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接到了主城,要去见当今皇帝,就算是修仙者,在下界也得拿到人间君主的通行证。
好在皇帝早察觉到了领土上的这些异常,开始求助仙门人士,于是宁年年他们一行人刚一请求通报,皇帝便迫不及待地要他们直接进入内廷了。
宁年年还没见过这样的房子,移步换景,到处都漂亮,就连地上脚踩的石块,都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宁年年表面上还维持着作为宗门小师叔的威严,眼睛却已经要看不过来了,胡醉梦根本不用去看宁年年现在是什么模样,眼睛斜都不斜,便传音给宁年年:“别看了,一会我带你出来好好玩。”
宁年年眼睛一亮,仪态更加端方,双眼目视前方,仿佛一点没被人间的繁华富贵所吸引。
皇帝早早等在大殿中,他听外面有动静,赶忙站起身,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国师来了!”
皇帝连忙叫国师入座,同他解释:“方才城外有一队人马过来,自称是上界仙人,朕一听便叫人去请国师了,待他们到了,还要请国师为朕甄别啊!”
那国师听罢,只是略一颔首,便施然落座,“陛下,民间多有招摇行骗之人,还望陛下仔细。”
皇帝一听,“那是自然,如今叫朕见过真本事的,也就国师一人罢了,朕自然是十分信任国师的。”
国师这才点头。
宁年年他们很快便到,他们人势浩大,不宜全部面见皇帝,于是弟子们便先行去了安排的住所,只由宁年年等三人代表前去。
宁年年走进大殿,眼珠灵活地转动起来,看了一遍大殿陈设,最后才注意到龙座上的皇帝。
皇帝看到他们也是表情一僵,下意识看向国师,见国师毫无反应,才讪讪道:“你们三位,是弟子?”
胡醉梦笑眯眯地上前半步,“我们正是此次领队长老。”
皇帝表情微妙地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追问:“莫非三位是传说中的驻颜术?”
胡醉梦看宁年年张口要说话,背过手去捏了他一下,似笑非笑地对着皇帝道:“正是。”
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被那国师瞧在眼中,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哼笑一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皇帝见国师如此,心中对宁年年他们的看法也有所改变,“仙师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明日再议。”
宁年年虽不懂皇帝态度转变为何如此突然,但他知晓皇帝这是瞧不上他们,眼睛一瞪就要往前争论,又被胡醉梦给拽着衣领揪了回来。
宁年年被胡醉梦“羁押”着带到住宿的宫殿,等宫人退下,他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口,“怎么不让我骂那昏君,我们晚去一刻,都有可能少一个村子的人命啊!”
胡醉梦不紧不慢,“你没注意到大殿里另一个人吗?”
宁年年顿了一下,不知道胡醉梦此时提他是何意,“我看到了啊,身上有一点点灵力。”
胡醉梦颔首,“对,他不知得了何等机缘,是个在下界修行的人族,虽只有一点灵力护体,但在普通人类眼中已是大能,有他在那那里扰乱,皇帝不会信任我们。”
鲁从项安静听着,听到此处冷不丁插话道:“我今晚去杀了他。”
胡醉梦讪笑两声,看向鲁从项的眼神颇为无奈不解,“我记得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啊。”
那时的鲁从项眼中还是温和的大象眼神,现在的他怀中抱着刀,十分冷酷的模样,“我已经变成嗜血的象了。”
胡醉梦:“……”
宁年年:“……”
宁年年折身抱住胡醉梦的胳膊,“狐狸姐姐,我们说好了的,你会带我出去玩。”
胡醉梦站起身,“这就去这就去。”
他们回过头,“你去不去?”
鲁从项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们两个对自己的笑话无动于衷,摆了摆手,“不去了,我该练刀了。”
胡醉梦低声吐槽了一句,“武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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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修得富丽堂皇,还种着很多珍稀品种的花草,宁年年几乎没见过凡间的品种,就连普通的牡丹也要看好久。
胡醉梦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无所事事地乱逛,走着走着一回头,便不知道宁年年去哪里了。
宁年年从花丛里冒出一个小猫头来,左右张望也不见胡醉梦,圆溜溜的猫眼里全是呆滞,完蛋了,自己突然变回原型去花丛里玩忘记告诉胡醉梦,胡醉梦大概是找不到自己了。
宁年年担心胡醉梦着急,刚从花丛里蹦出来打算回寝殿,却见从宫道转角走过来两个人。
走在前头的那个身着华服,步子又快又大,怒气冲冲的;后面跟着的也是锦衣玉佩,努力跟上前面的步子,口中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宁年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国师”二字。
宁年年想到胡醉梦说的那番话,心中心思一动,变回人身出现在了那两人眼前。
这大变活人的一幕将他们两个都吓得不轻,前面那个更是直接停在了原地。
前面的男子上下打量着宁年年,谨慎而防备,“你是何人。”
宁年年自我介绍道:“我是从上界来的修仙者,我来降除魔物,你就是太子吧。”
太子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又来了一群骗子。”
太子身后那人根本没来得及拦住,太子话就已经出口了,他拍上自己额头,小心地打量着宁年年的表情。
宁年年震惊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骗子呢,他愣了愣,很快又道:“我听到你们在说国师?你好像对国师很不满?”
太子不肯再说,抬步离开,不过这次他却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步伐,宁年年再看已经看不出太子刚才的怒气了。
他身后的人也跟宁年年点头示意一下,才追上去。
宁年年看着两人又消失在一个宫角,无奈地叹了口气,看那皇帝对国师的态度,还以为人间都是那样,没想到自己自爆家门反而惹太子忌惮了。
他摇摇头,跑回到寝宫,果然看见胡醉梦已经在等自己,宁年年跑过去解释了一番,胡醉梦才松口气,“你这坏猫,非要去掺合他们的事情干什么。”
宁年年哼哼唧唧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坏猫就是最可爱的。”
他同二人说了那件事后,本没想着会再次遇到,结果当天晚上宁年年便又碰见了太子,不过这次跟在太子身边的人不见了,国师站在太子对面。
太子的手放在剑柄上,看向国师的眼神狠戾,“你这奸佞,诈术惑众,再不离开,休怪我斩你头颅,叫父皇好好看看你那微末本事!”
国师是背对着宁年年,宁年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在太子骂完之后,耸肩笑了两声,“太子殿下,我不过是道出实情,娘娘与殿下若是心中无鬼,又怎会如此羞恼。”
太子闻言更是大怒,“你害我母后至此,竟还敢提!”
国师拢了拢袖,气定神闲,“你身上并无天潢之息,我不会看错,问题自然只能出在你母后身上。”
宁年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定睛去看太子。
太子一听,心中百般的愤怒与委屈都压抑不下,举剑就要刺向国师。
国师冷笑一声,抬手夹住太子刺来的剑身,人间难得的宝剑就这样被他**凡胎的二指夹断。
太子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剑身碎片,此时国师却又动了,“我原想留你一命,看你如此不知好歹,干脆由我解决掉你!”
说着,他右手作爪,便抓向太子头顶,直到此时太子才直面了国师威压,自己几乎是动也不能动,心中不可遏制的惊诧,怪不得父皇那般信任国师,原来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
只是……太子眼中滑过一分惊怒,既然国师有真本事,为何还要说自己不是皇帝子嗣。
宁年年见国师那一爪下去是真带了杀意的,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拨开了国师的手。
国师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宁年年,手腕被他轻轻一拨,却已是失去感知,软趴趴地垂下来。
国师捂住自己的手,露出了刚才太子如出一辙的表情,惊道:“你竟是有本事的!”
宁年年本想护住太子,却发现太子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没一点救人的气势了。
不过现在两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国师惊诧于宁年年真是修道者;太子震惊于宁年年竟然如此轻易挡开了国师那一爪的威力,甚至反伤国师。
国师往后退两步,捂住右手用力一摁,勉强将骨头接回去,这次再打量宁年年时,他已经端正了态度,见宁年年眉眼间天真稚气,但双目澄澈,周身气息精粹十足,而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更是隐隐流转着光华。
国师这才知晓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但心中却仍是不解,“仙师若是不喜我的做派,直说便是,为何要在这等事情上故意与我作对。”
国师说着,眼神瞥向一旁的太子,显然还是在说太子血缘之事,宁年年扬头,“你真没看错吗?”
宁年年指着太子,指尖微动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圈住太子,“他周身俱是龙气,显然是真龙护体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下一任皇帝。”
太子一听宁年年这话,惊得后退半步,低头看自己。
国师也敛眉去看,“这……”
宁年年看国师仍是茫然,胡乱道:“那大概是皇帝气数将尽,太子龙气盖过皇帝,才会叫你觉得他们二人并非父子吧。”
国师一听宁年年这很像是瞎编的话,反而是信了,喃喃道:“竟是如此啊!”
他看向宁年年的眼神已然有了变化,“仙师,明日我会向陛下请旨,放你们随意行事。”
宁年年虽是随意一说,但国师日日待在皇帝身边,却是最能察觉到皇帝龙气流逝的,于是他那一句却正说服了国师。
宁年年刚要离开,又被太子叫住,“仙师留步!”
他看着宁年年,似乎因为昨日怒斥他的事情,现在有些难以启齿,许久才低声求问道:“我父皇什么时候能……驾崩。”
宁年年偏了偏头,甚至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但看太子一脸的心虚和愧疚,才讷讷道:“这个,我也看不出具体寿数,只知晓不久了吧。”
太子急切道:“仙师,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怕父皇再不驾崩,母后要被他害死啊!”
宁年年仔细问了问,才知道这皇帝听信了国师的那番话,将太子生母禁足在中宫,太子偷偷看望过几次,皇后已然是面目憔悴,茶饭不思了。
宁年年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他犹豫了一番,“我就住在临安殿,我回去同人商量一番,你后半夜来找我们。”
太子听闻欣喜异常,给宁年年连行大礼,宁年年没见过,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忙跳开,“没事没事,你快起来。”
他说完,又仔细叮嘱了一遍时间,才小跑着往寝殿的方向去。
太子死死捂住心口,久久没能从今晚的事情中回过神,好半晌,才缓了心绪,回去东宫。
宁年年自然是去找胡醉梦商量了,胡醉梦一边啃水果,一边翘着脚思考,“那皇帝,我第一眼看,也不像是个勤政的,干脆就把他杀了,扶持太子上位呗。”
宁年年有点恼,“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人间皇帝不是我们能乱动的啊!”
胡醉梦摇头晃脑,“那就逼他让位。”
宁年年沉吟了一会,冷不丁道:“我觉得行。”
这次换做是胡醉梦愣住了,她翻身坐正,“你胡乱答应什么。”
宁年年反问道:“这不是你的提议吗?”
胡醉梦有口难言:“我是真的在给你想主意吗?那国师都说了会给我们放行,你还管皇家的事情干什么,平白惹上一身腥。”
宁年年趴在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胡醉梦,“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啊,我刚才偷偷去看了,皇后就要郁郁而终。”
胡醉梦也不再吃果子了,拿起一个抛着玩,“你要真想管这件事,就让那个国师下手。”
宁年年注意到胡醉梦的视线,随之低头,看见了自己腕间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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