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元献心头梗了又梗,也懒得再解释什么,轻应一声:“嗯。”

“我就说嘛。”阮葵轻哼一声,很是得意的模样,得意完,又左右转看一圈,最后脱下罗袜塞到他怀中。

他惊了好一下,扔也不是,抱着也不是,愣是忘了如何说话。

“拿去洗了。”阮葵扬着下颌使唤。

“这、这……”元献支支吾吾好半晌,为难道,“这样不合礼数,葵妹妹还是快些穿上……”

“什么礼数不礼数,我看你就是不想洗。”阮葵说着,眼珠子动了动,“好啊,你若不想洗,就和我去跟祖母说明缘由,我便不为难你了。”

元献有些哭笑不得:“我洗就是。”

阮葵磨了磨牙,心中越发肯定这呆子往后定是要狠狠欺负她,否则现在哪儿能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

她有些怕,但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杆儿,故作镇定道:“在外面,你自个儿去。”

元献放下笔,徒手拿起她的罗袜,缓步出了门,随意寻了个丫鬟问过,找了盆,倒了水,坐在院子角落里搓洗。

藕香正好取午膳回来,一眼便瞧见他,好奇走近两步:“这大热天儿的,您在这儿做什么呢?可是衣裳弄上墨了?让丫鬟们洗就……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快些起来!”

她走近才瞧见他手中是一双罗袜,只是一眼,她便认出那是她家小姐的,急忙将食盒交给身旁的丫鬟,急急要扶他起来。

“无妨无妨。”元献微微侧身,不动声色避开,“我就洗好了,不必理会我,你送饭去就是。”

“这……唉!”藕香重重叹息一声,匆匆进了屋里,直奔阮葵跟前去,“小姐,您如何能那样戏弄元少爷呢!”

阮葵瞥她一眼,别开身去:“我如何戏弄他了?我说了,只要他同意跟我去推掉婚事,我便不要他洗了,可他竟然愿意洗我的袜子,都不肯和我去祖母说情!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肯定是有什么大大的坏主意在等着我。”

藕香看着她,气叹了又叹,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又道:“您这般作弄,若将来真嫁给他了,他岂不记恨您?全都欺负回来?”

“我现在不捉弄他,他往后就不记恨我了?”她瞅藕香一眼,撇着嘴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不给他点眼色看看,他就不知晓我不是个软柿子。”

藕香眼见着是劝不动,实在没法了,只能又去元献那儿说好话:“元少爷,外头热,快进屋去吧,仔细中了暑,这没几日就要考试了。”

“知晓了。”元献这会儿已洗完了,将那两只罗袜挂好,清了清手,抬步而来。

藕香不敢先进门,只等到他跨进门槛,才跟在后头也进去,又笑着道:“饭食都取来了,两位主子快些用吧,这会儿不早了。”

阮葵这回倒是没再折腾什么,权当元献是空气,边吃着饭边和藕香说话:“这几日是越发热了,早上晚上都热,怎的还不放暑假,往年都会放的,这样热的天,那老头日日来教课,受得了吗?”

“葵妹妹,慎言……”

“吃你的。”阮葵夹了个饼塞到他口中,“这里没你的事。”

他顿了顿,拿着饼,垂着头红着耳尖,小声道:“葵妹妹,我们毕竟还未成亲,这样不好……”

“你是不是有病?我嫌你吵,你看不出来?什么这样那样不好?谁和你这样那样了?你少胡说八道!”阮葵怼他一通,又狠狠咬了几口饼,气才消一些。

他抿了抿唇,没再多说,眼睫垂着,有些落寞的模样。

藕香在一旁看着,不知如何劝,只能往阮葵碗里多添菜,又要往元献碗里多添。

元献却摆了摆手:“多谢你,但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阮葵想骂他没有大家气派,想起阮莲也这样骂过自个儿,又闭了嘴。

有时候,她还挺羡慕元献的,在这家里待着,却但没人管,院子里就一个小厮,不会有盯着有人守着,什么事都不准干,什么话都不许说。

元献才来府中时,母亲也说过要给他安排两个丫鬟伺候着,谁想他竟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自个儿能在伯爵府借住已算幸事,不能再拿主子作派,得悬梁刺股净心读书,才能还得上伯爵府的恩情。

那时元献不过五六岁,这话一出,祖母和母亲都十分感动,就连大伯父和父亲亦有动容。

当然,她也十分敬佩,还以为元献是个出尘脱俗之人,格外喜欢与他一起玩儿,谁想他后来也成了个只会读书、满嘴经纶的呆子,成日的规矩规矩、礼数礼数。

阮葵越想越觉得气,好好一个人,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变成个老迂腐了?真是没劲。

元献莫名受了她一记眼刀,还没想明白缘由,便见阮葵将碗一放,气呼呼道:“不吃了!”

“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藕香立即问。

阮葵却白元献一眼,抱着双臂,指桑骂槐:“看见某人就胃口不好。”

元献明了,放下碗筷:“既如此,我便先走了,刚好这会儿也不早了。葵妹妹晚上早些歇息,不要贪凉,当心受寒。”

“你话怎么这样多了……”

藕香赶紧打断,吩咐几个小丫鬟:“少爷没用多少,夜里若是饿了再寻吃食不容易,你们几个去拿些零嘴点心给少爷装上。”

“多谢,那我便先走了。”元献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几个小丫鬟也跟了出去,房中只剩阮葵和藕香。

阮葵一撇嘴,不满道:“你越发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藕香立即笑着凑来赔礼道歉:“小姐是哪儿的话?奴婢和小姐一块儿长大,自然是向着小姐的。”

“那你为何打断我说话?那个死呆子本就是话越来越多了,从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现下倒有几分油嘴滑舌了。”

“小姐说的是,可小姐发觉了没?您的法子好像没奏效。”

阮葵直了直腰杆:“是吗?”

藕香细细道来:“您想,您折腾了他这样多日,他可有红过一次脸?骂过一句娘?照旧往咱们这儿来,一日也未曾落下。”

“噢。”阮葵缓缓点了点头,“似乎真是如此。可他本就是想赖着我,以后好欺负我,所以才这般厚脸皮的。”

“或许是这样吧,但小姐不若换一个法子。”

“换什么?”阮葵抬眸看向藕香。

藕香笑道:“他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折腾他没用,不如对他好一些?”

阮葵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一拍腿,心里神会,指着她兴奋道:“我明白了,你让我去恶心死他!藕香,你真聪明!”

“呃……”苍天明鉴啊,她真没这个意思,只是怕他俩再这样吵下去,会将往日的情分都吵完了,哪里能想到她们小姐这样理解的?“小姐……”

“不用说了!”阮葵一副深沉摸样,拍了拍她的肩,“是我不好,方才误会你了,你说得有道理,折腾不死他,就恶心死他!”

藕香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尴尬笑笑。她也没法儿了,她家小姐一日日的精力太旺盛了,不折腾点儿什么根本不行,不如随她闹去吧,总比先前那样羞辱人得好。

“我这就想想明日该如何对付他!”阮葵往床上一躺,明亮的眼珠子盯着帐子,没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

藕香看她一眼,心中默默为元献捏了把冷汗。

一早日光便出来了,晒得地面发烫,阮葵走了一段,身上便冒起汗来,骂骂咧咧一句:“热死我了!”

穿过前方月洞门,有几丛竹子,夹道送来的风一吹,倒是凉爽不少。

她刚吹了会儿风,正哼着小曲儿,抬眸瞧见迎面而来的元献,眼珠子一转,小跑过去,夹着嗓子喊:“献哥哥~~~”

元献神色一凛,后背一凉,脚步一顿。

阮葵见他嘴角的笑僵住,越发得意起来,心道还是藕香聪明。

“献哥哥,你起得好早呀~”她夹着嗓子又发起攻势,一句话拐了十几个弯,差点儿没能喘过气来。

但元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僵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元献沉默一会儿,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阮葵当即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你嗓子才不舒服!”

他松了口气,抬步继续往前走:“葵妹妹今日起得也很早。葵妹妹若是能一直这样勤勉,往后园子里的姊妹们再要斗诗,便不怕接不上话了。”

阮葵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磨了磨牙,提着裙子气呼呼跟上,夹着嗓子又道:“献哥哥说得对,我一定会好好听献哥哥的话。”

他迈过门槛的腿一顿,缓缓落下,停在了门槛里,不自在道:“葵妹妹,你是不是生病了?”

阮葵深吸一口气,插着腰靠近,强行咧开嘴:“献哥哥,你坏~人家才没有生病呢。”

元献往后仰了仰,倒吸一口冷气:“葵妹妹,我们还是不要这样,这样不合礼数。”

“可是我就是这样不识礼数的人呀。”阮葵做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越逼越近,瞧着元献越发慌乱的神情,心中越发得意。

“啊!”突然,她一脚踩歪,低呼一声,往前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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