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手脚被捆在床上，入目一片白色，静的能听见自己呼吸声。

他试着转了转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下一秒沈翊就听见耳边响起谈论说话的声音，“往常不都是在昏迷的时候吗？清醒状态下，他受的住吗？”

“他异能是精神，如果把他的血和个体互换，说不定能唤醒个体，赋予个体思想，清醒的时候换效果比较好。”

“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直接注射个体的血，换血，他怕是撑不住。”

“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隔了一会儿就听见叮叮当当药瓶碰撞的声音，机器的嗡鸣声落入耳中。

沈翊此时虽然是醒着的状态，但是除了眼睛能转动外，无法说话，身体被固定住，也动弹不得。

两根针管狠狠刺入腿部大动脉中，针头似乎很粗，沈翊疼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想要屈腿却只能轻微活动。

下一秒机器启动，沈翊甚至能感觉到全身血液在流失，身体虚弱无力，耳边除了机器轰鸣声再无他声。

双手在身侧，被皮扣一类的捆住，并不会让人觉得特别难受，只是无法动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疼，让人心理崩溃。

他的血顺着管子流进一个大型机器，在其中清理杂质，过滤转换后，再从另一面直接输给个体。

个体曾经也是人类，说她是个体主导倒不如说是储药罐更为准确，它身体承受能力很强，在体内存储着各种药物。

用自身过滤融合药物，再由血液稀释分给其他人，激发人体内潜在的特性，称之为，异能觉醒。

个体没有生命力，无法呼吸，无法行动，也没有思想，任由人类摆布。

皮肤被药水泡的惨白毫无血色，就连从身体里抽出来血的颜色都比正常人浅许多，呈淡粉色。

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通过机器，强行交换了血液。

个体的血十分强横，进入到身体的那一瞬间，沈翊感觉自己都能疼晕过去。

它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侵蚀着体内的细胞。

疼昏的下一秒又会疼醒，如此反复，沈翊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昏着。

好像是昏过去了，但又能清楚的感觉到疼，手脚因疼痛而抖动，所有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

监测心率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绿色直线快速起伏，忽高忽低。

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喉咙处好似被无形的手扼住，连痛呼声都无法发出。

恍惚间，沈翊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她背对着自己，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黑发披散着，一身白色病服。

女孩突然转过头来，尖锐的指甲刺入沈翊心脏，对上一双诡异的双瞳，沈翊感觉自己身体陡然下坠。

那一眼，灵魂仿佛都被摄取。

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眼白，只要对视上，就无法离开。

下坠的感觉十分真实，沈翊能感觉到风自耳边划过，下面是深渊地狱，又或许是其他。

他都无法选择，只能任由自己坠落。

“十七号实验体心跳停止，进行心脏复苏，一定要让他坚持到个体苏醒。”

沈翊忘记了一切，沉沦在这个世界，放弃求生的欲|望，随着个体的带领越陷越深。

“十七号实验体体温开始下降。”

“三十度。”

“二十五度。”

“二十度。”

“十五度。”

体温持续下降，这一现象无疑是奇怪的，正常人即使失去生命特征，体温也会保持在三十七摄氏度左右，缓慢降低。

“个体体温开始上升。”

生命被抢夺，人类特征也随着血液被换走，身体彻底变为0度，没有半点生命迹象，冷的刺骨。

在他旁边，另一张床上，个体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眸，如寒星般清冷，又夹杂着孩童的天真。

它转了转眼睛，迷惘的环顾四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从床上坐起来，黑眸看向没有生命体征的沈翊。

赤着脚，灵巧的起身跑向沈翊床边，伸手戳了戳沈翊的胳膊。

它看起来很温和乖顺，并不会伤害人类，众人便也放下心来，随它在房间里乱跑胡闹。

你看，人类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将它改造成非人类，又想它拥有人类的思维，在它变成人的那一刻，欣喜若狂。

却忘了，多年前，它本就是人类。

异变突生，已经‘死’去的沈翊睁开眼睛，原本灵动清澈的浅棕色眸子，此时如深渊般。

“啪嗒”扣着在手腕上的皮扣松动，掉落在一旁，沈翊坐起身与个体对视，四目相对，像是同出一脉的心心相惜。

个体似乎很开心自己有同类了，两只手合在一起鼓掌，笑容甜美可爱。

沈翊冷冷的看着它，周身散发着暴|戾的波动，精神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得到。

强烈的杀意，在场的人要是感觉不到，那才是傻了。

对此，早有准备，看似普通的病床，自地下升起带着电流的围栏，将沈翊圈在其中，与个体分离。

个体似乎还不会说话，见沈翊被关发出凄厉的叫声，双手拼命去抓栏杆，想要解救沈翊。

“吵。”沈翊声音极冷，说完以后个体立马听话的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它还歪了歪脑袋，好像在疑惑沈翊为什么生气。

沈翊此时却有些奇怪，不顾电流，将手伸出栏杆扯住个体头发，“砰。”

她狠狠撞在栏杆上，额头破了一块，却依然亲近沈翊，费力的抬起手握住沈翊手腕。

“唔唔啊啊！”它还不会说话。

“只要你死了……我……”手向下移动，掐住那单手就能捏碎的喉管，沈翊表情狰狞，他想杀了个体。

但是……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女孩，跟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做错，它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十七号，松手！”

不管旁边人的喊声，沈翊深深看了眼个体，最后松开了手。

该死的不该是自己，也不该是它……

血液的交换，沈翊异能被提升开发到不可估量的地步，个体也拥有了沈翊的异能，思维，记忆，语言……

个体成了半人类，沈翊则彻底变成了非人类，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翊成了二代个体。

记忆的共享，沈翊知道了个体的秘密，凡是注射过它血液的人，它都可以窥视他们的人生。

个体如今又拥有了精神异能，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事，只要再给它一段时间成长，它就能用精神操控所有注射过血液的人。

沈翊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杀了个体的，隐患实在是太大了，另外，如果没有个体，那么……

这一系列的实验，都将中止。

杀一人能救一人，是不公平的，杀一人能救十人，会开始犹豫，杀一人能救百人，九成以上会同意。

那么……杀一人救千人万人，并且能停止惨无人道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即便知道它是无辜的，它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会因为可以救很多人，而杀了它吗？

更恶心的是，没有人会去问那一个人的意愿。

你会站在道义这一面，还是站在弱势的它这一面。

沈翊不知道，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没受过什么教育，道德责任二字，他并没有多么的理解。

更多的是怨吧，就像无处发泄的情绪，压抑着每一根神经，随时都能将他击垮疯魔。

不是怨个体，恨的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为人类好为由，做着残忍的事。

沈翊不信，这么大的实验场地，会没有一个上层人员注意到，不过是……都默认罢了。

他们这种，无父无母的人，在被丢弃的同时，也被这个世界所遗弃忽视了……

反正死了，也没人会注意到。

这该死的，无法选择的人生。

“你以前没有意识多好……”沈翊轻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意识，还可以不把它当成人类来看，如今，能动，能笑，与人无异。

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

沈翊甚至能预感到，未来的某日，个体思想成熟，知道自己曾经遭受过什么，那才是末日降临。

摆在面前的，是一个能救全人类的机会，也是一个他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谁都不无辜，人类犯下的错误，该由人类自己承担。

那时候的沈翊还不知道，自己放弃了阻止末世的机会。

看着被众星捧月如视珍宝的个体，嘲讽的笑了笑，屈指在栏杆上一弹，栏杆顿时抖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你们想不想知道，被换血之后，我的精神异能变成什么样了？”沈翊声音甜腻，嘴角带笑。

若不是刚刚见识到他差点杀了个体，怕是会被他这副有欺骗性的面孔蒙混过关。

众人警惕的看着沈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唔唔啊啊啊唔！”

见他们露出疑惑的表情，沈翊笑的更灿烂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针管。

“想知道她说的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们。”

“十七号实验体，活了下来……”有人用对讲上报。

沈翊现在因为脑子里有个体的记忆，情绪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

而个体因为有沈翊的记忆，反而变得温柔。

［小科普］

个体因为有了沈翊精神异能，而能控制人类，又名，丧尸。

沈翊因为有了个体血液注射，而能控制丧尸，自身异能被提升到什么地步，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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