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失仪了。”两人离的很近，呼吸间似热气蒸腾，韶华脸上发烫，胤禛看着身前美人面上的红意，温柔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炽热，“无妨，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片刻间胤禛松开了手，韶华却好似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久。胤禛则复又提起刚才的话题，“你安排的很好，爷并无怪罪之意。”也是让韶华放下心的意思。
韶华看他脸上不似作伪，便道，“妾身下次定不会忘记问爷的意思。”她说话时留了个小心机，重音在“下次”二字上，胤禛自是听懂了话中之意，并不觉僭越，反而觉得韶华是把他放在了心里，心中有他才会如此。
胤禛看着眼前的皎皎白玉，似是真有些吃醉了酒，忍不住伸出手朝韶华白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捏，“爷观你似乎对吃食上颇有研究，今儿个便尝一尝如何，若是合爷的口味，下次再依你安排就是。”他在吃食上从来都是下面怎么上他就怎么吃，心中也有些期待张佳氏点的饭食吃起来到底如何。
韶华脸颊被捏的地方有些发烫，她有些意外四爷的动作，一双含水的杏眼望过去，再配上染上绯色的双颊，直看的胤禛眸色逐渐深了起来。
韶华一边怔愣着，一边则有些心虚，这是她依着自己的口味吩咐下去的……不过她的口味也算是大众口味了，四爷应该会喜欢吧，应该吧……
正想着，热好的水晶饺和粥送上来了，胤禛收了眼底如黑墨般的深色，转而用起宵夜来。
膳房的效率还算快，水晶饺和野鸭丝粥不过用了小半，白石便把夜宵提回来了，韶华虽只要了碗鸡汤面和绿豆甘草醒酒汤，但膳房却又另做了几样，一道炒豆芽菜，一道肉丝韭菜炒虾米，一道豆腐八仙汤和竹节卷小馍首。
配鸡汤面的小菜也有五个，辣油白菜、腌辣萝卜、爽口黄瓜、红油肚丝和酸豆角。
膳房里有现成的各色菜蔬，肉丝也是切好的，吴厨子觉得就一碗鸡汤面太单薄了些，就这么呈给四爷也是不像样，便又快速的炒了几个菜，做了一道汤，他是经年的老厨子了，手上功夫快。小菜也是膳房里原本就有的，用莲瓣纹的青花小碟盛了放在红漆提盒里，根本不费什么事。
把宵夜一一摆在黑漆嵌螺钿云腿方桌上，白石便退了下去，苏培盛要进来伺候四爷用膳，胤禛没让，他也不让韶华布菜，自顾自的拿起银筷便吃起来。
韶华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四爷虽然用膳姿态依旧很是雅观，但却也没有了之前的慢条斯理，夹菜的动作好似都快了不少，看来果然是饿了。
加了香菇的鸡汤面，鲜香嫩滑，再辅以枸杞、红枣、桂圆、姜丝，既提味又滋补营养，还有暖胃的功效，最是适合晚间酒后食用了，味道鲜美又养生，关键做起来还很方便，热腾腾的吃进肚子里，再夹些各色口味的小菜，爽口又开胃。
一整碗鸡汤面下肚，各色菜也夹了些，豆腐汤喝了半盅。
醒酒汤胤禛没喝，“爷没醉。”
韶华腹诽，醉鬼都这么说。但也没再劝。
今儿晚间的夜宵胤禛吃着确实不错，明明都是最简单不过的食材，却让他吃着鲜香美味的紧，“苏培盛，赏膳房。”
“嗻。”
苏培盛下去后，韶华却是想着吴厨子得了赏，又在四爷跟前露了脸，心中怕不是高兴坏了吧，又是自己专门点的他做膳，对她，对韶光院也都得感念着。
胤禛觉得今日格外自在，若是在正院，福晋总规劝他夜里不要用太多，在李氏那里，他说一声饿她恨不得把整个膳房搬过来，又是鱼翅，又是鸭掌肘子鹿肉的，待夜宵上来怕是他早饿过劲了，至于宋氏，总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他身侧，让她坐下也不坐，只战战兢兢的给他布菜，他怕吓着她还不能冷脸，想想也是够憋屈了。
这思来想去，好似却是张佳氏这里最合他心意，这才是她进府第三日呢，胤禛心中也有些意外，他总觉得跟她相处很舒坦，张佳氏不多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也不说，却也不怯生，有个什么事条条不紊的安排下去，不顾头顾尾。也不死板规劝，性子落落大方的，他让她坐，她便心安理得的坐，跟他说鸡汤面配上黄瓜口感不错，让他尝尝。
胤禛神色舒展着，心中对韶华很是满意，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
他用膳用出了一身薄汗，便要去沐浴，韶华却道想去外头赏会月，“今儿天好，不甚冷，爷陪妾身去院子里走走吧。”
四爷也才十七，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很是听不进去别人的劝，他晚间又用了不少，韶华也是怕他夜里积食难受，便想了个去赏月的名头，拖着他去外头走走消消食。
韶华望着胤禛眼睛晶亮，嗓音婉转如百灵，似是撒娇，挠在胤禛心间儿顿觉痒痒的，他不自觉的便答应下来。
两人披上披风并肩走在月色下，今日的月亮弯弯如银勾，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浅淡的白色光芒，四周的点点星辰铺在一旁，似比月光还亮。
夜风拂来也不觉得冷，院角处的大槐树随风摇荡着，只绿叶还没发几枝，看着有些光秃秃的，没甚赏头，韶华便拉了胤禛去后院。她在兴头上没思及其他，自然的牵起了胤禛的手朝前走，前者兴冲冲的要去分享那满树梨花，根本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后者则浑身有些僵硬的亦步亦趋跟着。
到了那满树莹白的梨花下，韶华才恍然松开胤禛的手，夜色氤氲间，梨树下的气氛略有些暧昧。
韶华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爷，你抬头看。”
胤禛依言仰头望去，点点莹白瞬间盛满双眼，直到此刻他才看到眼前的如此美景，心中顿时一颤，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天地间只剩下这株梨树和梨树下并肩站立的两人。
胤禛心里生出一股有些陌生异样的情绪，似是震撼，似是激昂，似是升腾，似是……万种情绪归一。
正是风景动人心。
“时候不早了。”
且不要辜负了这夜色。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注①
…………
①:出自苏轼《戏赠张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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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