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侍卫狠狠踹了姜目一脚,男子一拍手命他们停下来,满意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免得令弟受这些皮肉之苦。”
姜永舒把姜目扶起来,连忙去检查他的腰伤,被姜目抓住手,“阿姐,你别去…”
“你别说话了,我知道。”姜永舒安慰他,同时对男子道,“我要先给他上药。”说罢便将他扶起要走。
“等等。”男子开口,侍卫再次拦住他们。
“在下还有一件事着实好奇。”男子眯着眼,手准确地指向了站在远处,不往这边靠近的楚云行,“为何这人一直披着斗篷,在下实在想看看斗篷下的真容。”
楚云行呼吸一滞,僵在原地不敢动作。
与京城有关的人和事她现在还无法面对,更何况这位是当今二皇子,险些与她成亲的未婚夫。楚云行还没有做好与他见面的准备,她十分恐惧。
姜永舒话语平常,像是早已习惯,“二妹幼时被大火烧毁了身子,遍布伤疤,恐怕吓到外人,这才终日以斗篷遮面。陈公子还是不要看了。”
这样说二皇子顿时失去兴致,谁想看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啊,晚上会做噩梦的。
他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准许了姜永舒给姜目换药,门口还有人看着,若是一刻钟后还没过来,他们就要采取强制行动。
姜永舒把姜目扶到床榻上躺下,这么多天了,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干净温暖的床。
姜目痛得发昏,额头和颈上都是冷汗,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很是吓人,姜永舒包扎完伤口后,给他被打的地方用了活血化瘀的药。
姜目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试图拦着她不让她走,姜永舒只得抽出手,给他盖好被子。一刻钟很快,她必须赶快过去。
一出门守卫便指路,进了那客房只觉得灯光明亮,宽敞舒适,比普通上房还高级,而陈肇,坐在摆着绿植的圆桌旁品茶。
见姜永舒过来,他眼尾上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姑娘请坐。”
待姜永舒坐下,手下给她沏了一杯茶。陈肇缓缓开口,“不知姑娘芳名。”
“姓姜。”姜永舒回答简短。
陈肇看着她,忽然笑了,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在外面谨慎一些是好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个好人。”
姜永舒不置可否。
“走开,这里不能进!”窗外又传来喧闹和官兵的呼喝声,姜永舒思虑过后问道,“看陈公子外表谈吐不凡,又有众多侍卫护送,不知公子为何会来这偏远乡间。”
如果他是二皇子没错,那跑到这里来更奇怪了,难不成是朝廷那边有什么动向。
陈肇嘴角带着看不起人的轻蔑笑意,“你们这些妇道人家,说了你也不懂。”
“好……”姜永舒移开眼。二皇子她暂时还得罪不起,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不服气。”陈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来了这么一句。
“公子多虑了。”姜永舒低眉顺眼。
陈肇起身,缓步行至她身侧,一身亮丽的深紫色在这地方格外显眼,姜永舒感到有一道目光黏在她身上,不断靠近。
“谈那些事有什么意思,你我萍水相逢便是有缘,以后或许再不会相见,不如趁此时良辰美景,做些有意义的事……”
陈肇语气放低,蛊惑之意明显,他说完便要伸出手,即将落在姜永舒肩上时,从窗外骤然飞入一把飞镖,穿破窗纸直直扎上圆桌的绿植瓷瓶,瞬间瓷瓶炸裂,泥土和枝叶散落一地。
而那飞镖势头分毫未减,“铮”的一声嗡鸣狠狠扎在墙壁上。
陈肇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飞镖处,用力拔了下来,红木墙面留下了一个洞。
守卫闻声快速冲了进来,见瓷瓶碎裂,他们拿着剑围成一圈紧张地戒备,“公子,可是有刺客!”
陈肇沉着脸摆弄飞镖,抽出空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姜永舒愣怔着站在原地,不耐烦地下令道,“杀了她。”
“是!”守卫不问原因,上来便押住姜永舒。
姜永舒:……真是飞来横祸,她只看到了一个飞镖,何至于杀人灭口。之前别人想杀她还能反抗一下,现在这么多官兵就在眼前,她怎么逃。
守卫逼迫推搡着她出门,陈肇将那独特的用竹子职称的飞镖用力掰开,内里黑墨刻着几个字:不要节外生枝。
凌厉的字迹极其有冲击力,仿佛是含着情绪写下的,带着浓浓的警告,光是看字就让人产生必须听从的恐惧感。
陈肇动作一顿,“等一下。”他叫住手下,犹豫片刻走到姜永舒跟前,冷眼审视着她,接着开口,“我给你一百两,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灭口变收买,飞来横祸变天降横财。
转变太快让姜永舒一时发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回答,“陈公子不必忧心,小女确实什么都不知。”
陈肇还算满意,对守卫下令,“放了她,按我说的做。”
这些手下效率很高,很快便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塞到了姜永舒手中,驱赶她,“快走!”
姜永舒自己也不想多留,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太难交流,变数太大,她怕下一秒又把她抓回去,直到走进楼梯阁间才松了一口气。
古代人的生活实在是艰难,被压榨也就算了,还要经受一不小心就要丢命的风险。不过他们有钱是真的,有了这一百两,他们日后不必这样辛苦地过活了。
屋内的陈肇驱散了再三确定他安全的守卫,攥着飞镖站在破了洞的窗边,打开窗,夜色中竹林随风而动,空无一人。
他回过身,将飞镖用烛火点燃,看着它缓慢地烧成了灰烬。
姜永舒先是去姜目屋中看了看情况,他躺在床榻上昏沉着,睡得很不安稳,嘴里喃喃地念叨什么。
掀开被子便看到他腰伤又出了血,大概是方才挣扎弄破了伤口。
“我回来了,别担心。”姜永舒轻声道,姜目迷迷糊糊睁开眼,“阿姐…”听到熟悉地声音他才放下心来,平稳地睡了过去。
姜永舒原本想的是不在此处过夜,远离那二皇子才好,但看姜目的情况,再不休息他恐怕会撑不住。
见姜目安稳下来,她放慢脚步走出去,敲了敲楚云行的房门。
“谁。”里面传来楚云行的声音。
“我。”几乎是在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只见楚云行依旧是包裹得严实的样子,连眼睛也只能看到阴影。
她快速把姜永舒拉进来关好门,略显惊慌地问道,“没出事吧,他没认出我来吧。”
“你这打扮,任谁也认不出的。”姜永舒安抚道,片刻后忍不住问,“所以他真的就是二皇子?”
楚云行泄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就是他。”
在皇帝没下旨赐婚之前,他们两个见过面,处于一种彼此都看不上眼,很嫌弃的状态。
楚云行不喜欢没正形的男子,陈肇又素来不喜欢高门大院里的贵女,完美地戳在对方讨厌的点上。
但两人都是聪明人,被赐婚后谁也没表露出一点不满,自己玩自己的,很是和谐,若是楚云行没有被隗长东欺骗,成婚后大概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相敬如宾。
“你未婚夫好像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要灭我的口。”
“他要灭口,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突然反悔了,给了我一百两要我闭嘴。”
楚云行闻言也有些无言,不过最后没事就好了。她反应过来姜永舒说的话,反驳道,“什么未婚夫,早就不是了。”
“他做得见不得人的事多了,不用在意。”
夜里躺在床上姜永舒也悬着心,半梦半醒的,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窗外马鸣声,她睁开眼朝窗外看去,那二皇子换了一身浅蓝色长衫,提起一边衣摆缓步迈上马车,队列整齐,前方领路的人挥鞭准备出发。
这么早就走了。
姜永舒心中奇怪,但更多的是轻松。
他离开了,他们不用提心吊胆地,还能在驿站多休息两日。
想到这,姜永舒下床整理好一晚没脱的衣裙,洗漱后走出房门,站在姜目房前敲了敲。
不多时门便打开了,姜目扶着门框,衣衫半敞着,灰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点茫然,“阿姐?”
“是我。”姜永舒进门,“你的伤怎么样了?”
“阿姐,已经不流血了…”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阿姐你昨夜无事吧,那陈公子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他现在已经走了,不用担心。”
姜目神情放松下来,“那就好。”
他们在驿站中停留了三日,风平浪静。期间姜永舒给楚云行做了一次针灸,吃了极阳草,待几人的身体和精神都调整得好了些才动身。
向晴说大约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可到达京城,他们于夜里出发,加快步伐,在清晨之时进入了京城外的城镇。
一入城镇行人就多了起来,道路两边的早点摊贩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上街采买,四五岁扎着辫子的小娃娃在路上嬉闹。
姜永舒自从穿越,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景象了,回忆中是姜淑爹娘的嘴脸,走不尽的山林和沾了满手的鲜血。
他们人数不少,一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楚云行披着斗篷很是显眼,阳光强烈后行走也不会不便,姜永舒道,“先找个地方歇一下,太阳落山后你再出来。”
几人同意了,她们走进一家小客栈,里面人不是很多,店家坐在前台一脸愁容地数着账目,听到有人来赶忙热情地抬起头,“哎呦几位客官,来吃饭还是住店啊。”
“三间人号房。”姜永舒是想让她们三人都休息,她自己先去京城看看。
但姜目和向晴闻言都反对起来。
“阿姐,我也去!”
“姐姐我要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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