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发起抖来,牙齿上下打颤,在兽皮垫里又缩成了一团。
柳心里惦记着遥,所以尽管今晚睡眠环境相对舒适,但他还是睡得很浅,过一会儿就要起来看看遥的状况。
他已经起来看过遥两次了,之前都好好的,这一次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去看遥,发现遥又缩进了兽皮里,掀开一看,遥正发着抖,柳一下清醒过来,也顾不上现在天还没亮,小心地绕过正在休息的族人去找族巫。
族巫被柳小声叫醒后也没嫌麻烦,他披上兽皮衣,提起药袋子就跟着柳过去了。
族巫先是摸了摸遥的额头,发现还是滚烫,看看他嘴里舌头底下的那块草根已经不见了。
“柳,你去烧点水来,”族巫对着柳吩咐到。
夜里大家都不会再把石锅架在火堆上,就怕晚上不注意把锅烧坏了。柳拿着石锅绕到山洞口,对着守夜的兽人点点头当作打招呼,装好雪后柳把石锅放在了遥这边的火堆上架好。
族巫把遥贴身的兽皮都脱掉了,正用一块有着草香味的石头在遥身上滚来滚去,嘴里念念有词,柳听不懂,只看到遥果然瘦得很,不说皮贴骨头,但那胳膊,柳感觉力气大点都能把他扯坏了。
族巫滚了一会儿石头,把遥身体搓得发红,对柳说到:“水有了吗?盛一碗来,不太热也没关系。”
柳听罢见雪已经全化了,就先用碗舀了一点,让族巫看看水温够不够,族巫点头后,柳才又盛了一大碗水给族巫。
族巫掏出粉末来倒进水里,这次粉末遇水融化后,水还是透明的。
“用这个给他身上擦擦,”族巫说到,“这次擦完就不用再洗了,注意保暖。”
随即他又切了点草根放到遥舌头底下,然后收拾好药袋回去了。
柳给遥擦完身体后,把薄薄的兽皮衣给他穿上了,再把兽皮给他盖上。在族巫给遥滚了一阵“石头”后,遥就不再发抖了。
柳看着遥沉静的睡颜,像是还有些担心不够暖和似地给他掖了掖兽皮。
他一转头,看到了小儿子正挤在大儿子的翅膀根睡得正香,想到,可以把遥放到川那边睡啊。
山洞里,除了三岁以下的小兽人是兽型外,临近成年的雄性兽人也都是保持兽型睡觉,只有成年的雄性兽人是变成人形在休息。
成年前,羽族的雄性兽人们都会经历生长痛,在短短一个星期内,他们那只有一张兽皮垫大小的兽型会变成几倍大,成年后,雄性兽人们都会拥有更强悍的实力。
在以前,羽族还未发展成族群的时候,兽人们面临着更大的生存挑战,所以成年前的雄性兽人都会在夜间保持兽型,以面对突然的危险,兽型时的他们对周遭的动静更敏感,反应也更快速,这样的习惯能让更多的羽族兽人活下来。
即使到现在,这个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也保留着,所以未成年的雄性兽人们都是白毛大鸟的样子团在兽皮垫上入睡。
柳走过去,先把小儿子抱起来,柏紧贴着川睡得正香,小鸟没经历过什么危险,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柳把他抱起来他也没什么反应,还是闭着眼睛,毛茸茸的一团。
川同样睡得很沉,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他并没有识别到什么危险,所以没有醒,之前白天除了迁徙就是尽可能地捕猎,夜里又都在林子里休息,睡得不好,几天下来身体很疲惫。
柳先是把小儿子塞进他和束的兽皮里,又去把遥用厚厚的兽皮裹着抱到川这边,就算是把遥连着兽皮一起抱着,柳也觉得不重。
柳比划了一下,觉得川把遥罩住是轻轻松松的事,于是他是拉了拉川的翅膀,想把遥放进去。
川在柳扒拉他翅膀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意识不算清明,他知道是阿姆在动他的翅膀,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当他睁开眼,看到柳正要把遥塞进他翅膀下面的时候,他惊得就要啼叫一声,但马上想到现在正是休息时间,他叫一嗓子的话,大家都得被吵醒,才硬生生忍住了。
他想把翅膀夹紧一点,但是阿姆的手已经伸过来,川问到:“阿姆,你要干什么?”
柳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但还是坚持道:“我想把他放在你这边取取暖,刚才他又发抖了,叫族巫来用了药才稳定下来,阿姆怕他冷到,又怕来不及发现他的变化,先放在你这里好不好?”
川不愿意,之前在林子的时候,他翅膀下最多暖暖弟弟,在他心里,翅膀下的软毛地带是留给伴侣的,他不想随随便便接纳一个雌性。
“川,我想让他活下来,”柳再次强调到。
川叹了口气,放松了翅膀,柳就顺利地把遥放了过去。
雄性兽人的体温本来就高一些,加上羽族的兽型是鸟,他们的羽毛浓密,当他们把毛蓬起来的时候,毛摸起来就是柔软的。
柳把遥安顿好,轻轻拍了拍川说:“你也注意着他的状态,要是发抖了就叫我。”
川眨了眨眼,又转过头去把眼睛闭上,柳知道川这是答应了,只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等柳回去躺好,川才不适应地扭了扭身体,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雌性,甚至连阿姆都没在他的翅膀下呆过。
雌性果然像他想象中那样软软的,虽然遥瘦瘦小小,但还是很有存在感,加上刚抹了药,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川感觉罩住雌性的翅膀都有些僵,他很不习惯,但不习惯中又透着一丝害羞和对雌性的好奇。
这晚,川过了好一阵子才再次睡着。
-
第二天天亮,族人们陆续醒来。
川听着族人活动的声音睁开眼,醒来后他没立即想起自己还罩着一个雌性,当他想舒展翅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后无意识地把遥团紧了,将他罩得好好的,于是他动作一僵。
遥用了药之后,没有再发抖,只是仍无意识地安静睡着。
柳见川醒了,就带着毛乎乎的兽皮走过去看遥的状态,川张开了翅膀轻轻扇动了几下放松。
柳摸了摸遥的额头,发现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烫了,他面色一松,然后把遥拢进兽皮里,抱回了他原来睡着的兽皮垫上,兽皮靠近火堆,现在还是暖和的。
白天,气温没有那么低,加上大家都在活动,川也要出去干活,所以遥就睡在了自己的兽皮垫上。
柳又去请族巫来看了看,族巫给遥灌了点草药水就走了。
这天洞外还是下着小雪,但是不阻碍出行。雄性兽人们分成两个小队出去狩猎,雌性兽人们还是去采集,昨天的面果子已经被毛他们采集得差不多了,今天主要的任务是采集球根和去寻找新的食物。
羽族兽人们各司其职,柳也跟着采集的队伍一起出去了,走之前他委托了一位比较细心的老兽人帮忙照看遥,目前他的状态还不错,中午采集的人都会回到山洞来进食,所以柳离开遥的时间并不算长。
大部分兽人都出去了,山洞一下子空了不少,出去前族人把大部分小火堆都灭了,只留了遥旁边的两个火堆和山洞中央的大火堆。
在山洞里的兽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把大锅装满雪架到大火堆上,一些人去开中午要食用的面果子,另一些人去洗球根,大家都在力所能及地干着活儿。
等柳他们回来,球根已经放在火堆里烤上了。
柳走到山洞深处去看遥,发现盖住遥的兽皮角落蹲满了小雪团子,他的小儿子柏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他又把阿姆说了要说人语的事儿忘在脑后了。
“柏,你阿姆回来啦!”有小鸟提醒到,柏的小伙伴们都知道柳经常因为柏老爱说兽语而说教他的事儿。
“叽!”柏没有反应过来,仍是用兽语叫喊着扑向柳。
柳先是接住儿子,后又“不负众望”地给柏的小脑袋来了两下。
“我说过多少次了,柏。”
“阿姆,我又忘记了!”小鸟就知道阿姆舍不得用力打他,还是笑嘻嘻地回答道。
“阿姆阿姆,小雌性没有发抖哦,雷阿么去做事啦,我们一直看着呢!”
“柏真乖,大家都乖乖的,”柳笑着回答,该说教的时候说教,该夸的时候也得夸。
随后他又对着其他小鸟柔声道:“快吃饭了,都先回去吧。”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小雪团子们就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中午柳给遥喂了点汤,这回遥都好好地吃进去了。
族巫也过来看了看遥,见他状态不错,就没有再切草根给他,而是让柳又给他灌了点苦苦的药水。
族巫现在又变回了笑呵呵的小老头,之前族人个个精神不好,他很担心,现在在山洞里稍作调整,大家状态都在恢复,甚至还救下一个珍贵的雌性,他觉得日子又变好了。
族巫没有耗费精力占卜,他只是个乐观的小老头。
今天去狩猎的雄性兽人们略有收获,抓到了几只通体雪白的四脚小兽。在雪天出来活动的野兽很少,好在羽族人眼尖,速度又快,才能抓到这么几只。
雌性兽人那边,把球根挖得差不多了,不过没有发现新的食物。
晚上大家还是吃的炖肉加面果子,还放了点盐进去。仅仅这样,大家也吃得很满足。
遥的状态也很稳定,虽然仍发着热没有醒来,但是至少没有再发抖,温度摸着也降了些,族巫说明天遥应该就能睁开眼睛了。
晚上睡觉,柳还是无视川的不情愿把遥塞到了川的翅膀下面。
川别扭地拢了拢翅膀,和昨天一样,好一会儿才进入梦乡。
到了深夜,万籁俱静,只有火堆偶尔爆出噼啪的声响,火苗在火堆中间有活力地跳跃着。
意识终于回到了遥的身体里,他感觉自己像睡在云朵里,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暖呼呼的绒毛。
——他的热终于退下了。
小剧场:
川:把他放我怀里!快!放!我!怀!里!
柳:那你表现得那么抗拒?
川:作者给我发的剧本上写着欲拒还迎,我不得不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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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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