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长鸣紧跟其后,风浑身肌肉顿时放松下来,重重吐了口气。见林渊神色凝重,表情微僵,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连忙解释。
“这是暗号,第一声是引起大家注意,后面三声是信号。三短是有危险,三长是部落中心集合。”
林渊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部落在此处落脚便说明此地安全,但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这样。
水为生命之泉,古时为了取水方便,大多数人选择在长江黄河流域扎据,但这并不代表选址地十分安全。华夏民族面对自然灾害,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古时便为了抵御猛兽而修城墙,挖壕沟。
而这里,连吃住都成问题,大家又怎么会想着修城墙来保护自身安全呢?林渊这才想明白,部落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安全。
“会有什么危险?”
“有时会有野兽突袭。”风见林渊脸被吓得瞬间煞白,急忙安慰道:“你放心,一般只有雪季尾声时才会有野兽突袭。而且我会保护你的,决不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林渊没回复风的话,风所说与他想的差不多。既没有外来手段保障安全,兽人们在面对野兽袭击时,便是只能英勇向前,以肉身相搏,保部落平安。
森林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了,林渊也见识过凶猛野兽,深知有多么危险,这种将性命全权交予其他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得早早规划一番。
阵阵风吹过,老树树叶飞舞,沙沙作响。头顶阳光被云遮住,此时天色阴沉下来。
林渊和风到时,部落中间那颗大树旁已经挤满了人。众人都静默无语,各个伸长脖子,神色紧张地望向前方空地处。
林渊身高在部落里不够看,此时又站在外围,更是看不清里面情形。耳边除了树叶沙沙声,还伴随着几声痛呼及呻.吟之声。
不会是什么可怕的祭祀仪式吧?
古时会以活人祭祀天地神祗,以往此种封建糟粕,林渊只在书本上看过。当时身为局外人的他在得知那残忍迷信的祭祀方法时,便觉恶心得头皮发麻。此时身临其境,耳边闻着时而尖鸣,时而虚弱的呼声,眼睛扫过不发一语的族人们,心中翻起怒火。
那人不知遭受了何等酷刑,整个部落都回荡着他的叫声,族人却麻木不堪,无所作为,面对此景他胃里不禁一阵翻滚。
这事给他带来巨大冲击,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折磨致死,又一声凄厉之声响起,里面巨大痛苦以声波形式传至林渊耳朵里,激得他浑身一抖。
他奋力扒开人群,向中心挤去。
身后有人在叫他,不过林渊已来不及理会。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与封建势力做斗争,即使他孤身一人战斗,也要斗争到底!
什么藏拙、什么忍耐都被他抛之脑后。他什么都不争,部落里的一黎不照样看他不爽,他与风陷入危险境地时,大巫祝不也没有丝毫怜惜,阻止众人前往相救。就算有个狄护着他又如何?照样需放下自身权力才可前往相救。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自己身居高位,掌握部落话语权,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拘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算心中颇有想法,还是会被现实桎梏住,寸步难行!
虽里三层外三层,但族人见是林渊,并未多加阻拦,而是自觉让出位置。
当扒开最后一位族人,视野开阔时,林渊脚下一僵,整个人怔愣住。
只见一人未着寸缕,双腿大开躺在地上,一黎与大巫祝一左一右跪在一旁。
中间那人全身汗水,肚子鼓鼓的,还隐隐约约见肚皮鼓动,下身已见婴儿头部露出,地上混着粘液与血水。
林渊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封建活人祭祀,而是雌性生产!
他从未见过此等情形,突然见那张大的出口与婴儿的头部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全身。
刹那间,有人拉住林渊的手,他刚回头就撞上一副担忧的眸子,“怎么了?”
刚刚林渊动作太快,突然就冲进人群,风还未见过此等模样的林渊,有些担忧,便跟了上来。
林渊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听一阵叫声传来,随即婴儿哭啼声响起,预示着生产的结束,哭声种还混杂着他母亲的喘息声。
一时间族人皆松了口气,喜上眉梢,周围也不再那么安静,有些族人低声交谈起来。
大巫祝剪掉脐带,托起哭啼不止的婴儿,高声道:“兽神保佑!”
话音刚落,围了一圈的族人均猛地一跪,一时间跪地声淹没了婴儿哭叫声。
“兽神保佑!”族人跪拜后一起朗声道。
两百多人一同祝祷,声音有些大。林渊回过神来,不懂族人是何寓意,便没跪下。
且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还尚可忍受,现在下跪便是跪与他有仇怨的巫祝,心中是千万个不肯,膝盖像是被钢铁固定了一般,怎么也弯曲不了。
人群中,除了大巫祝,众人皆俯身跪拜,连一黎都半跪着。
只有延绵子嗣,部落才能一直传承下去。婴儿降世是神圣伟大的,是兽神让部落延绵不绝的恩赐,族人尤为看重此事,每当有雌性临产,变会叫出族人一同祈祷观望。
林渊一人站立着,看着颇有些违和。大巫祝扫过人群,将视线停留在林渊身上,眼神凌厉如刀一般坎在林渊身上。
林渊并不害怕,勇敢对上那阴狠的视线。要说巫祝本为修道之人,浑身气质应该温和卓越,却不想这大巫祝眼神狠毒,怎么都与温和挂不上边。
一阵狂风刮过,婴儿更加哭啼不止,天空更加阴沉。林渊并不服输,并不下跪,眼见气氛逐渐凝重,天空却暗云飘过,嘀嗒两声,一滴滴雨或是隐入土地或是滴至族人身上。
族人们摸了摸砸在身上的雨水,惊喜地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
滴!
越发密集的雨水迎面而来,族人皆站起身来,喜悦道:“下雨了!”
这一插曲打破了紧张氛围,围绕在林渊与大巫祝之间的眼神交流骤然停止。大巫祝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雨季来了。
原定在明日的祭祀大典只能推迟,而林渊那边......大巫祝心下更加心烦意乱,将手中孩儿放至那位雌性身边,给了一黎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去。
林渊此举大家都看在眼中,要是普通人这么做,定会觉得他在亵渎神明。可林渊与普通人不同,他是来自远方大部落的巫祝!部落人数越多,对应的巫祝水平越高,越受兽神喜爱。要说之前还有部分人对林渊身份抱有怀疑态度的话,那今日一过,林渊在部落中的地位已越发高涨。
族人信兽神,便信巫祝。巫祝是兽神的传话筒,从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兽神,所以大家对大巫祝敬爱有加,一个部落里只能有一个大巫祝。
云部落的大巫祝心性高傲,拒人千里之外,对人也不苟言笑,族人对他心中也隐隐藏着份害怕。在新生儿降临之时,双腿便不受控制软了下去,真心感谢兽神恩赐。
而林渊他并未受到影响,身姿挺拔,远远看去,真有仙风道骨之资,让人也心生敬畏。不过他周身气质萦绕着淡淡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并未有难以接近之感。只有强大的巫祝在面对兽神时才能不动如山!
林渊此举,倒是误打误撞,让迷信的族人更加坚信他是兽神传人了。
林渊根本不知道兽人心中作何感想,还沉浸在自己与大巫祝的恩怨之中,脸色有些阴沉。
林渊离生产的雌性较劲,耳边喜悦之声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声,他这才发现那位雌性还躺在地上,旁边有一位皮肤黝黑,胸膛大片兽纹的雄性。
林渊皱起眉,产妇......雌性生产完身体虚弱,应抓紧送回帐篷里好好修养,且现在下着雨,要是雌性着凉了,可就难办了。
但中间那两人并没有回去的意向,还坐在那满是尘土的地上,林渊有些不解,“他们还不回去吗?”
风解释道:“新生儿要在神树下接受兽神的洗礼,待昼夜交替时才能回去。”
风早已习惯,林渊因失忆总会问一些常识性问题,之前他因不习惯,在林渊刚问出口时还有些诧异,现如今早已释然。
“胡闹!”林渊有些生气。
此刻雌性是最脆弱的时候,免疫力低下,容易染病,应安静修养才是,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全身赤.裸.,像动物园猴子一样任人观赏呢?
封建迷信害死人,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这个折磨人的法子。
风有些不明白林渊为何生气,想劝也不止从何劝起。
林渊大步向前,至雌性身旁,蹲下身,将散落在一旁的兽皮拿来,围在雌性腰间,遮住他那混着血与粘.液,泥.泞.不堪的下.体。
“将他送回帐篷。现在下雨了,淋雨会生病。”
一旁雄性正抱着已熟睡的婴儿,见林渊此举,有些怔愣,犹犹豫豫道:“可是......”
他从小生活在部落里,耳濡目染的信息告诉他此刻应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天空彻底黑下来再回帐篷。这么多年来部落之人皆遵循这套章程,思维早已根深蒂固,现林渊让他打破常规,不免有些犹豫。
林渊是外来巫祝,在部落中地位也很高,可大巫祝的地位更高,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话。
林渊厉声呵斥道:“你难道想看着你的雌性和你的孩子死吗?”
脏乱的生产环境、落后的医疗水平、无知的族人,林渊都不敢想象这里的新生儿存活率得有多底。既然已经决定与大巫祝为敌,那么也不差这一件事了,便主动接受这烂摊子。
“可是......”那雄性还是有些迟疑。
“我林渊,受兽神指引,以大巫祝身份,来此解救众人。”林渊气恼,“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既然大家都信兽神,那他就打着兽神的名号,让大家思想转变,渐渐拔出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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