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献财

第六章

安阳回了公主府,却是坐下自己呆了一会儿,便让孟夏将周荀叫了过来。

这周荀乃是公主府的幕僚,平日里也就帮公主除除主意之类的。

其实周荀成为公主府的幕僚也是一种巧合,两年前,周荀赴京赶考,却被同行人嫉妒下药,误了进考场的时辰,多年苦读只能化为泡影。

恰巧那段时间公主迷上了做青天大老爷的戏曲,这事又恰巧被公主碰上了,公主一怒之下,便为周荀做了主,不仅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去,取消了那个下毒之人的入选进士的资格,还重赏了周荀,以示公平。

周荀十分感激安阳长公主,又想着下次赶考还要三年后,更何况他家里人早都没了,家当也早就都变卖了,回乡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与其回乡还不如在京城苦读,毕竟京城贵人多,见的世面也多。但京城居住总是有很多的不如意的,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呢。

于是便自请为公主办事,也算是想寻求一个依靠,虽说他这种举动,对于读书人来说,难免伤了脸面,但公主帮助他在前,他为报公主恩德便也不算什么了。

公主其实并不缺幕僚,她虽是一个不懂政事的公主,但幕僚还是养了几个的,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也就是了。

而且这些幕僚大多都是不能科考,或是在科考这一道上没什么盼头的人,所以她也从未从幕僚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

但当时也却是是可怜起了周荀,见周荀执意如此,便也随他去了,反正公主府大的很,又不缺一个住处。

还别说,这两年周荀也切实提出了几个有用的建议呢。渐渐的,公主有事便也经常找他一起商议了。

公主并未久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一身穿绿色圆领袍子的清隽男子走了上来,“茂瑜见过殿下!”

周荀的字,便是茂瑜。是有才德兼备,美好的意思,安阳也曾听周荀说过,这是他以前老师给他起的。

公主点点头,便说了自己明日进宫的打算,周荀只认真的听着,并不着急发言。

只等公主说完,周荀这才道,“公主与皇上是亲兄妹,但也须知,皇上乃是天子,公主从不参政,所以有些话,其实并不适合和皇上在书房商议。”

安阳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周荀接着道,“属下曾听闻,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去世时,太后也难免有些伤怀,可见太后她老人家仁善,想必有太后在一旁帮衬,公主定能将此事做的更圆满些。”

安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周荀,“你是让本公主利用太后?”

周荀忙道,“茂瑜不敢,公主向来侍奉太后至孝,太后也非是寻常之人,如果能帮到公主,又能解决皇上烦心事,还能使得公主和皇上兄妹之前情分更胜往昔,想必太后也是会开怀的。”

安阳这才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行了,这些本公主都知道了,若是这事办的妥当了,定会重赏你!”

周荀却仍是笑着行了一个礼,“能为公主解忧,属下已经心满意足了,当年若不是有公主相帮,属下定不会如今日这般不被杂事所扰。”

安阳却是摆摆手,“行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下去吧!”

周荀依然是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安阳却是又拉着孟夏商量起了明日的事情。

周荀从公主那出来之后,回了屋子,思考了片刻,这才磨墨写了一张纸条,然后交给了小厮,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我有些饿了,想吃天香楼的香酥鸭了,你去,买一份回来。”

小厮心领神会的收起了纸条,这才笑着道,“是,也放心,小的这就去。”

眼看着小厮离开了,周荀这才起身拿起剪刀,将已经有些长了的灯芯减去了一截。

第二日安苒才用了早膳,欣姐儿便来陪她说话来了,说起安苒送她的东西,欣姐儿还有些不好意思。

“姑姑送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些许小事儿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安苒却道,“哪里就贵重了,我又不缺这些东西,送给你我还高兴呢,你小姑娘实在不必一直陪着我,尽管做自己的事情去就行了。”

欣姐儿却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往年这个时候,祖母便要带我们姐妹几个去庄子上踏青去的,祖母总说春天是万物复苏,最有生气的季节,可是今年却是不成了。”

说到这欣姐眼中也起了一层水雾,“姑姑,我想祖母了!”

安苒摸了摸欣姐的头,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的说了一句“姑姑也想你祖母了!”

安苒透过格子窗,看向外边,今天的天倒是蓝的很啊。也不知道公主那顺不顺利。

此时正在御书房办公的皇上,看着手中的折子,不禁的心里发堵,银子,银子,到处都要银子,戍守边关的战士需要银子,去年遭受雪灾的县城也需要银子,这也要银子,那也要银子,可国库根本就顶不住啊!

皇上身边第一得用的奴才严公公此时瞧着皇上的脸色,适时地端上了一杯茶盏,“圣上,这是长公主献上的茶叶,这不,奴才便赶紧给您尝一尝来了。”

皇上点点头,接过茶盏便道,“口味不错。”

严公公忙道,“可不是说嘛,长公主说了,这茶她尝着好,这才给您献上的,说是什么,您和她一母同胞,口味也相似,说您定是也会喜欢的。如今瞧着,果然和了公主的意了。”

皇上听了这话,脸上也带了些笑意,便问道,“今日安阳进宫了?”

严公公笑道,“正是呢,长公主先前瞧着您忙,便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现在想必正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呢。”

皇上闻言眉眼便更放松了些,“说起来,朕也有些时日没陪着母后一起用膳了,走吧,朕也顺便去给母后请安去,这个安阳,今日如此乖巧,定是有事情要求朕。”

严公公见皇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是心里高兴的,便顺着说道,“公主是皇上的亲妹,自然有什么事情,第一想到的便是您了,由此可见公主和您的感情深厚呢。”

皇上闻言果然笑着指了指严公公,一甩袖子便大步走了出去,严公公赶紧跟了上去。

仁寿宫内,太后果然眉开眼笑的和安阳说着话,听着安阳将宫外的事情,太后听得也高兴。

特别是说起了安阳的孩子的趣事,更是使太后开怀。

安阳长公主李景澄其实和驸马秦襄是有一双儿女的,是一对龙凤胎,特别的皇上和太后喜爱。

儿子随了驸马的姓叫做秦维安,女孩却是随了皇家姓李,叫做李嘉瑶。这两个因为安阳长公主受宠的缘故,小小年纪便得了爵位,平日里也被称作小侯爷,小郡主的。

不过前些日子驸马那边的长辈说是想孩子了,两个孩子便去了驸马那小住,所以这次才没有和安阳一起进宫。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便说到了长平侯的事情,太后感叹道,“这人哪,年纪大了,果然便容易怀念年轻时候的事情,这长平侯府的老夫人,不过只比哀家大几岁而已,便这样早早的没了,实在可惜。”

安阳知道太后这是感伤自己呢,于是赶紧劝道慰了一番。

皇上便是此时来的,听到这话,赶紧也跟着劝慰起了太后,“母后还年轻着呢,定能长命百岁千岁的。”

太后却笑着摇摇头,“我呀,只盼着能多陪你们兄妹几年便好了。”

还不等皇上再劝,太后便似是想起什么,接着问安阳道,“哀家记得你长平侯家的姑娘从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是叫安苒对吧,从前是你的陪读,也是经常来给哀家请过安的,这两年倒是不怎么见你提她了。”

安阳撇撇嘴,便说起了安苒这两年的事情,直听的太后皱眉,“这李氏,年轻的时候瞧着还行,这些年越发的昏了头了。可要哀家发话,帮一帮那姑娘?”

安阳却摇摇头。“需要母后的时候,女儿自然不会推却的,说起来,女儿今日进宫便是找皇兄商议事情的。”

说着,安阳便将安苒的打算给说了出来,开始皇上并没有很在意,毕竟就算叶氏是贵女,嫁妆也不少,又能多到哪去呢,毕竟边关需要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妇人的嫁妆能补足的。

可等到安阳将准备好的账本拿出来的时候,皇上便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这叶氏难不成竟是经商奇才吗,她才多大,竟已经积累了这样多的财富!”

更令皇上惊讶的是,这叶氏的财产并非是什么违法的勾当,而是人家切切实实的干净的赚来的。

皇上惊喜道,“她有这样的能耐,从前却没有一丝名声传出来,实在令人震惊!”

安阳却感叹道,“许是因为赚钱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于是便也没有当做一回事,而且她和那许彦青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夫妻俩感情非同一般,这两年更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守着,若不是李氏太过分,这小叶子,说不定还会接着守下去呢。”

皇上刚想怒斥一句这女子妇人之见,有能力却不能为朕所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却听太后感叹道,“她倒是难得的深情人了?她将这大半个身家的财产双手奉上,可有什么要求没有?”

皇上闻言也看向安阳,安阳却摇了摇头,“小叶子说,与其这财产被旁人觊觎,还不如送给皇兄。”

说到这,安阳又认真了几分,“皇兄,小叶子说当年徐家老三在边关的时候便受了不少的苦,她想着将这财富奉上,想必也是为着能帮一帮边关的战士吧!”

皇上听了这话,也难得的有些感动,不过只是一点罢了,,这钱既然给他了,怎么用自然是他的事,不过这叶氏捐献财产这事到是可以搞搞名堂。

到是太后这个年纪了,心软了不少,听了安阳的话,太后便又叹了一句,“果然深情!”

然后便转头对皇上道,“她既然有这份骨气,皇上也不要薄待了她,安阳不是说她想着带着女儿归家吗,何不成全了她。”

皇上也赞同道,“母后说的是,这叶氏行的是为国的忠义之事,自然是要奖赏的,不仅要赏,还要厚赏。”

安阳此时便道,“皇兄,她既不缺钱,那和不赏她一个身份,毕竟她已经出嫁过一次,纵然长平侯人不错,但也难免有些多嘴多舌的徒增是非。”

皇上轻笑一声,“你倒是会给你朋友要好处,成了,这些朕自有主张,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去。”

太后此时也跟着道,“到时候哀家也要赏她些东西,这孩子是个好的。”

事情说罢,母子三人便也和和乐乐的用起了午膳,皇上用完膳先去处理政务了,倒是安阳直接陪太后到天色都暗了下来,这才出了宫。

安苒这边也是才喝了药,便得到了公主派人来传的好消息。安苒看了公主送来的信中内容,这才将一直吊着的心放了下去。

等将公主的人送了出去,屋内只有香茴和安苒两人的时候,安苒将信给香茴看了。

香茴果然高兴极了,她难掩激动的道,“姑娘,这事儿定然能顺利的,皇上高兴,连太后都夸奖了您,想必定不会委屈了您的。”

安苒却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将军府不要再闹了,我便心满意足了。”

想到将军府里的一堆烂事,香茴也是面露嫌恶,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安苒又吩咐她派人去搜罗一些宅子。

香茴听了大惊,“姑娘的意思是,咱们以后便不住在侯府了吗?我瞧着温夫人和侯爷并未不满啊。”

安苒却是父亲母亲都没了,纵然两位兄长嫂嫂对她好,甚至因为心疼的缘故,对她比以前更好,但阿宝总归不如府上其他孩子名正言顺,如今还好,但以后大了,难免生出寄人篱下的想法。

安苒,“这是我的家,但也是兄长他们的家,我们可以小主,但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吧,总归是不自在的。”

香茴登时便又泪眼汪汪,“姑娘......”住了半辈子了,怎么就不能一直住下去呢?虽然这么想,但香茴也明白自家姑娘的做法其实才是对的。

安苒看了香茴一眼,却没有安慰她,只是笑道,“好了,又道该喝药的时辰了吧。”

香茴忍着泪,勉强的笑着应下,然后出去端药去了。

安苒看着不远处窗户边花瓶里的映山红,想起了母亲,母亲最喜欢这种花了,她说这种花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她这辈子只能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了,却也盼着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快活些。

直到目前去世前,目前还是和安苒说了相同的话,她说她觉得安苒太苦了,以后要使自己快活些才是。

安苒记得自己当时对母亲说,她不觉的自己苦,她们这样的人不缺吃喝,也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只是这几年习惯了安静,习惯了敷衍的对待一切,也习惯了这样散漫的窝着。

可是母亲却是用一种难过的神情看着她。

安苒想到这,感觉脸上一片湿凉,或许这些年她过得确实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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