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舒下意识扶住对方,陈锦妤偏头看了她一眼,站稳身体,没有道谢反而眼神略带不耐与傲气,回身冷眼看着守卫,低声道,“你们身为官吏随意对百姓动手,是要被杖责的。”
守卫更生气了,指着他骂,“你还敢威胁我们,我告诉你,你没有通关文书就想进京城,这是扰乱公务!”
另一人也附和,挥手驱赶他,“就是,赶紧走开,再在这捣乱把你抓起来!”
陈锦妤胸腔起伏了两下,看了他们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于是近处就只剩下姜永舒和守卫,不远处还有排队进城对这些事习以为常的百姓。
守卫看见她,不耐烦地指挥,“你是干什么的?进京要排队,到后面去。”
还好这些守卫会换班,这次的与上次的不同,姜永舒只是低眉点头,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再看向陈锦妤,她脚步走得很快,还在低头咳嗽,姜永舒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快步赶上去,不近不远地跟在陈锦妤后面。
但进了临安镇,陈锦妤拐过一道巷子就消失不见了。
姜永舒只是不经意地观望四周,没有表现出找人的样子。陈锦妤是个公主,还是多年之后第一次来京,虽然女扮男装不知为何意,难保附近不会有看管保护她的。
姜永舒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若是被发现她就解释不清了。
没看到陈锦妤的身影,姜永舒便径直沿着大路走开了。
心中的疑惑又增加了不少,众人皆知皇室四公主明日回京,但四公主却先一天出现,还乔装打扮成小厮模样。
而且姜永舒在与她短暂接触后,发现她并不如往常人们所认为的公主那样,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反而很高傲。
姜永舒思虑过后去了永月绣坊,黎月霞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赶忙迎上去,四下看后面还有没有可疑的人,接着回来问,“你怎么样了?那些跟踪的人没有伤害你吧。”
“没有,他们是其他绣品店的,看我们的生意好起了坏心想赶走我而已。”姜永舒解释,这目前都算是小事了。
黎月霞听了很吃惊,“竟然是这样,那要怎么才好?不能真的不开了吧。”
“不会。”姜永舒安抚道,“我对他们说我会提供绣品,让他们老板有意向的来找我。”
黎月霞思索了一下,有些犯愁,“这样是不错,免得让同行人嫉妒,但别家有了咱们的绣品,那岂不是会分走很多客人,那我们的生意……”
姜永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们虽然领先了一时,慢慢地还是会被后来者赶上,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而且卖来卖去总归是这些东西,还不如抢先扩大出去,既能做了人情,也能让整个刺绣行业快些进步。”
黎月霞听后说不惊讶是假的,姜永舒一个女子,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些曲曲折折的事,目光放得也是长远。
她虽早就察觉姜永舒不是一般人,但每隔一段时日,她总会让她感到新的惊奇。
黎月霞缓缓点头,“好,你说的有道理,这么做对所有人都是好的,只有我们一家出风头会招人怨恨,这次是跟踪威胁,下次就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了……若这次是大家都能吃上这碗饭,也就不会出事了。”
姜永舒解释完,走向台面上摆着的成套的衣服,挨个看去多是姑娘家的。黎月霞见状问她,“你要找什么?”
“我想找一身男式成衣。”姜永舒回答完,注意到黎月霞微微睁大的眼,以及略显好奇的神色,愣了一下却没有多做解释,“月霞姐,你帮我找找看吧。”
黎月霞压下心里的八卦,带她走到另一边,“男式成衣都在这边呢,平日女人家来得多,我就把这些放在了边上。”她沉吟后问道,“尺寸大约是多少的?”
姜永舒随意拿起了一件,平民能穿的样式其实不多,以灰白褐色的布衣为主,大街上一眼瞧过去都是这样,她回答,“比这身小一点就好。”
“行。”黎月霞应答,犹豫了一下问,“要不要绸缎做的,那种好一些,穿得更久。”
“不需要,就最普通最简单的就可以。”
黎月霞这次没再多问,找出一身尺码稍小,众人平日穿的最多的白色布衣递给姜永舒。
姜永舒看后点点头,很满意,“多谢。”
“说什么谢,这是你的店,这些东西不都是你的。”黎月霞摆摆手。
“那我再去后院看看,休息一下。”
“去吧。”
黎月霞看着她绕过铺面进了后院,安下心来招待客人。
姜永舒只是在绣娘们做工的地方晃了一圈露个脸,接着就进了一间无人的摆放杂物的房间,解开自己的衣服,换上刚拿到的男式的衣装。
她不是给别人买的,是她自己要穿,尺码自然比寻常男子的要小,换上后腰围处还是有些宽松,她用一个绳子系上后倒是合适了很多。
随后又花积分从模拟器买了一个男子样貌的仿真面具,戴上后再梳成男子的冠发,拿出背包的镜子左右看了看,除了脸不是很出色,其他的地方姜永舒自我感觉还不错。
就是……太干净了,不太符合常理。
于是她把头发弄乱了些,再从杂物上沾上沉积的灰尘,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就完美了。
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任何人能记住,发现她。
再检查了片刻确定没问题,姜永舒推开门走了出去,在铺面入口处看黎月霞没注意这边,光明正大迈进去,大摇大摆地在店里晃荡。
黎月霞看到她了,愣了一下心想这人是何时进来的,以为自己没注意,她带着笑容迎上前,“这位客官,您想买点什么,是买给夫人还是女儿啊。”
姜永舒顶着男人的脸,皱眉看向她,压低嗓音说:“给我自己买。”
“噢噢……真是不好意思,冒犯您了。”黎月霞连忙道歉,“那您看看,喜欢什么,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可齐全了。”
姜永舒摆弄了两下,拿起一把写着“坦荡”二字的折扇,一挥就折回去,再一摆又打开,在自己身前扇了扇。
“哎呦,这折扇可真符合您的气质。”黎月霞眉开眼笑地吹嘘道。
姜永舒嗯了一声,付了钱摇着扇子便走出去了。
黎月霞喊道,“随时欢迎啊。”见人走远了叹了口气,坐在收账柜台前,拿起绣了一半的绣品忙活起来。但平时客人陆陆续续的,她没多少空闲时间,这些日子绣得速度慢了下来。
忘了和姜永舒说她想雇个人专门在铺面看着,趁着午时百姓都在吃饭休息客人不多,黎月霞暂时关了店门走到后院,却没见到姜永舒的人影。
她奇怪地问绣娘们,“看到姜姑娘去哪了吗?”
她们也左右寻找,疑惑道,“刚才还看到了一面,现在应该是走了吧。”
“我知道了,你们忙完手头的就去吃饭吧。”黎月霞嘱咐完,又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心里念叨,难道是她出去的时候自己没看到?但铺面就这么大,她不至于没看见吧。
难道是从后门走了?真是见怪了。
而另一边姜永舒在街上转着,路人根本就没有看她的,除了有的会多瞧一眼她扇子上的字。
她走到徐大勇的客栈,方勤还在这里干着,见她进来快步上前招待,“客官,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姜永舒在一张饭桌的椅子上坐下,“给我来一碗龙须面。”
“好嘞。”方勤应答,喊话让后堂做面,没过多久就端了上来。姜永舒兀自吃完,走向柜台,对徐大勇说:“一间人号房,住三日,和面一起结。”
徐大勇哎了一声,“龙须面七文钱,人字号三晚三百文,一共是三百零七文。”
姜永舒皱眉念叨,“这么贵。”从腰包摸出一些碎银子,跟徐大勇讨价还价,“三百文吧。”
徐大勇为难地说:“我们这都是小本买卖,不然您下次来我送您一壶酒。”
姜永舒不情不愿,把钱放到柜台上,“你直接今晚上送到我屋里吧。”
“好嘞好嘞。”徐大勇经营客栈这么多年,比这难搞的客人奇葩的事情见得多了,应承着答应下来,把钱收好领他去了二楼。
“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徐大勇笑呵呵地要走。
姜永舒却叫住他,“等下。”她挑剔地看着两侧的房间,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说,“我要住这间。”
徐大勇赔笑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这间的客人还没走呢。”
“我就要这间,你去跟他说,换一下。”
徐大勇有点无语,讪笑着继续劝道,“客官,我可以去说,但是人家不一定答应啊。”他看姜永舒神色烦躁,生怕他闹事,“这样吧,这间的隔壁还空着,您住隔壁也是一样的。”
姜永舒勉为其难地顺着台阶下了,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徐大勇刚深深吐出半口气,方才被姜永舒指着的房间门突然开了,那个被黑衣捂得严实的,被火烧伤的妹妹露出一小块缝隙,低声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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