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写在前面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而逝,叶珽放下工具,靠在椅子里。盛夏的白天见长,太阳隐没于山后,天仍是亮的,被日光炙烤的热风稍凉下来,吹进冬暖夏凉的屋子,带入新鲜空气,十分舒适。

自那声势浩大的雕刻比赛已过数月,近来听闻有几个部落也出了玉石作品,宣传的兽皮卷和首饰递到了他的案前,这是叶珽乐于见到的,尽管他们的技艺方方面面都没有雪豹部落成熟,但这些作品对于雪豹部落的玉雕师来讲就像回声一样,使他们更有动力去做这件事,他们常常喜欢聚在一起讨论着外面部落不同的雕刻技法和灵感。

另外,很多部落不求回报,仅为示好,采集了部落附近的石料送给雪豹部落,千奇百怪的石料进入了雪豹部落,破开石料的表皮,叶珽他们还真从中找到了可以打磨的好料,遇到可用的宝石料,玉雕师们会用一部分做一件雕件回馈给送石的部落联络感情,得到了反馈的部落都激动不已,千方百计的预约心仪的玉雕师,在具有部落特色的宝石上描刻美妙的图案。雪豹部落的玉雕师这段时间接触到了各种质地成色的宝石,灵感也随之不断的涌现。

之后叶珽在温斯洛的陪伴下参加了许多集会,除去叶珽已有的作品,他承诺的定制名额比其他人要少,但会亲自与来客沟通,每次集会都要被踏破门槛,名声更胜往昔。

“叶珽,有你的信!”加更突然从窗口冒头,挥着手中的兽皮卷。

“谢谢加更,晚上乘凉的时候一起来看吧。”

“好呀,叶珽没事常来我摊子坐坐呀~”加更点点头,变成红雀飞走了。

信来自苔原狼部落,这是叶珽与苔原狼部落的小祭司埃博尼的约定,埃博尼写信的时候找来丹堤帮忙,各部落的祭司们代代相传有着自己记载事迹的方法却不统一,丹堤意识到系统规范的文字出现的重要性,认真的琢磨起来。叶珽这边也一样,艾瑞纳和巴克利参加了写信,结合递信的鸟族的口信,文字表达的意思逐渐清晰并被确定,艾瑞纳也尝试使用新文字与其他部落沟通,雪豹部落的玉石和陶器使他们与许多部落保持着良好密切的联系,加上鸟族的鼎力相助,推行文字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一些代表常用物品和数量的文字已经在通信中熟练应用,雪豹部落将它们刻在一块公示牌上,摆在加更的凉茶摊子,方便部落人学习和问询。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乘凉,点上几只蜡烛,用竹骨和薄布做的灯罩拢起,柔和的光将夜晚照亮,炎热的夏天用篝火照明实在是折磨,人们体会到了蜡烛的好处。

乘凉的众人围坐在一起,艾瑞纳打开兽皮卷,送信的鸟儿坐在他旁边,“前面是丹堤写的,初夏出发去雨林的易物队提前回来了五人,他们看到去雨林的路上有好多没见过的水果,当地的驿站说等他们回来再路过这里就吃不到了,所以特地先摘回来…这个?”

“尝鲜。”鸟族人补充道。

“特地先摘回来尝鲜。雨林之路顺利,雨季末尾能到雪豹部落玩耍。“

“我们什么时候也去雨林看看呢?”伊沃手中的蒲扇扇个不停。

“听说雨林热起来又热又潮,你到了那里不得热的直接跑回来?”埃尼斯调侃他。

伊沃听到热字,加快了扇风的速度,有些烦恼,“唉…还是想去,实在不行再把我抬回来也成。“

“下面还有埃博尼写的。“艾瑞纳浏览着,很多文字在创造过程中还保留着事物原有的形状,这些已经被丹堤熟练的柔化,而在埃博尼稚嫩的笔法中可见痕迹,”水果晒干了,带给雪豹部落吃。玉牌塞进衣服里很凉,一会儿就热了,手也是。“

大家脑海里浮现了小埃博尼可爱又认真的样子,果干分发给大家,信被传阅研究着,很多人打算多学些字,以后自己也能和相熟的朋友私下通信交流。

最热的时节,制作盐牌的队伍出发了,今年温斯洛没有随行,盐湖炎热非常,雌性会晒伤,要是去晒盐就要与叶珽分开,他不想与叶珽分开。

雨水也冲刷不掉的高温一直延续到雨季末尾,温斯洛从砂纸叶子丛里直起腰,把水舀扔进水桶,看向那边的人儿,叶珽在祭司屋子前面帮忙晒药草,一整个夏天很多雌性都晒黑了,叶珽却没有晒黑,叶珽是到了兽人世界之后才这样,所以他发现的时候,自己也很新奇。

叶珽和巴克利两人把药草晒好,巴克利连忙拉着他躲进屋子,巴克利的手摸上自己黑了一个色号的皮肤,一片滚烫,“晒黑之后感觉越来越热了,都要熟了,叶珽你都没晒黑,真好。“

叶珽把桌上的药丸熟练的收进柜子,拉过他的手放在手臂上,“我也很热的,好在屋里凉快。“

巴克利单手掐了个手势,“过几天下雨之后会稍凉快些,嘻嘻,大祭司要带我去采药,可以出去玩辣。”

没听到叶珽接话,巴克利抬头看,叶珽看屋外出了神,目光看向的是正在给砂纸叶子除草的温斯洛,巴克利出声,“这么热的天,兽人也受不了哇,叫温斯洛进屋歇歇吧。“

“没关系。“叶珽垂眼整理药桌,巴克利挠挠头。

药草屋里两人搓着药丸,大敞的门被轻敲两下,温斯洛提了两个竹筒站在门口,“伊格纳茨顺路拿回来的冷饮。“

巴克利开心的接过,然后把叶珽往外推推,“剩下的我来就好啦,你快去休息。“

“这还…”叶珽看着一盆没搓成丸的药泥。

“这才多少,轻轻松啦,我喝完冷饮干活快。”

叶珽和温斯洛回到屋里,温斯洛从柜子里拿出叶珽喝冷饮的大杯子,将竹筒里的果茶连同冰块一起倒进去,插了一根芦苇做的吸管,放在桌上,又走到屋子的角落,捞一把水桶中冰好的浆果,大手拢进竹编的小果盘中,一颗浆果都没有破碎,放在冷饮旁边。摆好这些,温斯洛转身又去做其他的事。

叶珽坐在桌前看着他忙活,全程温斯洛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温斯洛检查了两遍晚饭的材料,挪动着走出屋子,去屋旁看了看这几天基本没怎么下货的柴火堆,最后又蹲在砂纸叶子丛里除起草来。

这个样子已经三天了,起源于几天前的夜晚,睡梦中温斯洛突然推开叶珽,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温斯洛闻到血腥气,凑过来舔着他的伤痕,嗷呜嗷呜的叫,却不肯变回人,过了那夜后温斯洛就变得莫名的冷漠,晚上上床时离叶珽远远的,睡着了又抱他紧紧,起床又把他推开,周而复始。清晨天还没亮就出门,白天却几乎不再出门,不出门也不安分的呆在屋里,在院子里四处转,哪怕是这样炎热的天气。

院子角的砂纸叶子都有点涝了。

叶珽吸着冰凉的果茶,温斯洛平时细致体贴的举动一样都不少,问他怎么了他也答不上来,叶珽觉着温斯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院子里温斯洛的手拨弄着叶子,午后的烈日当头,就像巴克利说的那样,兽人也会热,温斯洛热得快炸了。不知从何时起,叶珽的气息带给他的舒适感觉不再纯粹,好像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令他无法排解,直到他划伤了叶珽,闻到了属于叶珽的血腥味,一瞬间躁动无措从身体的最深处喷涌而出将他包裹住,也包裹住了之前尚在的清醒意识。想逃离,但又不想远走,从内心滋生出的无所适从,即便是炎热天气带来的痛苦也无法掩盖。

是不是病了,温斯洛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晚快要睡觉的时候,温斯洛突然跑出去迟迟未归,叶珽点着油灯坐在桌边沉默。后半夜仍不见温斯洛回来,叶珽开门张望,发现豹子咬着尾巴睡在门口,脚步声都没有吵醒他。

叶珽没有叫醒温斯洛,天快亮时温斯洛轻轻的跃上床,叶珽捉住了他的尾巴,温斯洛抬眼看,黑暗中叶珽眼神清明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他起身把豹头搂在胸前抚摸,轻轻的问,“你怎么了?”

言语带动着胸腔的震动,温斯洛僵硬着身体没有推开他,一声接一声低沉的嗷呜,不是平时黏腻的撒娇声,仿佛诉说着他的不适。

叶珽抱着雪豹直到天亮。

叶珽拉着温斯洛去找艾瑞纳说明了情况,艾瑞纳看着局促的温斯洛思考片刻,“是有点小问题,介意我叫巴克利进来听吗?只是让他学习一下。”

屋外玩耍的巴克利听到呼唤进来,安抚叶珽,“放心,祭司是不会未经允许把问诊的事说出去的。“

待巴克利在一旁坐下,艾瑞纳直截了当的问温斯洛,“你冬末的时候发情了吗?”

“???”温斯洛不解。

“就是好斗,总想和兽人打架,十分黏着雌性,想要和雌性亲热。”

温斯洛摇头,艾瑞纳说的那段时间,他们正好去了苔原。叶珽也摇头,他记忆中,无人时温斯洛变成豹子一直很黏他,但和艾瑞纳说的那种又不一样。

“那平时有没有疏解呢?特别是冬末的时候。”

温斯洛还是摇头。

“没有疏解也属正常,一些兽人在这方面不是很热衷。”艾瑞纳冲叶珽解释,接着又问,“你对雌性有没有冲动,就是任何想与雌性发生的事。”

温斯洛思考着回答,“想陪着叶珽,想给他做饭,沏茶,切石头,和他散步和抱抱,不想分开。”叶珽握紧了他的手。

“温斯洛是认定了叶珽吗?”

温斯洛看着叶珽,认真的点头。叶珽搂住他的手臂。

“想做的事就这些?”

“要等叶珽成年,”温斯洛脑海里有一丝清明,大手摸上叶珽的头,“要叶珽长大才可以。“

几番询问后,艾瑞纳下了结论,“这种症状不常见,是兽人的发情期紊乱。“艾瑞纳继续解释道,”不是所有的兽人都有发情期,血脉浓郁的兽人才会有,纯正的血脉使他们强壮,并且会使某些习性更偏向于祖先。温斯洛很喜欢你,这激发了他之前都没有显露的发情期,但他心里有执念,对你的爱比较克制,导致他原本在冬末春初的发情期没有如期到来。温斯洛自己没有察觉,不过这种情绪还是会释放的,以一种非常理的形式,就像现在,他的行为有些返祖,无法体会到感情的美好甚至曲解抗拒,焦躁,昼伏夜出。“

“这样会不会损伤他的身体和精神?”叶珽担忧的问。

“不会,慢慢这些现象就会消失,到时温斯洛就会恢复。温斯洛是个有原则的兽人,他想等你长大,这是他的真心,你也不必为难,多给予他感情上的引导,不要疏离他就好。“

叶珽松了一口气,几人从座位上起身,艾瑞纳拥抱了叶珽,“温斯洛很爱你,这段时间需要你多多理解他。”

“您放心,这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负担,我也爱他。”

艾瑞纳放心了许多,“拿上这个吧。” 艾瑞纳把绿叶包着用草绳扎起的包裹交给叶珽。

“需要吃药调理吗?”叶珽问。

艾瑞纳温柔的笑道,“不用,这是我一早做的果肉糕点,加了一些温甜的药草,本来要给你们拿过去的,正好找来了,拿回去尝尝吧。“

两人道谢离开。

回到两人的小家,温斯洛把一块糕点盛进小盘子,站在桌边踌躇不定,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若是之前,他就去院子了,现在他在抗拒,抗拒着身心的逃避。

叶珽在他身边坐下,捉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感觉怎么样?”

温斯洛微微错开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叶珽不可能不难过,他们之前是那样的默契亲近,他打起精神,引着温斯洛坐下,伏在他怀里,“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像以前一样。”

温斯洛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平稳的把叶珽圈在怀里,拿起盘子,小勺在糕点上划下一小块,喂给叶珽,又划下一小块送入自己口中,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温斯洛的胸膛虚虚的贴着叶珽的后背,始终没有让他实在的靠住,糕点软糯清甜,叶珽食之无味,气氛沉闷凝滞。

吃了几口,温斯洛停下了动作,盘子放在桌上的声音清脆的刺耳。

“叶珽…我想变回兽形。”叶珽背后传来温斯洛的声音。

雪豹在屋里走动了几圈,几次靠近门口,最后背对着叶珽卧在了桌边。

最近又最远的距离,叶珽缓缓的扶着桌子坐下,看着桌上的半块糕点。

之后的日子温斯洛减少了去院子的次数,经常与叶珽在屋里处在一起,以雪豹的形态。

伊格纳茨感觉一周多都没有和温斯洛出门捕猎了,某天上午寻了个时间登门拜访。

早饭后不久,温斯洛又变成了雪豹,叶珽简单的收拾着屋子,温斯洛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人一豹前后的走着就像小火车一样,在不大的屋子里显得拥挤,但叶珽没有拒绝。实际上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温斯洛似乎找到了与叶珽舒适的相处模式,就是变成兽形,可这在叶珽看来是在一条不正确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伊格纳茨倚着门看着屋内的情形,这在他眼里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兽人追求雌性的表现,伊格纳茨嗨了一声,背对着他的雪豹转头,“我说兄弟,林子里的野兽多的快溢出来了,你难道不想以主人的姿态去巡视一下吗?”

“给人家叶珽一点空隙喘气,你这么大一坨跟在后面踩着刚拖过的地不是在帮倒忙嘛。”

叶珽摸摸豹头,轻声说,“出去走走吧。”

温斯洛走出屋子,伊格纳茨冲叶珽说,“借温斯洛用用哈叶珽,不要介意,很快就送回来。”

叶珽点点头,伊格纳茨转身去追温斯洛,发现温斯洛还没走远,迈着方步在院子里磨蹭,伊格纳茨要是力大无穷,此时都想把豹子扛起来走,“嘿,你这个追雌性的方式可真是独一份儿啊,啥战术啊?绵绵藤缠雷木啊?擎等着被雷劈嘛不是,都你有情我有意了,咋还走上弯路了,我跟你说虽然没有雌性找我,但是据我多年观察的经验,你这样不行,你…”伊格纳茨巴拉巴拉的把温斯洛弄走了。

伊格纳茨的声音渐行渐远,屋子里恢复了安静,这些天除了他的声音,就是这样安静,安静到让叶珽这样耐得住寂寞的人心底慌张。

叶珽把抹布叠好搭在一边,坐在工作桌前,窗外一如既往的炎热,热风吹进屋里,叶珽搭在桌上的左手握着右手,一片冰凉。

中午温斯洛没有回来吃饭。

天色将晚温斯洛才回来,手里拎着肉质鲜嫩的小兽,伊格纳茨跟叶珽道歉,这么晚才回云云。

回到了二人世界,温斯洛破天荒的抱住他,“对不起,叶珽。”

叶珽没有回抱他,他把头埋在温斯洛怀里,几不可觉的抽噎了一声,很快抬起头,捧着温斯洛的脸,充满爱意的看着他,“我想吃塔塔兽的肉,明天你去打一只好不好?”

叶珽知道,温斯洛的这句对不起只是对晚归的对不起,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到达心里。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慢慢来,他不忍心看到他心爱的豹子困顿在找不到出路的迷宫中,成天陪他拘泥在一方小屋里。

温斯洛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斯洛的步伐变得轻快,他与叶珽之间似乎又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叶珽每天都有想要的东西,他会去细心的找回来,每当看到在门口迎接他的叶珽因他手里的物品而欣喜时,温斯洛也会开心。尽管他还梳理不清这种快乐,包括日常生活中两人自然而然互动的诸多小事,紊乱中的温斯洛无法理解,那是为所爱之人做事时的心甘情愿,是被层层迷雾包裹住的细腻情意。

雨季的尾巴逐渐无力释放火热,每一天都好像是炙阳即将力竭的一天,仿佛下一天就要开启瞬息万变的短暂秋季。鸟族传信回来,以西莫为首的苔原狼雨林易物队在返程途中,他们决定直接来雪豹部落短暂的串门,然后踏着初冬的雪返回苔原。雨林与两部落的地理位置就像个三角形,与两部落之间的距离相比,他们去雨林的路都要漫长的多。飞来的鸟族预计苔原狼部落还有四天抵达。

许多药材要抢在冬季前晒制入柜,最近叶珽经常来药草屋帮忙。这天叶珽进屋,巴克利闷闷不乐的往手臂上涂药膏,手臂上起了小疹子,叶珽接过药膏帮他涂看不到的地方。

巴克利没想到期待数天的出门游玩地点是沼泽,沼泽蚊虫多,两个祭司捂得严严实实,闷热更甚,巴克利直接热出了疹子。

“同行的兽人顺便挖了灰泥回来,省得再让人去了,那个地方真是少去的好,太糟了。”涂上药膏的巴克利感觉好了些,小孩子忘性大,舒服了之后就将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兴冲冲的和叶珽讲起沼泽的见闻,“去之前听说沼泽那边的雾中会出现幻象,就是能看到但是不存在的东西,我也看到啦。”

叶珽心想这个世界也有海市蜃楼,“是什么幻象?”

“一头大白鹿,雪白雪白的,角像树枝一样的茂密,我揉眼睛的功夫就不见了。”

“不是寻常的野兽吗?”

巴克利笃定的摇头,“这世上哪有那么白的鹿啊,那雾中说不定是另一个世界。”

叶珽暗自惊讶巴克利的奇思妙想。

屋外艾瑞纳看着天空,指间不停的掐算,片刻后对身旁的伴侣杰夫说,“今年的冬季提前了,恐怕会有暴雪将至,我担心苔原狼的队伍无法按原计划返回苔原。”

“如若让他们改道直接回苔原呢?“

“不行,山中天气变化莫测,现在这个复杂的气象预测山中天气我恐有失手,一旦被困住十分危险。“艾瑞纳提议,”不如传信回苔原,他们在这多留些日子,让部落里放心。“

“那我叫鸟族人即刻动身。“

“还有一件事。“

“嗯?“

说完关乎族中的事后,艾瑞纳眉间舒展,“雪季提前,依雪而生的高茶大罗会提前结果,我要准备去采药了。“

这回轮到杰夫皱眉了,“一定要冒雪去采吗,你刚还说山中危险。“

“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几年。“

“我陪你去。“

“你是一族之长,马上来客了,你不在不好。“

杰夫搂住艾瑞纳,“这事你得听我的,我不放心。”

艾瑞纳无奈又安心。

两日后,大雪纷飞,仅半天积雪就变得厚实,艾瑞纳在杰夫和大儿子韦恩的陪同下出门采药,留小儿子杰拉尔处理族中事务。

黎明之前,叶珽惊醒,床铺的另一侧冰凉。

温斯洛站在窗边,冷风灌进屋内,“血的味道。”

叶珽穿上厚袍子和温斯洛出门,部落门口巡逻的兽人打着火把聚集,森严戒备,四个浑身浴血的人出现在门外不远处。

走近一看竟是五人,一名雌性掺着摇摇欲坠的卢,另外两名雌性抬着奄奄一息的西莫!

看到部落里有人出来,抬着西莫的雌性软倒在地,泪水划过满是血污的脸。

杰拉尔蹲下检查,西莫身上没有致命伤,但全身都是被恶意虐待造成的血口,出血量很大陷入了昏迷,肩上的兽纹已经淡了。一旁被搀扶的卢浑身是血,垂着头也大不清醒。结为伴侣后肩上的兽纹不死不散,濒死的二人相互影响,西莫已经虚弱到维持不住兽形,杰拉尔心里咯噔一声,大喊,“快去叫巴克利!“

“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叶珽把外套脱下,雌性赶紧接过裹紧了卢。

火光照在雌性一片血迹的脸上恐怖异常,雌性满脸恐惧,“游兽袭击了我们!突然下大雪,西莫好心让他们取暖,他们却起了歹心,我们被偷袭的措手不及,格力亚…格力亚死了,”他泣不成声“,游兽觉得雌性是累赘,我们才逃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雌性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了哭泣。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兽人们的神经,听到格力亚的死讯更是如遭雷击。杰拉尔问道,“那些兽人都是什么兽形?“

“狮子,老虎…好多都不一样,有三十多人。“

“赶紧送到祭司院子,留一部分人加强巡逻,剩下的跟我走!“

一个远途的易物队,兽人和雌性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人,更何况他们中途回了几人,苔原狼的形势凶多吉少。

温斯洛身为好友自然要去营救,叶珽拉住他快声叮嘱千万小心,温斯洛匆忙的点头,松开了叶珽的手。

前面杰拉尔带着一群雪豹冲出部落,身后一群人熙攘着抬走伤患。

黎明前的黑暗没有尽头,叶珽站在雪中,细小的雪花自空中片片落下,年初的他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温斯洛还调皮的冲他鼓肌肉。

这场雪冷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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