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气氛刚好亲一口

赵宽此人,乃九曲街尽头赵氏酒楼的东家,他的生意自打寂声楼开业后就日渐萧条。

此时,几个关键人物都已移步至寂声楼的大堂中,苏更阑让大树在门口挂上了“歇业一日”的牌子,叮嘱他们有序驱散围观者,不要闹出什么踩踏事件来。

不知那俩人现在在干嘛呢。

不过苏更阑此刻没太多心思去想别人,面前神色躲闪的赵宽就够他头疼了。

他沉吟片刻,“我有这么招你恨吗?”

赵宽似是嗫嚅了一下,而后急忙道:“苏老弟,这其中有一些个误会,你且听我---”

“有个屁的误会!上次破坏我家后厨的也是你吧?!”气势汹汹说话的人是小树,年轻气盛的语气不无讽刺:“没成想赵东家的戏比那台上戏子还入木三分呢,前些日子死气白咧求我们东家赏脸去你那破旧楼吃饭,我们东家心软,秉着和气生财的好心才应约一叙,那日我见你挺像个正人君子啊,怎的竟在背后一而再地谋害我们?”

“不是...这其中真的有---”赵宽被小津拧了胳膊摁在地上,他急着说话,但小津施力故意扭他膀子,“狗杂碎,不许乱动!”

“嗷嗷疼!”赵宽瞬时疼的龇牙咧嘴,苏更阑见状不忍,便叫小津手下留情,先问问事情原委再罚不迟。

“谢、多谢苏东家。”赵宽疼的气喘。

“赵宽,昨日我拼死护你亲弟弟赵仵作免遭一死,怎么着也算你赵家半个恩人了,你不念着我的好,反而来给我使绊子,着实令人想不通啊。”苏更阑单手背后,另一只手上拿着小盏清茶。

他蹲下身,给赵宽喂了几口茶水,“好好润润嗓子和你的嘴皮子,且把该说都说与我听,若有半分隐瞒,我就弄死你弟弟。”

“你敢!”赵宽狠狠呛了一口,“咳咳咳!你不许动他!”

苏更阑没有说话,而是回以淡漠的眼神。

在这样的眼神压迫下,赵宽几乎失去任何抵抗性,“我说!我说!”

......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苏更阑上得三尺宽的结实木梯,沿着二楼宽宽的外廊拐过两个转角,走到了寂声楼临水的那一面,正逢凉风习习扑面,炸裂的脑子终于才感到清爽一些了。

这个视角下,可以清楚地纵观后院的独座茅亭,他明知万尧清和陆家松此时就在里头,但脑中飘着赵宽的激情陈词,他一时之间不敢过去。

赵宽说:

“昨日你救我弟弟的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在此之前我因一封信而去往别处,故而人并不在京城,若我知晓此事,是断断不会加害于你的。”

“那信中有我弟弟的下落,信中威胁说若我不去,便杀了我弟弟。”

“家父家母年事已高,几年间思念成疾早已两鬓斑白,即使我不能确定那信用意何为,也得为了两位老人家拼死一试不是?”

“可惜我与弟弟刚见上一面没说几句话便被人打晕,再醒来时只看到一封新的信,要我立刻动身赶回京城,否则就杀了我父我母。”

赵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遛了一圈。

他坦白了弟弟赵仵作与他极为短暂的耳语:“宁安毒火案的真凶找来了。”

赵仵作透露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当年死尸中的一部分是被刀剑割喉所伤,而非全部死于火灾。那杀人的凶器乃特殊工艺锻造而成...只有军营才有。

赵宽说:“我弟弟因知晓宁安之案另有隐情,已经在外隐居避世好几年,可依然躲不过凶手追杀。他担心命不久矣,只能把心中秘密告诉给我,但他并未说完,我们二人的藏身之处就被发现了,紧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醒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怎想到正巧撞见那样臭气熏天的一幕......”

拉粑粑的闹事者的确和赵宽有点关系,但全貌其实是他与另外几家酒楼联合起来搞的恶作剧,打算在新年的初始给寂声楼点颜色看看。他们本身的计谋依然只是搞乱后厨,让苏更阑吃点哑巴亏得了,实际上并未安排那人在大门口做这恶心事。

还敢敲诈万两黄金?

赵宽连磕两个头,“这与我们毫不相关啊!!!”

赵宽被小津押走,顺便审问了闹事者,闹事者哪能扛得住小津的专业手段,鼻青脸肿地就招了:“有人给我一大笔钱,要我做这事。”至于那人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苏更阑在冷风中站了一会。

他想,能去找赵仵作的无非两类人,一是真凶,二是万尧清的人。

真凶是谁尚未可知。

他记得自己曾拜托过万尧清帮忙寻人,所以...如果是他的人找到了仵作,应该会妥善安置,然后带回来给我。顶多回来以后暂时把人扣押,等我啥时候用城防图去交换,应该不至于追杀赵仵作。

可是假如他就是凶手呢?

这个猜测先放一边,半路冒出来的陆家松身上又有什么秘密呢?

他说他顺路捡了个失心疯,结果那疯子恰好就是我要的人,未免太巧了点。

据陆家松所说,他是那日灯谜会的胜者,可那日在场的人有很多,旗木得上台挑衅,万尧清在后院喝粥,陆家松许是站在人群中没有第一时间露面吧...苏更阑的脑壳一阵一阵地发胀。

寂声楼听过许多秘密,来客不乏人前优雅但人后粗鲁的高官,他们曾忘情地辱骂过当朝宰相,说陆丞相是个中饱私囊的烂货,宣称国库空虚故意卡着军费什么什么的。那时苏更阑听过便听过了,并未往心里去,现在一捋,在外打仗的可不就是万尧清他爹?克扣打仗预算的不就是陆家松他爷?

所以他俩家根本就是政治对手。

这也就说得通了,怪不得刚才陆家松态度上对某人哑巴的事冷嘲热讽。

苏更阑倏地又想起来一个被遗忘的小细节,还是阿炎带他去宁安旧址找城防图线索的那日,他被假的陆家松给绑架之后,然后也是后脑挨了一闷棍给晕过去了。

所以打晕他的会是谁?

和打晕赵宽的是同一波人吗?

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在苏更阑的脑海中不断拼凑,第六感成了碎片们的粘合剂,他虽难以直接勾勒出故事的全貌,但至少确定了一事:

他垂眸望着茅亭,“你们俩肯定和毒火案有干系。”

他低喃:“指不定谁就是凶手呢。”

否则一场大火屠城的案子,怎会在满是疑点的前提下被不了了之?

赵宽吐露过---城里有尊大佛,所以谁也不敢深究。

宁谦一回来就杀意汹汹---他亲眼见到万尧清下毒纵火。

大佛...还有谁能比你们更大呢。

当所有细节都指向某个人时,苏更阑有所动摇了,他有些失神。

真的会是你吗。

在他脑袋有些混乱饱胀的时候,原本寂静的环境中多了一道脚步声。

有人自身后来,苏更阑回头看了一眼。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肩上倒先多了一件暖和的披风。

这是一件雪白的披风,上面是细细绒绒的狐毛,比之前那件黑棕色的要轻盈许多。

“我自己系就好,多谢将军大人了。”苏更阑试图自力更生。

万尧清此时站在苏更阑的身后,他比他高出一些,像是从背后拥抱着他。他霸道**地给他系好结扣,任那丝带飘在他的锁骨处。

“雪山白狐的踪影难觅,我曾在行军打仗时意外遇见,本想射杀了它们给将士们添点荤腥,却是在看到两只雪狐依偎时恍了神,便养了它们,直至它们因误食而死。”

苏更阑觉得他离自己很近,近到让他有些恐惧。

万尧清说:“你身上这件披风的皮毛便来自它们,上边有它们的魂呢,苏东家,若是再慷慨大度地赏给别人,小心被怨灵索命。”

苏更阑吓得一哆嗦。

“如此雪白的狐毛竟不及你肤白半分,”万尧清的眼神仿佛自带烈焰温度,以至于苏更阑莫名感到后脖颈子发烫。

将军像是低低的喟叹了一声,“究竟是什么做的?”

苏更阑听得汗毛直立,实在忍不了了,在他怀里转了圈,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了。苏更阑还故意装脚崴,“哎呦---”借力把万尧清往外推了一把,“将军大人啊,站久了脚麻了,对不住对不住......”

演技不怎么好。

好在万尧清看起来并未在意。

苏更阑像往常一样露出亲昵的狗腿样儿来,“诶,您不是和陆公子在一起么?怎的一个人转悠到主楼来了?”

“他有事先告辞,并托我给苏东家捎句话,火葬书卷自会在今日派人送来寂声楼。”万尧清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还说,会再来找你。”

“呃...哈哈哈,”尴尬。

“他是寂声楼的大会员嘛,来吃酒设宴是正常的,怎么说得像是专程来见我?”苏更阑嬉笑:“您误会什么了吧。”

“你和他关系不错。”将军的音色低沉磁性。

苏东家猛猛摇头,“不错不错---不不不是,不是不错,是一般,很一般,超级无敌一般!”

“嗯。”不咸不淡的语气。

苏更阑心想你这人可真难琢磨,怎么弄得我感觉自己搞外遇了似的。苏更阑,你心虚个毛啊?他又不是你媳妇?

只是下一秒将军他语出更惊人,“你我呢?”

“啥?”苏更阑发懵。

万尧清单手环住了某人的后腰,阻止了他试图偷跑的动机。苏更阑刹那间浑身一机灵,“干啥干啥呀这是?”

“你我二人关系如何?”

“...哈?”苏更阑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眼神惊恐。

大哥你这个姿势就暧昧了噢!

直男人直男魂,直男要做人上人!!!

“将军大人你好好说话,搂搂抱抱不合适...我早说给你在南街花阁找个姑娘抱一抱的,我懂你常年行军打仗身边没有女人肯定寂寞,但你别---”

下一秒,他嘴唇一软,一丝清冽的气息从口腔鱼贯而入。

万尧清趁人发怔时毫不犹豫地轻咬他软软舌尖,这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仿佛只是为了给对方渡一口气。

苏更阑整个人都麻了,直男魂在此刻被创的支离破碎。

“唔!”

舌尖微疼,他不可置信地仰目看着对方。

只听到将军大人说:

“莫不是你救人时给太多人渡过气,这才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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