪里吗？”林心棠询问道。

“你……你要来找我啊……”

电话骂不够，还要找上门当着面骂？

还好问的只是小区地址，没详细到家门口，在不打扰孩子的情况下，在小区里骂一骂她也能接受就是了……

程静认命地道：“安宁区新华街道锦绣小区。”

半小时后，程静走出地铁站，一抬头就看到林心棠站在不远处等候。

她穿着件简单的白色上衣，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着，只是站在那儿，就像是一道风景

程静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不止是她，所有从林心棠身边路过的人，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林心棠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从容地站着，直到目光和程静对视上，林心棠跟她打了个招呼，快步来到程静面前，将一杯奶茶递到程静的面前。

程静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拎着两袋奶茶。

她有些诧异地对林心棠道：“给我的？”

“对啊，路过顺手买的，说是新品，一起试试。”林心棠笑道。

程静有些古怪地看了林心棠一眼。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林心棠记得程静的工位上每天都有一杯饮料啊，她突然想到程静似乎有孩子，补充道，“你这杯是纯牛乳做的，只加了点小料，没有咖啡茶水那些。”

程静没想到林心棠这么细心，连忙将奶茶接了过来：“谢谢。”

两人一起手捧着奶茶，一边喝着一边朝小区走去。

一路上，程静的目光始终忍不住落到了林心棠的身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感觉你跟我印象中有些不大一样。”

林心棠喝着奶茶转头看她。

“今天的你，好像比平时要……”程静找了好一会儿词，才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准确的形容，“比平时要随意很多。”

没错，就是随意。

林心棠小时候大火过，即使退圈这么多年，不少人还是记得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没长残，反而比小时候更漂亮了，她身材高挑，骨架舒展却又纤细修长，虽然不是练舞蹈的，但基本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误以为她是舞蹈生。

不仅气质好，五官还立体精致，皮肤白腻细润得像是上好的白玉凝脂一般莹润，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大美女。

然而两年前见了真人后，程静却感觉，眼前这位大美女，太紧绷了。

头发特意做了造型，每一撮头发都固定在特定的位置，她画了当时非常流行的网红妆容，随身携带小镜子和一整套补妆工具，一有机会就照镜子给自己补个妆，不允许在人前出现任何瑕疵。

以前她在闲职，经常看不到她就算了，这一个多月来，林心棠跟大家一样朝九晚五的上下班，程静这才发现，林心棠为了保持身材不破坏妆容，很少在公司吃东西。

她对别人的目光也非常敏感，一有人看过来，林心棠就会保持得体的笑容看回去，

程静看在眼里，心里感概，她光是观察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得慌，这大美女也不是人当的啊，想要每时每刻保持美丽，老费劲了。

然而今天再见到林心棠，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素颜，头发随意的挽起来，不仅穿了一身休闲服，还买了两杯奶茶，跟她边走边喝，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明明她变得随意松散了，可是程静却觉得，她看起来反而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令她的气质里少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紧绷，多了几分疏离的淡漠。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姿态，程静却觉得，这似乎才是林心棠该有的样子。

林心棠闻言，低头看了自己的休闲服一眼，她还以为程静说她穿着随意。

刚刚从林家离开得匆忙，除了手机和夹在手机壳里的身份证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带。

她的银行卡里只有不到五百块钱，目前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如果今天没按照计划完成想做的事，晚上怕是得睡在桥洞下。

就在这时，林心棠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眼，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破败的商场上：“到了。”

“啊？没到啊，我的小区在里头，还得再走一段路。”程静道。

“源头在这。”林心棠看向程静道，“你经常逛这个商场吧？”

“呃。”程静看了破落的商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程静住在老城区的城中村里，眼前这个欣美商场，是三十年前最热闹的繁华区。

然而三十年过去，城市规划往南偏移，多少高楼另起，当年洋气热闹的大商场，早已老旧过时。

如果光是如此倒也没事，新城区有新城区的宽阔崭新，老城区也有自己的繁华热闹，附近的邻里乡亲在这住习惯了，老商场也有自己的消费群体。

偏偏一年多前，商场内突然出现了闹鬼的传闻，传言越演越烈，不仅商场生意受影响，甚至连附近的房价都跟着暴跌。

老城区老人多，老一辈本就迷信，原本是因为恋旧喜欢热闹才住在这里的，现在出了这档事，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早早搬走，或者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出租出去。

有钱有素质的邻居分分跑光，留下的都是贫穷或者闲散的社会底层人士，周边居住环境无形中变得恶劣，商场的生意陷入恶性循环，越发的惨淡。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少商铺都开着明亮温馨的灯光揽客，而商场为了省钱，只开了一些节能灯。

惨白而且微弱的灯光不仅没有把商场照亮，反而更显得鬼气森森。

这种地方，常人见了都要绕路走，程静却经常进去消费，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商场生意不好，租金低，货品降价出售，同样的东西这里比外头便宜一些，程静没抵挡住低价的诱惑。

这种事，跟朋友家人聊起来，程静不觉得有什么，但在林心棠面前，她却有些介意。

林心棠年纪比她小，长得比她漂亮，从小是闪闪发光的童星，父母是公司老板，未婚夫还是豪门公子，这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会懂她这种工薪阶层的宝妈为了几分几毛而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苦。

今天要不是程静带路，这种地方，林心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

程静这样想着，刚想劝林心棠换条道走，或者在附近找个咖啡厅坐下，免得大小姐不适应这里的尘土和脏污，就听林心棠道：“我在网上看到欣美商场去年闹鬼后，商场老板曾重金请人来驱邪，却始终不见效，我现在要是去把问题解决了，老板应该会给钱吧？”

“啊？”还在思考该带林心棠去哪家网红咖啡厅坐一下的程静一愣，“驱邪？你？”

打死她也想象不到，这两个字能跟林心棠放在一块儿，这叠加的效果可太惊悚了，程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太累出现了幻听。

“对啊，不过可能需要麻烦你帮忙引荐一下，你是这附近的居民，经常进去消费，里头的人都认识你，你说的话他们会信，不然我一个人就这样进去，万一把问题解决了却收不到钱，岂不是白干活了。”林心棠说着，对程静笑道，“等事成之后，我们平分，可以吗？”

程静满脑子还停留在白富美工薪的差别，豪门与普通人的消费差距等等上面，怎么也想不到林心棠的话题居然跳到了驱邪赚钱这方面上去了。

别说商场里的人不信了，她也不信啊。

这么娇滴滴漂亮的小姑娘，程静连她走进破旧商场的画面都想象不出来，更何况驱邪呢，那不都和尚道士尼姑跳大神那一堆人搞迷信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