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教室，沈昭昭往后看一眼，还早，走廊站着的人都还不多，她拿手机出来搜索《传奇》。

“咦？李健的原唱啊，我一直以为是王菲，我妈老是放王菲那个版本的。”沈昭昭把界面划走，“你什么时候也听李健啦？”

“我一直听啊。”高夏咬了一口包子，路上只吃了两个，还有一个没吃完，她从书包里拿出坂本真一的《孤高之人》，小心摊开在课本中间。

沈昭昭很浓的疑惑“哈”一声，“你网易云歌单什么时候有啦？”

好，沈昭昭会看别的男人的网易云，但是不关注自己的，高夏握着包子捶在桌上，“你再看看。”

沈昭昭快速点开网易云找到高夏的账号，点进一看，呀真是，她专门建了一个歌单。

“这个这个......我记得，但我早上觉没睡够，你看我这记性。”

“我觉得李健那首那首那首......”

高夏愤愤咬一口包子，呵，沈昭昭，坏女人。

黄馨没考好，昨晚回家被说了，她是真没睡饱，此刻沈昭昭的声音就像紧箍咒，她扭过头，“沈昭昭你别念了。”

“哦好。黄馨你干嘛了？”沈昭昭快速把话题转到黄馨身上，她面容憔悴，黑眼圈重，瞧着跟昨晚熬夜追剧了一样。

高夏瞥一眼沈昭昭，心底哼一声，然后看向黄馨。

黄馨重重叹口气，“别提了，我们家唯成绩论的，我之前英语考的都还不错的，这次因为有些题型超纲了，我英语没考好，我妈就说我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

“不是，这学校那么多歪瓜裂枣的，我去跟谁谈恋爱啊，就那么点帅的，不是铁血渣男就是......”她语气激动，而后声音渐渐小下来，看一眼后排，又看一眼高夏，“话说，夏夏你有没有想过在学校谈个男朋友啊？”

高夏啃包子的动作一顿，“？”

怎么话题突然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沈昭昭笑眯眯地看着高夏。

高夏摇头，“没有。”

黄馨：“真没有啊？”

高夏坚定：“没有。早恋不在我的规划里。”

这话有点酷，至少对于沈昭昭而言是这样的，因为她就没办法坚定地说早恋不在自己的规划里。天知道她多想在初雪降临时，有一个跟自己走在昏黄路灯下的人，戴着厚厚的围巾，捧着一杯热可可，那该是多浪漫啊！

钟晓玲对于这个话题也好奇扭头，“那如果有一天真的遇上不可控的人呢？你对他产生了悸动的情愫。”

三双眼睛盯着高夏，高夏有几秒的犹豫，好奇怪，她的脑海里居然浮现陈峤的脸，她说：“那就顺其自然，喜欢就喜欢了。”

“喜欢了不就是要在一起啦！”沈昭昭瞪大眼看她。

高夏瞥一眼沈昭昭，无语，“谁说喜欢就要在一起了，可以做朋友啊。”

在高夏心里，朋友是比恋人长久的关系。

少女的话题就此结束，走廊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大嗓子在吼那群在吃早餐的人，是在吃早饭还是开联合国会议？！

高夏匆匆咽下包子，将袋子丢进沈昭昭准备的小垃圾桶里，又熟练藏好漫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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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是在讲试卷度过，班上每个同学的神情都不一样，有高兴有沉重，而沉重那部分并不觉得超纲题就能作为成绩退步的理由。在七班的，没有人是跟着老师进度走的，都私底下把整个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有的每天刷的都是竞赛题，他们不走竞赛，但不妨碍锦上添花。

但即便这样，不该丢的分依旧丢了。

杨树荣垂眸，想到昨晚与陈峤的对话。

杨树荣：“你为什么要这样？”

陈峤：“什么样？”

杨树荣：“把所有人当猴一样耍。”

陈峤很意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杨树荣自认为是很能接受现实的人，成绩而已，一次成绩不能将人钉在一个柱子上，这次的失败，未必下次不能成功。但是他无法理解，理解陈峤这样的人，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却不珍惜，随意丢弃。

高一他很希望能和陈峤一个班，和这样的天才，但后来陈峤的自我放弃行为让他深感震惊，震惊的同时伴随一丝窃喜，这样自己就能是年级第一。他不是圣人，他希望自己是无法被超越的。

但现实给他当头一棒，从始至终，无法被超越的是另一个人。

种种情绪涌来，过往压抑的、堆积的负面情绪全部袭来，杨树荣深呼吸几次，最后说：“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陈峤理解他的心态，不想理解他的行为，“我从来不觉得我的成绩起落对你们而言很重要，你别想太多。”

中午放学，单玲玲找到杨树荣，问他有想要同桌的人了吗？杨树荣摇摇头说没有，单玲玲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她说要不他们两个接着当同桌吧。杨树荣扯出一个笑，说行。

单玲玲分班时随意坐的位置，她想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但一个月下来，跟新同桌仅仅停留在名字阶段，不会的题，她没有勇气去问，蹩脚的英语有时会收到几道笑声，她茫然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树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不厌其烦充当一个老师教学，面对她蹩脚的英语时，也没有嘲笑，反而会跟她分享他的学习历程，口语应该怎样锻炼，语感怎么培养。

单玲玲目光望向他的背影，又望向走出教室后门的一行人。

他们有说有笑，好不青春。

牌楼巷1019号店门口停了几辆小电动和一辆自行车，高夏介绍完自己的朋友就跑到吴姨那儿，裁缝店不算大，跟早餐店是连在一起的，有点像储物间，但吴姨收拾得很好，倒有一种怀旧感。

“吴姨，开业大吉。”

吴玉兰抬起头，哎呀一声，“夏夏来啦，来来来快过来，吴姨给你量一量维度。”

高夏笑一笑，乖乖走过去，站在那像个漂亮的瓷娃娃，有客人来拿改了腰围的裤子，看见连连夸这小孩漂亮，吴姨也开心，说可不，打小就这么漂亮了。

待量好了身材维度，吴玉兰问：“喜欢什么样式的裙子啊？”

高夏瞧见一块青花瓷般的布料，她觉得做成旗袍一定很好看，于是说：“旗袍吧，吴姨您觉得怎么样？”

“旗袍好啊，衬你。”

这边刚商量好，沈昭昭跑过来说：“夏夏，你的粉快坨了。”

吴姨抬眼招手，“昭昭你也来，给你也做一条裙子。”

沈昭昭哪好意思，“不麻烦啦吴姨。”

但拗不过吴姨的一番好心，沈昭昭还是立在了那里，等待尺子来量自己的身材。量完回去，她坐在高夏旁边，眼神偷摸摸的瞟，高夏瞪她一眼，她又凑近一点，嘿嘿笑一声。

贺鸣：“沈昭昭，你发颠了吗？”

沈昭昭：“滚！”

其他几人没忍住笑，陈峤最先吃完，店里恰好清闲，他去倒水时跟赵叔闲聊了几句，赵叔是没想到他跟夏夏居然是朋友。以前总有明远的男同学跑过来冒充夏夏的朋友，然后问夏夏小时候的事情，他倒是另一个极端，只字未提。

吴姨也走了过来，看了看他又看高夏，那天的早饭就是给夏夏带的咯。

就说那个口味听着耳熟，以前总有个小孩糯声糯气地喊。

贺鸣贺敏两个人也打招呼，但他们缺乏与长辈的交际能力，有些手足无措，或者说不适应，寄人篱下只会培养出两种性格，一是察言观色形成的圆滑，二是木讷逃避，本能逃避与这个年龄段的人共处。

他们两个都是后者。

吃完结账时，赵叔摆手说不要，“以后常来就行。”

沈昭昭笑嘻嘻地说：“要不赵叔你搬去我们学校对面吧，这样我们就能天天来吃啦！”

租金太贵了，他也考虑过的，去那边，必然是没法再租两个门面，他跟玉兰得舍弃一个，去学校开一个裁缝店，生意不说差，但还是当不得餐饮店，叫他放弃玉兰这家刚开起来的裁缝店，他不舍得。

这里就挺好的。

他笑一笑，“这里习惯了。”

他没要钱，但高夏还是微信把几个人的转了过去，大家又很自觉地A给了高夏，贺敏手机被没收，贺鸣转了两个人的，高夏说不用了，沈昭昭带头拿着高夏的手机把转账点了。

晚自习调整座位，沈昭昭依依不舍地挽着高夏的手，“不舍得，还是不舍得。”

高夏朝她没温度笑一笑，“沈昭昭，你自己选的。”

其实高夏心底有难过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沈昭昭就缠着自己说要做同桌，可两个人认识这么久，真正同桌也就两次，一次小学，没一周就被老师强行分开了，原因是两个人太吵了，影响到前后的同学，第二次就是现在，可现在沈昭昭对于同桌这件事没好像那么执着了。

她看向贺鸣的背影。

沈昭昭，你喜新厌旧，该死，高夏闷声甩开了她的手，今天也不会给你齐白的联系方式！

小发脾气的夏夏，沈昭昭嘿嘿一笑，扮鬼脸逗她开心，“夏夏，你看我。”

高夏：“不看。”

沈昭昭：“看嘛~”

高夏沉默两秒，看过去，噗嗤笑出声，沈昭昭还是那么幼稚，用小时候那套，自己也是幼稚，这么久了，还吃这套。

陈峤在后排无聊转着笔，眼神不自觉落在高夏身上。

下午的时候，陈峤问高夏到时候坐哪，高夏说跟贺敏同桌，应该会往后排一点坐，不挡其他人看黑板，然后又问你呢？陈峤沉默了片刻，说坐她后面吧，高夏挺开心地说好啊。

波哥过来调座位，虽然成绩好的优先选，但其实变动不大，个高的还是选择坐在后面，只是同桌选择了自己聊得来的。

七班的上课氛围是最轻松的，底下同学不是走神就是讲小话，离谱的时候，会从后排一个一个往前传糖果，最后传到讲台上，老师也无语想笑，这群优等生，你督促你拿着鞭子在后面赶，都是多余的，他们心底有一杆秤，该马虎时绝对不认真，该认真时绝对不马虎。

如果同桌是一个没话聊的，那会是一种折磨，每天上学吊着那口气就是同桌给的。

换好座位，波哥让他们自习，别太吵了，都高二的人了，稳重一点，顺便把家长会的时间说了，下周一的晚自习，他们就去外面自由活动。

同学们开始躁动了，波哥拍了拍桌子，“装都不装了啊，好歹等我走了再猴叫。”

有同学说：“波哥，您说这什么话，您得长命百岁。”

王立波：“......”

好嘛，他只是想去办公室，他的学生要送他上天堂。

晚自习无人守了，班上开始叽叽喳喳，贺敏把书本摆好，小声喊了一声，“高夏。”

高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嗯？”

贺敏笑了笑，摇头，“我确认一下......”

“这不是在做梦。”

高夏忽然有点心疼，这份心疼没有流露出来，她从书包里拿早上看了一点的漫画出来看，问贺敏要不要看啊？自己还有，贺敏轻轻点头，高夏塞给她的不止一本漫画，还有一颗牛奶糖。

高夏转身给陈峤桌上也放了一颗。

但她身后那人并不爱吃甜的。陈峤刚想说，人已经转回去了，他拿起看了看，这是那什么大白兔奶糖。

口腔弥漫甜腻，高夏左腮帮鼓鼓的，跟贺敏对视上，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成为同桌笑，还是晚自习偷偷吃糖而笑，总之她又扭头看一眼后面那位，见他还拿在手里，“你怎么不吃啊？”

陈峤慢慢地哦一声，撕开外壳包装，他还在撕，高夏说：“那层纸可以吃。”

陈峤指尖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缓缓递进嘴里，抬眼见她她眉眼弯弯。

好甜。

这次换位置，沈昭昭跟贺鸣坐得就离他们远了，在第二排位置，老师眼皮底下，沈昭昭有点后悔了，回去路上，一直骂贺鸣为什么要坐第二排？！贺鸣说我近视又矮啊！肯定得挑前面的位置坐。

沈昭昭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讲话了。

五人同行的路上，沈昭昭发觉高夏对自己好像有点冷淡，大概率是因为座位的事情吧……但晚上的时候她不是笑了吗！江湖不是说，一笑泯恩仇嘛，这怎么没有泯恩仇啊......

回到家她给高夏发消息。

沈昭昭：【好夏夏[可怜巴巴]】

五分钟过去，高夏没回复。

十分钟钟过去，高夏没回复。

她给陈峤发了条消息:【你帮我问问高夏明天早上想吃酱香饼还是土豆卷啊？】

陈峤：【？】

沈昭昭：【我惹她生气了。】

陈峤发来一个截图，上面是他跟高夏的聊天记录。

高夏：【干嘛。】

陈峤:【生气啦？】

沈昭昭抓耳挠腮，这是真生气了吧！居然回复陈峤没回复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好呢？沈昭昭头一回觉得哄高夏比刷题还难啊，以前不都是一个鬼脸就可以哄好了吗！

那齐白学长的联系方式今天看来也没戏了，要不自己问陈峤？念头刚出，沈昭昭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沈昭昭你真的没救了，重色轻友！

沈昭昭发去长段的小作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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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