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论坛上的风波没持续太久。
事情发生时,身在德国的小组成员们,演出看到临近结束,天色已黑。
国内正好是凌晨两点多,步入期末考试周,没几个人能像周羡这种夜猫子,第一时间就刷到了那个帖子。
人称交际花alpha的周羡认识论坛管理员。
他马不停蹄去联系删帖,封锁相关讨论,还找关系让人通知沈思宁,后者半夜惊醒,出尽洋相,连夜找黑客攻击论坛网址。
甚至——
沈思宁公然在朋友圈放狠话,先是让泄露视频的人完蛋,再让校友注意点言行,最后,竟然破天荒地发表“我的问题不要影响到席延谢谢”这般不像他作风的言论。
“…………”
不知情者懵逼,心想这还是那位传说中艺术学院的臭脾气富少吗?
但知情人士猜到沈思宁祸从口出,触及到席延的底线了,好几天后,当真有人在机械系男寝楼下,瞧见沈思宁逮住了从外回来的席延。
从德国回来以后。
南陵也入了冬,气温骤降,但好像再怎么冷也比不上亚琛的落雪夜。
席延反而穿得更厚,头戴针织帽,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本就生人勿近的气场,愈发严重。
全身穿着奢侈品牌的沈思宁,以前站在席延身边,嫌他不会打扮,当下因那张过于帅气的冷脸,罕见地拘谨起来。
——这是他第一回感觉到席延生气了。
沈思宁主动送上门,没想到会这般尴尬,猜也能猜到其中缘由:“传到你老师耳朵里了?”
席延的包里背着电脑和书,两手还提着大塑料袋,装有超市买回的东西,看上去并不想跟他多说话。
“没有。”
席延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沈思宁啧了声,被席延的态度弄得略烦,即便自己有错,但那是酒后不受控制,他解决问题的动作够快了,席延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不是还没传到老师那边去吗。”
沈思宁抱着双臂,原地跺了跺脚,大冷天站在室外不是闹着玩的:“那你生什么气?”
周围有人路过打量他们。
席延浑不自在,抬步就走,落下没有情绪的语气:“跟你没关系。”
沈思宁:“???”
他被留在原地双眼都要瞪直了,追上去,跟在席延的身后咬牙道:“你不是前阵子为了我找了个男A医生?”
“知不知道我身边那些人都怎么议论你不行的!”
“我帮你辟谣了还不满意?”
席延充耳不闻,刷门禁卡,停步两秒后走进去,等他通过后,关上的玻璃门恰好把沈思宁卡在外边。
后者一脸懵逼,转眼就瞧不到了席延的背影。
“???”
沈思宁停在原地怀疑人生,暗骂了句,转头又跟狐朋狗友吐槽,“他准是上哪儿找失恋挽回博主支招了。”
“八成以为晾着我就能让我回头吧。”
“……”
“我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我只是怕把事情闹大,来跟他聊一聊,好歹也谈过三年不是。”
这些话没有让席延听到,但他心里也有数,沈思宁本性不算坏,否则他们也不会谈了三年。
只不过,以前的他觉着沈思宁在父母溺爱下,单纯乃至不成熟,如今分手,不论是沈思宁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让席延感觉到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
回到寝室。
空无一人。
席延走到桌前,放下背包,收整好采购的生活物品,还拿着要换洗的被单去了趟洗衣房,忙完回来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坐在桌前,无意瞥了眼时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德国回来快一周了。
“……”
席延抵了抵太阳穴,握起手机,没有再像先前那样,频繁点开和线条的对话界面,又无数回看到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给袁彬拨去通话邀约,接通后,多少担心周羡回寝听到不该听的对话,走往阳台,把门带上。
“是大帅哥席同学啊!”
那边的袁彬很快接通,语气听不出任何猫腻,“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上回不是说好了这周末复查,改在南陵见面,地点是我老同事的私人诊所嘛。”
席延:“……”
他微微眯眼,气息冷淡,半试探半确认道:“他住在南陵?”
袁彬:“…………”
听那边敲字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席延顿了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执着的事情只有一件:“不管那位先生为什么反悔了。”
“麻烦袁医生帮忙转告一下。”
“我这边的想法还是没变,如果他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
席延挂掉电话,不想听袁医生又装疯卖傻,像之前那般说什么是他误会了,线条真的是男O医生之类。
当下,该说的话说出口,心中的郁结还是无法散在冷风中。
席延想不明白,分明先前还聊得好好的,先是他这边出现变故,紧接着,线条也跟着性情突变,没有任何征兆地翻了脸。
难道是为了戏弄他才答应要见面的吗?
可他总觉着线条不像那样的人。
不管如何。
对方是被他标记了的omega,出于责任,席延在三个月内有着义务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想到周末要跟袁医生见面复查腺体,席延希望到时候能弄清楚,线条到底为什么会反悔跟他见面。
与此同时。
那趟从南陵到津海路线的轮船,上下三层,内部环境算得上豪华,顶层的餐厅正在清场拍摄。
一大群娱乐圈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灯光、摄像、拿着对话声筒的导演,都在为接下来的武打戏份做准备。
这场武打镜头要求属实高难度,导演还喜欢怼脸拍,完全不可能让替身上场。
好在年轻的影帝业务能力过硬。
其他演员恐怕要熬大夜的戏份,谢宿拍了两三条就过了,看得导演直呼过瘾,堪称完美,恨不得让他再拍两条。
但听说谢影帝的朋友来了,别的戏份也要赶进度,导演只好作罢,继续忙碌去了。
不远处。
正候在甲板露台的沈季钰,身段颀长挺拔,柔软细发在有些黯淡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柔的光泽,但那张脸实在有点儿臭。
谢宿只披了件大衣,里边还是拍戏穿的破烂复古西装,靠上去,什么也不说地陪他吹冷风。
沈季钰晃着玻璃杯,睨过来:“这么快就拍完了?”
“嗯。”
谢宿着实一表人才,温和帅气,有着很正统的演员气质,“到现在还没把袁狗放出黑名单?”
沈季钰嫌弃道:“他待到明年吧。”
谢宿好笑不已,破天荒地嘴上跑火车,说反正没多久也该过年了,还问沈季钰有没有把那个叫席延的alpha放出来。
“……”
沈季钰完全被戳中心事,刺猬似的,把身边人扎了一顿,“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
谢宿近来也遇上感情风波,叹气道:“这么说吧,你要是上船是为了浪费时间,那我能跟你唠一宿。”
“但现在看来。”
“某人更像是要我帮忙拿主意?”
沈季钰不吭声,神经紧绷,再吹风怕是要出事,跟谢宿往轮船二楼的休息区走去:“那个alpha是沈思宁的前任。”
谢宿惊讶地抬了抬眉,深吸气,半晌才说:“那还是别把袁狗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沈季钰没接茬,只递去开着视频的手机,后者接过,相当平静地看完了。
“袁彬让我别信。”
沈季钰针对的是视频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酒后疯言,还转述了袁彬的原话,说他没打算故意隐瞒,而是想慢慢铺垫,等以后水到渠成再开口之类的。
在德国的那天。
他俩在车里都要把车顶掀翻了,袁彬一路都在发毒誓,说骗人他这辈子都找不到alpha老婆。
“我要直接说了,你能理我吗,肯定转头又找我家老爹切腺体去了。”
“我是席延的医生,三年啊,不是三个月也不是三天,他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
“他怎么可能跟沈思宁睡过嘛!”
“你以为他一个拿国奖的学霸,是因为什么总存不下钱的,他每个月要给外婆负担医药费,其他的基本都用在控制他腺体的药上了!”
“你动动你的脑子,我怎么一直没给他复查,说明跟你睡了之后才不用像之前那样刻意控制信息素的啊!”
“……”
走在通往贵宾舱室的地毯上。
沈季钰的脚步异常沉重,不自觉垂下眼,睫毛颤动,像在无声透露着他冲动做过的事情。
——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席延拉黑了。
谢宿把手机还回去,摩挲着下巴,不像是来替发小分担压力:“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反而更像是逼对方做出选择的。
“没想法。”
年轻总裁习惯于死鸭子嘴硬。
谢宿习以为常道:“那就是现在心里乱,做不出决定,打算再观望观望。”
沈季钰:“……”
直接把他身份证爆出来得了。
谢宿笑而不语,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正打算摸出房卡,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
“我这部戏里有个剧情也跟标记有关。”
说着。
这位影帝露出微妙的表情,却不是对剧本带着不满,语气浮夸:“你说怎么会有陌生alpha和omega只睡了一次就怀上的?”
沈季钰:“?”
谢宿笑眯眯地提醒道:“我愿称之为易孕体质。”
沈季钰:“…………”
好像有什么东西翻了。
仔细一看——哦,原来是友谊的小船。
当晚,黑名单列表里,袁医生和谢影帝握了握手:“哥们你来陪我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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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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