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辰醒来习惯性先往大床的方向望,果然又空了。
心里悠悠叹口气:无聊的日子真是难捱呦!
左右起来也无事,干脆就在床上赖着想东想西。
虽说有工资和不菲的报酬,但得等两年合约期满才能拿到。眼下这两年,还是得想办法挣银子才行。钱谁会嫌多呢,只有现在多多挣钱,两年合约期满从这里搬出去后才有能力买座宅子供自己和江香萍住。安家村肯定是不会回去了,但是土地得想办法拿回来,还有大伯欠的十几年地租,必须一并讨回……
门外传来敲门声:“姑爷,还未起吗?”
“啊?哦,这就起了。”
安辰不是个懒散的人,来到府里还是第一次被叫着起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翘进来要帮她洗漱,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左右也无事,我就……多躺了会儿。”
安辰努力解释的样子像极了偷吃被抓到的小孩儿,惹得连翘一阵笑,笑完拿过木梳帮她梳头。
“您是不急,可小姐着急出门呢,等您用膳等了快一炷香时间。”
安辰一愣:“大小姐没出门?”
听说林眠因正等着,安辰急急忙忙洗完脸,拉着连翘去了饭厅。
桌上早膳摆的整整齐齐,已然没有多少热气,看起来是上桌有一会儿功夫了。林眠因坐在一旁,正翻看着手中的文书。
“娘子怎么不早点着人去喊我?”
安辰落了座,林眠因也把文书折好交给身旁的丫鬟,转身就见安辰正用手挨个试盘子的热度:“这饭菜都凉了。”
“夫君这是在怪我?”林眠因笑问。
给我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怪您啊,我的衣食父母!
安辰想解释,连翘却先她一步道:“小姐特意交代让您多睡会儿,说是昨儿个您太操劳,又歇下的晚。”
身边传来低低的憋笑声,安辰脸上堆笑心里无奈:你们想什么呐,操劳是因为我回村祭祖赶了一天的路,至于睡的晚,还不是因为陪着你家大小姐赏月……
大小姐正慢慢悠悠一勺一勺喝着粥,丝毫没有要出声解释的意思。
好吧,安辰想:为了假结婚连私定终身无媒苟合这种谎都说得出,大小姐如此视名节如粪土,更加不会在乎这点儿闲言碎语了。
安辰只得装作看不见丫鬟们一张张写满八卦的脸,略显生硬的换了话题:“怎么不见我娘?”
“老夫人许是昨儿个累着了,说身上乏得很,就不用早膳了。不过奴婢已经依着大小姐的吩咐,着人给她送到屋内,想着她饿了可以随时吃些。”
安辰闻言道:“娘子费心了。”
“夫君何须如此客气,你我本就是一家人。”
话落,林眠因将自己面前的小菜夹了送到安辰面前的碟子里:“夫君多吃一些。”
“娘子也多吃一些。”
安辰回礼,这种“把戏”做的太多,早就驾轻就熟了。
饭罢,丫鬟开始收拾桌上餐碟,连翘却端着碗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到了安辰面前,放下道:“姑爷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药?安辰面带困惑,看看林眠因,又看看连翘。
“小姐说你昨夜怕是着了凉,早起就着家丁去药铺抓了药,熬好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
安辰想起昨夜那个喷嚏。
其实她也就只打了那么一个喷嚏,回到房间,用热水洗把脸,钻进被窝没多大功夫人就暖和过来了,难为林眠因竟然一直惦记着。
安辰愣愣的接过来,愣愣的喝了,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就觉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连翘见她喝完,着丫鬟把碗一并收了,又道:“奴婢让人去备车,小姐和姑爷可再多歇息会儿。”
难道要带我一起出门?
安辰眼神顿时亮了,忙不迭的问林眠因:“咱们要去哪儿?”
“去洛州,药材是时候播种了。”
“那为何……带我一起去?”
林眠因轻啜一口茶,挑起好看的眉梢,问:“怎么,难不成夫君不愿去?”
“愿意愿意,我求之不得。”
安辰点头如捣蒜,生怕林眠因觉得自己不够虔诚而改变了主意。
“只是……”心中却还是好奇,带自己去做什么呢,难道是有特别的任务?
“听连翘说夫君略通药材种植之术,此番前去,正需要夫君助力。”
连翘昨日不是还说已经花重金请了很多师傅吗?但,能出门总是好的,好过在家无聊的数蚂蚁。安辰不再多问,兴高采烈随着林眠因出了门。
一路快马加鞭,即便是套了四匹马,待第二日到达洛州城时已然日暮西下。
一行人到了入住的客栈,连翘指挥人把装着林眠因和安辰日常用品和衣物的箱子往上房抬,顺便打趣:“若不是姑爷昨儿个早上赖着不起,咱们实则是该晚饭前到的。”
安辰求饶:“我的连翘姐姐,你都数落我一路了,下次我不赖床了还不行吗?要不要对天发个誓?”
“姑爷讲话当真是夸张,还不叫人说笑了?”
“岂敢,您随便说。”
安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算是见识到连翘这张嘴的厉害了。明明主子那么温婉娴静,怎么从小跟到大的丫鬟竟是这么的牙尖嘴利?
搬完东西,趁着店小二去准备饭菜的功夫,林眠因在楼下和师傅们商议明日行程,安辰则跟连翘一起整理床铺和带来的物品。
安辰随口问:“我看随行的师傅也挺多的,这间客栈大半都被咱们住了,怎么人手还是不够呢?”
“谁说不够?小姐都是仔细算好的,小姐做事从不会出错!”
那就奇怪了,林眠因明明说是人手不够才找自己来。安辰把早上临出门前两人聊天的情形说给连翘听,后者听完了然:“昨日里我曾无意间同小姐提过你在家整日里闲逛,似乎很是无趣,想是她听了这些,特意带你出来散心的。”
话落又免不了调侃道:“姑爷自己都说略通一二而已,小姐做事向来谨慎,又怎会把种植药材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到你身上,姑爷自己怕是都没有决心做好吧?”
竟然是因为怕她无聊,林眠因特意带她出门的?
安辰心里吃了一惊,也没在意连翘后面说了什么。只觉得林眠因每天那么忙,却还有时间为了这么件小事费心,安辰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把她的事这么放在心上,尤其还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两人合力把床铺好,又开始整理箱子。
这趟出门大约是要多住几日,所以大大小小的箱子带了十几只,整理起来颇费了些功夫。
安辰又忍不住好奇:“大小姐特意选在洛州开药铺,就是为了不被陵州那边发现吧,可为何还带了那边的师傅来?就不怕他们走漏风声?”
“这些都是老太爷的人,对小姐的事情定然都是守口如瓶。”
总听连翘提到老太爷,却不知道究竟是谁?
连翘像是看出她心中困惑,贴心解答道:“老太爷是小姐的祖父,我们夫人的爹。济林堂就是他老人家白手起家创立的,老一辈的掌柜对他都忠心耿耿。小姐开设在洛州的五家药铺,主事人也是当年老掌柜的儿子。老掌柜退下来后回了洛州老家养老,他儿子素来孝顺便跟着一起来了。”
安辰点点头:“所以,大小姐在洛州开设药铺,老太爷知情?”
“自然知情。小姐的第一家药铺便是老太爷在她及笄那年,作为及笄礼送给她的。”
果然有钱人呐,送礼随随便便就是一家店。
老太爷知情,那……
“既然店是老太爷送的,为何要瞒着何员外?”不止何员外,安辰猜测何府的人应该全都不知情。
亲爹和祖父,同样是亲近之人,在林眠因心里竟有天壤之别,是什么原因?
祖父送外孙女礼物却要瞒着父亲,又是为何?
安辰心里的疑问实在是多,连翘却似乎并不想为她答疑解惑,只淡淡回了一句:“开店是小事,没必要告知老爷。”
小事……吗?
安辰还想再细问,却听店小二敲门道:“公子,楼下饭食妥了,您家夫人着小的来招呼您一声。”
安辰和连翘下楼吃饭,安辰忽的想起来一件奇怪的事情。
“为何婚礼上未曾见到老太爷?”
既然大小姐和祖父感情深厚胜过亲爹,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老太爷竟然没有出席?
连翘不以为然:“夫人过世后,老太爷便再也没踏进过何府的门。再说,小姐特意交代了,婚礼无需通知老太爷。”
“为何?”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不过是做戏而已啊,姑爷,您又不真的是我家小姐的夫君!”
真夫君才配见老太爷呀?看来自己是没有这个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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