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闭嘴。”

随着一声呵斥，啜泣声也消失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谅她上一次已是命偿，尽管恨极了孟锦歌还是收着力气打的。

至少，她还活着。

缩在角落里的孟姑娘偷瞄孟锦歌，不想被孟锦歌看到，对着她又是一脚攮过去，啐道：“跟你这么个东西同名，真是晦气！”

【“诶，这个码字软件是不是疯了，瞎写些啥啊这是？”】

脑中乍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孟锦歌一惊，看向孟姑娘，见她并无

异样，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个声音！

试探着在心中唤：

【雨薇，是你吗？】

此时在寝室码字的孙雨薇，茫然四顾：谁在说话？

今天是周末，寝室里只有孙雨薇一人。她照常打开电脑码字，却发现已经上传的章节内容发生了变化。

联系不上编辑，眼看快要到交稿时间了。

孙雨薇删除错误的段落，怎料，刚删完就又自动弹出新的文字。

孙雨薇以为码字软甲出了新功能，就在打算再次删除跑偏的段落时，脑中竟然传出孟锦歌的声音！

听着脑子里的声音絮絮叨叨解释半天，与其相信孟锦歌穿了孙雨薇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精神分裂了。

【孙雨薇：“如果直接删到没有你的段落，是不是就能避免遇见山匪，或者直接回到现代？”】

吓得孟锦歌赶忙出声制止。

【孟锦歌：“别删！现代，我大概率是回不去了。我那具身体搞不好都烧完了……】

孙雨薇看了一眼“四美群”里一分钟前“孟锦歌”才发的美食图，满脑子“我擦”直接喊了出来，大呼自己是见鬼了。

【孙雨薇：“你不是回家给你表姐当伴娘了吗？刚刚还在寝室群里晒美食呢，怎么不到一分钟就烧完了？！”】

【孙雨薇：“完了完了完了，我就说写文哪有不疯的，四院电话多少来着？这个点儿医院下班没？我一人去挂号能给看不？算了，就我现在这脑子还是直接打报警电话吧……”】

一连串碎碎念说的孟锦歌脑仁疼，孟锦歌捂着脑袋，大喝一声：“冷静点，别出声！”

这下不光时空另一端的孙雨薇停下了，连缩在屋子另一头的孟姑娘都以为自言自语的孟锦歌疯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孟锦歌按着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胸口，平复好心情才道：

【孟锦歌：“也许我穿书的原因并非是你‘删改’小说，也是‘死亡’才是我穿书的原因”】

手机震动，孙雨薇看见群内的新消息：“孟锦歌”声称明早下高铁，要是早课迟到还请群里的姐妹帮她喊“道”。

【孙雨薇：“不用挂号了，我这绝对是精神分裂。”】

【孟锦歌苦笑：“因为我并不是处于和你同一时空的“孟锦歌”，我来自四年后，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孟锦歌……”】

【忍住眼中的酸意，孟锦歌继续道：“雨薇，我的好姐妹。谢谢你，复活了我三次。”】

【孙雨薇：“666，我还是精神分裂吧。”】

从和孙雨薇的交谈中，孟锦歌确认，彼时在自己大脑中与之对话的孙雨薇，并不是和她处于同一时空的孙雨薇。

在自己所在的时空里，她和孙雨薇在开学时，虽因为一些琐事闹了几次不愉快，但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下，两人成了要好的闺蜜。

而此时的孙雨薇还在念大一，和自己的关系也并不好。

【孟锦歌：“我不明白，既然是穿书，我不是更应该穿到与我同名的孟姑娘身上吗？”】

【孟锦歌：“难道是曾小妹死的不甘，才把我拉进她的身体？”】

孙雨薇张张嘴，想说什么只发出一片忙音。

【孟锦歌：要不你试试在文章里写：曾小妹身背T|N|T，左手A|K、右手喷|子？】

恰好此时，孙雨薇又能发出声音了，正好把吐槽的话说了出来。

【孙雨薇：“我直接把枪递你手里，你会开保险吗？”】

孙雨薇心中一惊，看来是某些剧情不能提前告诉锦歌。

彼时，孟锦歌看到手心有什么似乎闪了一下，消失了。

【孙雨薇：“不行，刚敲上“A|K”两字，就被自动删除了。”】

【孟锦歌：“可能不能写超出小说背景设定的东西？”】

原地踱了一圈，孟锦歌不尤死心，对着找到的铜镜，嘀咕出声：“再试试，屠户女曾小妹貌似天仙、武功高强、才学过人？”

角落里的孟姑娘嘴角抽了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掀开肿起的眼皮瞟了一眼孟锦歌，又迅速把头低得更深了。

一阵键盘敲击声响过，镜子里的孟锦歌毫无变化：鹅蛋脸，眉尾修长，小内双，鼻头微翘，嘴唇略厚，竟然跟她现代的长相有**分相似。

算是漂亮，可惜与天仙毫无关系。

孟锦歌原地蹦了两下，最高离地一尺，尚在常人范围内。又环顾屋内摆设，想要即兴作一首诗。

最终确定，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脑袋空空的孟锦歌。

尝试改命失败。

孙雨薇不语，只一味码字。

【孙雨薇：“你挪动桌子试试？”】

孟锦歌一脸莫名其妙，孙雨薇也不解释，只叫她试试看。哪知随着孟锦歌小指轻轻一勾，桌子竟然轻松离开地面，茶具滑落，噼里啪啦碎裂一地。

看的孟姑娘目瞪口呆，瑟缩着手脚团成一团，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招惹了这等怪物。

“夫、夫人？”听到动静，门外的看守试探着问道。

“坐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上杯茶，还要跟你讨不成！”

“是、是，小的这就去——”

打发了看守，孟锦歌又在心中问道：你刚刚写了什么？

【孙雨薇暗笑：“屠户曾家兄妹，因自小多食猪肉猪骨，不仅身形高过常人，更是力能扛鼎。”】

孟锦歌由衷比了个赞。

【孟锦歌：“还得是你！”】

此前孟锦歌就注意到自己似乎高于这里的平均身高。

对此孟锦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在现代身高一七六，已经高习惯了。比即使在这里自己可能要更高些，也没觉得有什么奇异的。

很快，看守送来一桌饭菜，酒肉菜蛋俱全，颇为丰盛。

在孟锦歌脸上没看出来什么异样，守卫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这次门外没有上锁，但是守卫从一个增加到两个。

逃了两次，结果都一样。对于孙雨薇来说，只是点了几次删除键，对于锦歌，却是经历了三次真实的死亡。

【孙雨薇：为什么是三次，我记得只删除了两次，还有你说“现代回不去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还有一次在现实世界”孟锦歌语气平静淡淡回道，“病了，肺癌”】

孙雨薇一阵沉默，在电脑上又敲了一行字：曾小妹身体康健，命定富贵顺遂、安详到老。同时，在手机里备忘录上也打上几个字：体检·孟锦歌。

半晌，孟锦歌又道：

【孟锦歌：“有机会提醒我去体检吧，现在才大一，也许还来得及。”】

【孙雨薇：“好”】

这个话题太沉重，孙雨薇尝试换一个话题。

【孙雨薇：“咱俩以后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孟锦歌：“可能是你发烧我背你去医院？或者我逃课你帮我点名？我也说不清，那么多事情，哪能记得住。况且，咱俩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

【孙雨薇：“对对对，左右不过就你用湿漉漉的脚丫子在我床单上蹭！”】

这件事孟锦歌也有印象，回忆了一下，孟锦歌反驳道：

【孟锦歌：“还不是你先把湿衣服扔我床上的！”】

这个锅孙雨薇可不背，她赶忙解释：

【“我好心帮你收衣服，哪知道夹在中间的没干！”说完自己也笑了，“你说的对，咱俩之间确实也没什么大矛盾。”】

两人说笑了一阵，天色渐暗。

孟锦歌眉头轻隆，即时有孙雨薇陪在身边，但没有脱险的事实，仍沉甸甸压在她心头。

【孙雨薇：“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试试在墙上开处小门，你先逃出去？”】

【孟锦歌：“一会儿随机应变吧。孟姑娘既然是重要女配，那么跟着她肯定能成功得救”】

【孟锦歌：“只是我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再被她反咬一口”】

一桌酒席，孟锦歌吃的很香。

病了那么久，再次获得健康的身体，原来只是把食物吃进肚子，就能让人心满意足。

孙雨薇尝试着把接下来的剧情讲给孟锦歌听，在孙雨薇断断续续的表达中，孟锦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孟锦歌：“你是不是不能告诉我，某些和我相关的剧情？”】

回答孟锦歌的是一片沉默。

【孟锦歌：“我明白了，没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将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此时的孟姑娘饿的头眼昏花，饭菜的香气飘了一屋子，恨得她一口银牙咬的死紧。

孟姑娘暗暗发誓，如若她能平安离开这里，定要此处鸡犬不留。

而这个女人，孟姑娘偷瞄了一眼孟锦歌。孟姑娘心道，就算她为奴为娼也不能解我心中所恨，等我得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门外一阵闹哄哄的，有一伙人朝这边过来了，中间似乎夹杂着大哥的声音。

孟锦歌刚站起身，门就被打开，一个一身布衣的壮硕男子被推了进来。

“大哥！”

“小妹，俺总算找着你了！”

不同于曾富贵的惊喜，此时看到大哥活生生地站前面前，孟锦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曾富贵：“小妹，别怕，大哥来了，今个定要把你全须全尾的带下山！”

他还要说些什么，孟锦歌打断他，对门外守卫道：“我大哥刚上山，还不知道咱大当家的好，容我好好劝劝他。”

等门复又关上，才腾出手上上下下、好好检查了曾富贵一番。好在，除了衣服被划了几道口子外，大哥并未受伤。

同时，曾富贵也拉过自己妹妹看了一番，确认妹妹全须全尾，面色红润，没遭什么罪的样子，总算放了心。

“小妹，哥没事。只是，你真要嫁那个山匪头子？岁数都快赶上咱爹了！小妹别怕，就门外那几个守卫，哥一拳能打仨。”

压下眼眶的酸意，孟锦歌才道：“大哥，一路赶来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说。”

简单讲了自己是怎么上的山，等大哥吃饱喝足，孟锦歌才拉过大哥耳语起来：

“一会儿大哥就谎称同意这门婚事，找机会溜下山，若是找不到机会也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曾富贵哪里肯把妹妹一人留在这里，锦歌忙又指着孟姑娘小声道：

“大哥，这位小姐是京城来的贵人，山下已经有来营救她的官兵，我和她呆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大哥身形壮硕，比那山匪还强上几分，留在这里，与山匪何异？到时官兵打上来，一但辩驳不清，那才危险！”

虽然畏缩在角落里的孟姑娘，鼻青脸肿一身狼狈，全然没有京中贵女的样子，但妹妹的话，曾富贵还是听的，找借口出了屋。

溜出酒席后，到底是放心不下，曾富贵在妹妹被关的小院附近，躲了起来。

夜幕降临，嘈杂声渐起，不像土匪聚众喝酒的声音，看来是官兵攻上来了。

“老二，我小儿岭只索些过路财，怎么你才来月余，官兵就杀上山了！”

门被一脚踢开，几个持长刀的山匪闯进屋里。为首的人正是孟锦歌第一次穿书时，从背后捅了她一刀的斯文男人！

“老二，还不跟我逃出去，你这是要作甚？”

斯文男人并没有理睬跟过来的大当家，进屋后扫了在孟锦歌和孟姑娘之间扫了一眼，略过鼻青脸肿的孟姑娘，抓着孟锦歌挟持在身前。

“有了人质，就算被官兵堵上，咱也能周旋一阵。大哥若想和我一起，就跟上来。”

说完，斯文男人招呼着身后的几个手下压上孟姑娘，一起冲进夜色。

大当家见状，带着余下的山匪跟了上去。

这些山匪没走之前带孟锦歌上山的路，而是转过几道角门，来到后山一处空旷处。

四下无人，就在众山匪以为能安全脱身时，“嗖、嗖”数箭隔空袭来、钉在地上，眼前突然亮起一大片火光。

看见这个架势，大当家倏地扔了武器，带着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山匪跪伏在地，油光锃亮的脑袋在地上磕得起劲：

“官爷饶命，俺是临县的村民，前些年遭了灾，没法子上了山，只想讨个活路，从不曾伤人！”

二当家当即朝后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妄我叫你一声大哥，他们没有直接伤人，定是有所忌惮，你怕什么！”

二当家把刀抵在孟锦歌颈前，借着孟锦歌身型高挑，把自己完全隐匿在她身后。

果然，对面的官兵中传来问话：“尔等可曾掳过一名女子？”

“奴家……”

就在孟姑娘回应对面问话的同时，孟锦歌抢先喊道：“我姓孟，京城孟氏女，敢问大人可是来寻我的？！”

孟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孟锦歌突然抢了自己要说的话，她顾不得山匪架在身前的刀，奋力挣扎起来，“她说谎，我才姓孟，出自京城孟氏！”

“住口！”

二当家制止两人的争执，朝着对面的官兵大喊：“你们都退下山去！再备好快马，等我们弟兄安全离开，定保孟姑娘安全！否则——”

二当家一挥手臂，刀锋擦过孟锦歌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孙雨薇：“锦歌，你没事吧，他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点‘删除’！”】

【孟锦歌：“没事，我是人质，他不会杀我……”】

——二当家侧头看向一旁，眼中透出杀意：“就是这个下场——”

还在不住挣扎、辩驳自己才是“出自京城孟氏”的孟姑娘，突然呕出一口血来，茫然看着插进胸口的刀。

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随着二当家拔刀溅出的一道血流，孟姑娘身子一歪，再没了生息。

【孙雨薇：“你说的对，他确实没杀你……”】

【孟锦歌：“……”】

忽然，孟锦歌瞥见记忆中的那朵簪花，大红色，栩栩如生。身中数箭的痛疼还犹在眼前，孟锦歌只思索了一秒，便朝着那朵簪花眨眨眼。

隐匿在树后的刘清水眉毛轻挑，对于自己的眼力，他颇为自信，那么不是那姑娘眼睛抽筋了，就——

——就是她想向自己传达什么。

远处的簪花以孟锦歌扎眼的频率，微微点了点。

接到信号的孟锦歌，手起刀落，毫不迟疑、全力一手刀劈在二当家握刀的手腕上，隐约中“咔嚓”一声脆响，二当家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向外侧。

一招即退，出招后的瞬间，孟锦歌快速下蹲，几乎在同时，一记利箭破空袭来，擦着孟锦歌的发顶，命中二当家眉心。

又是接连数箭，跟在二当身旁的几个山匪纷纷中箭倒下。

其下山匪见状，皆丢下武器，在地上跪成一片。

“小妹！”见到妹妹平安被救，一直尾随着的曾富贵，欢喜的从树丛里窜出来，怎知一露头，就被数道剑架在身前。

“大胆贼寇，还不束手就擒！”

“大人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