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剩下的话丢一边,他懵道:“没干什么啊,只是想提醒你,光吃白饭不管饱。”
荀择术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道:“非礼勿动,饿不饿我心里有数,还请苏公子自重!”
说罢,他也没管苏无倦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停在原地想了半天,苏无倦悟了。
有肌肤之亲的经验在前,他这是以为爷在轻薄他呢!
想明白的苏无倦继续未完的步调,去找荀妹妹套交情。
凭着一手翻花绳的手艺,苏无倦顺利地和荀奚柔成为了朋友,并成功地送出原本被拒绝的零食和蝴蝶头绳。
岂料,昨天还和她哥俩好的小姑娘,今天一见他就板着小脸装看不见。
“怎么了我的姑奶奶,谁惹你了?”
苏无倦拿着从春雨那讨来的红绳,十指翻飞,利落地绕出个花样,凑到荀奚柔的面前逗她。
“你妹妹眼神不太好。”
荀奚柔别扭地比划完,又忍不住气鼓鼓地告状,“她退婚就退婚,我哥哥也不是非她不娶,她怎么能背地里和人瞎说我哥哥的坏话呢!”
对外乖乖巧巧的荀奚柔,内里其实也有一点脾气。
经过苏无倦与众不同地逗人相处后,小姑娘在他面前会真实一点,敢和他表露心中的不满了。
苏无倦对此表示很满意,毕竟他可是和人表示以后会罩着她,让她有事就找他的知心好哥哥。
自家人说自家事比较好,亲疏有别,又理亏在先,苏府的人不会越过荀择术去和他妹妹说退婚的事。
若不是意外听到苏绣儿和朋友的谈话,荀奚柔也不会提前得知哥哥婚约作废的事。
嘴巴不行,但她耳朵可灵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荀奚柔清清楚楚地听到苏绣儿对朋友抱怨,说她哥哥是书呆子,要是早点识趣地退婚,也不用害她白白花了五十两银子,费那么大周折了。
“锈儿她是脑子不好、眼光也不行,你哥哥要是书呆子的话,那天下读书人就都是木头人了。”苏无倦十分认同,并玩笑道,“但无倦哥哥我眼光奇好,你看,我做你嫂子怎么样?”
荀奚柔闻言乐了半晌,随后满脸遗憾地打手语:“可惜你不是个姑娘,我哥哥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不能和个男人不清不白。”
苏无倦没深想,顺嘴说:“怎么就不清不白了,你哥哥考状元也能娶男妻啊,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哥当个夫郎。”
反正只是个身份,又不会真的生孩子,倦爷才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呢。
只要媳妇是自己的,外人算个屁。
在哥哥的事上,荀奚柔格外认真,她一脸严肃地表示:“不行!”
“娶哥儿会被人瞧不起的,哥哥是要光宗耀祖的人,才不能被人看不起。”
荀奚柔不能说话,但光凭她这会儿比划的气势,苏无倦就觉得她开口时的声音必定不小。
可惜病人不愧是病人,情绪稍微激动点,那小脸就煞白,呼吸就开始困难了。
苏无倦赶忙给她顺气,哄道:“别急别急,我不赶时间,你慢慢说。”
可能是反应过来和外人吐露心声不太好,缓过劲来的荀奚柔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苏无倦自然是不能和病人较劲的,原本有心想和小姑娘分辨一二“娶男妻不丢人”的心思只能歇了,连带着之前想提醒小姑娘,让她劝劝她哥吃点肉食补营养的事也给忘了。
头悬梁、锥刺股只是意思意思,不过为了考试而已,苏无倦真不至于对自己那么狠,但该有的早读晚背还是要有的。
睁眼子曰、闭眼王曰的日子,如此这般过了几天,苏无倦头晕脑胀、耳内嗡鸣,整个人都不好了。
奉书把少爷的努力看在眼里,心疼地献宝:“少爷,吃点逍遥丸吧。”
“什么东西?!”
苏无倦垂死病中惊坐起,盯着奉书手里的小瓷瓶回忆乍现,一口气差点断在脖子里。
“逍遥丸啊,就是你平时挑灯夜读后常吃的提神丸,少爷你想起来了吗?”
大概读书费脑子吧,最近少爷老是记不清事,这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奉书看了几次就习惯了。
苏无倦心如死灰地倒回靠椅里,气得没力气说话。
逍遥丸,哦不,是提神丸,顾名思义是给人提神醒脑用的,听名字不是个好东西,实际上也不是个好东西。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疲惫时强行提起精神,不过是透支体内储存的精气罢了,用完过后都是要仔细补回来的。
这个世界的人也知道,逍遥丸这玩意不能多吃,多吃是真的要完。
只不过别人送了原身几瓶升级版逍遥丸,忽悠他说这药当饭吃都不会有事,原身信了,并且在每次熬夜赌钱的次日吃上一粒,就为了对外撑着精神糊弄他父母。
可是个人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药三分毒、饭吃多了也会死人的,这世上的药不想死是不能乱吃的。
相关事物不出现,原身记忆的存在感就不强,苏无倦就想不到有这么回事。
此时逍遥丸一出现,他可算是知道,这原身是怎么喝杯酒便咽了气的。
估计原身就是长期服用逍遥丸损了根基,而后被酒气和药力一激,便双眼一闭,留个烂摊子去地府安家了。
怪不得原身不沾酒色,单单只是偶尔熬个夜就把身体给整垮了,原来是好活不活非要整天服毒自杀啊。
话不多说,苏无倦没心思读书了,抬手就吩咐奉书找大夫去。
“公子胸中有一缕郁结之气,若不及时化解,恐有性命之忧啊!”回春堂的老大夫,摸着山羊胡,一脸大事不好的模样。
废话,这躯壳都死过一回了,尸身可不就藏有一股怨气吗。
不过这大夫也有点道行,一开口就像那么回事。
“怎么会,少爷都吃上肉了怎么会病呢!”
奉书难以置信,面露惶恐,“大夫,我家少爷该不会中邪了吧?!”
苏无倦:······
李老大夫又摸了半天脉,皱眉道:“奇怪,郁气之下又有一股生机撑着,让人死不了又活不痛快,甚至这旺盛的生机,还隐隐有将那郁气吞灭的趋势。”
很好,不愧是我,定是我魂居于此,镇的原身怨气不敢造次。
“大夫,你看我这身体怎么样,有什么暗伤,还能养好吗?”苏无倦抓重点追问。
死是死不成了,但身体健康也很重要啊,他才不想当个俯卧撑不破百的白斩鸡!!
“前几日,你是否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之后又行了房事?”李老大夫不给准确回复,反向病患索问病情。
大补之物是没吃,如果灵魂算补品的话,那这身躯大概是吃了上好的人参了。
真话是不能直说的,苏无倦一脸佩服地连连点头,剩下的让大夫自己脑补。
“果然如此。”
李老大夫好奇地问,“按你原本体质,应当是虚不受补,要慢慢调养才行,不知你是吃了什么补品,才能起到这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也不清楚,有个道士送了我一颗散着清香的白色丹药,说是补身体的,我见此丹气味好闻便一口吃了。”苏无倦胡扯,“当时吃完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也是后悔,要是别人想毒死我的话,那可就惨了。”
“也不知这鹤发童颜的道士是何方高人,这般神奇的药,真想找他再要一颗,不过那道士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怕是再难遇见了。”
演习要逼真,惋惜语气配套的表情不能少。
在苏无倦生动的表演下,李大夫可惜地摇摇头,遗憾错失研究新丹药的机会。
两人就道士的奇特之处友好地探讨一番后,李大夫转而说起正事:“原本你元阳受损,吃丹药将亏损的元阳补足后本是好事,偏偏你又不知节制地急行房事,导致刚稳定的元阳受惊,牵连出还未好全的暗伤,这才神思不聚、体虚易累,接下来只要禁房事三月,按时作息,好好食补,便可痊愈。”
能不留病根自然最好,苏无倦顿时来了精神,吩咐奉书给钱。
李老大夫收了银子,又给他开了个食补方子,还提醒道:“郁气归根到底还是人的心神所念,若不消灭源头的话,怕是春风吹又生啊。”
“公子小小年纪,还是要想开点的好。”
“多谢大夫,我一定谨遵医嘱,好好养病!”苏无倦满脸真诚地送老大夫出门。
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就驾鹤西去,苏无倦顿感神清气爽。
好心情持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奉书苦着脸算钱:“少爷,又少了一两银子,以后你不能餐餐吃肉了。”
苏无倦伸懒腰的动作一顿,继而淡定地道:“没事,吃多了肉也不好,以后咱们吃骨头!”
“少爷,虽然不能餐餐吃肉,但省着点吃,你每天还是可以吃肉的。”奉书真心实意地劝道,“要是被夫人知道你和狗抢食,我就要被赶出苏府了。”
骨头怎么了!
骨头汤香着呢,骨髓更是大补之物!
也不知道奉书呆呆的小脑袋瓜里,怎么就尽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无倦懒得理他,直接去大厨房找厨娘点菜。
府内厨娘的手艺可高出奉书不止一点半点,原身为了省钱硬夸奉书烧菜好吃。
他不傻,他就算有钱,他也不想吃奉书烧的菜。
直接把厨娘请到自己的小厨房随时候着它不香吗?!
苏无倦是个懂分享的人,自己食补的同时,他也没忘了同样需要补补的荀夫子。
“这可是未婚母鸡下的蛋蒸的蛋羹,没有生命不算荤食,夫子你尝尝?”
放学后,苏无倦端过奉书送来的白瓷碗凑过去,被荀夫子甩了一个冷脸。
“不必。”
“我与人有约不便多留,你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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