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今天难得地从自己那满是黑白灰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其他色系的衣裤来，还俱是浅色的，他在心里感谢了一番自己的老妈，然后美滋滋地换上了衣服出了门，与正好同时出门的方叙白面面相觑。
方叙白没穿他那一溜烟的浅蓝色系裤子，上衣也不是白色的衬衫或者短T，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换上了纯黑色的，两个人站在一块看上去就像是风格互换了一样。
方叙白有些古怪地扫视了一眼谢虞：“你知道我们是去打扫房子的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穿浅色系的？”方叙白有些愕然：“你是觉得打扫卫生不会弄脏衣服吗？”
其实是将这一天当成了约会觉得第一次约会不应该穿黑白灰的谢虞：“……”
我只是想和方叙白约个会……
“你是不是从来不帮谢阿姨干活？”方叙白问：“就是大扫除。”
“……”这个的确没有，谢虞有些尴尬地说：“我爸我妈嫌我毛手毛脚每次大扫除都是把我赶出家门的。”
方叙白仔细回想了一下林岐曾经和他讲过的他和方垊成相处的细节觉得这跟做没做过家务活没关系，纯粹是因为谢虞没脑子。正常人不管是不是第一次做大扫除，都会有先见之明的要么穿黑衣服要么穿旧衣服，只有谢虞，会穿一身浅色系一看就很难洗的衣服往灰里蹦跶。
“把衣服换了去。”方叙白命令他：“或者跟我一样，把这套装起来带上，换一套旧的，打算扔了不穿的。”
谢虞这才注意到，方叙白手里还提了一个袋子，于是他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安慰自己早点收拾完还能出去约个会。
方叙白住的小区不是什么高档的小区，如今算起来也是个老小区了，他上小学以前他和林岐住的还是出租屋，上小学那年因为出租屋离学校太远，林岐咬咬牙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在这个距离小学最近的小区里贷款买了套房子。
Omega在这个社会里是很难找到工作的，他们会在工作上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婚姻家庭孩子甚至还有……职场骚扰。即使林岐是个死了丈夫很久的Omega也不能避免，他会被追问“是否会再婚？”“是否会想要再婚生子？”“能否全身心放到工作上？”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些问题林岐都能坚决地拒绝，他不会再婚更不会再婚生子。但唯独职场骚扰是他始终无法躲不过的，方垊成死的时候他还年轻，方叙白上小学那会他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年轻漂亮的Omega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受人追捧，林岐无数次想过辞职最后又对房贷低下了头。
房贷在方叙白十七岁那年全部还清，那一年林岐没有了枷锁，但他早已升了职，曾经对他言语骚扰有过动手动脚的上司成了他的下属，需要对他点头哈腰奉承他，他早已苦尽甘来，可这甘却也仅有一年。
方叙白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风景飞速掠过只留下残影，他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前方忽然开口：“我其实回来过。”
谢虞一顿，他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攥紧了：“什么时候？”
“秋季赛打完，我爸去世后。”方叙白喉头滑动了一下，说：“我总得让他落叶归根。”
虽然死亡证明这东西是人死在哪里便在哪里开，但方叙白还是拒绝了罗曼说让林岐葬在俄罗斯的事情。落叶归根这四个字似乎已经刻在了中国人的骨子里，磨灭不去。
“我没待多久，办完我爸的后事后就回去了。”
谢虞低低“嗯”了声：“没想过……联系我？”
“没有。”方叙白轻声说：“那段时间太累了，想不起来这些。”
那段时间他的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距离网上说的阴郁又近了几分，他始终没有从“我没有爸爸了”这些情绪里缓解过来，也始终无法接受林岐的死亡，可再怎么无法接受，在林岐下葬的那天他还是接受了。
都得接受，谁都会死，他也会死的。
老小区这么多年来也没多少人在住了，大多数都搬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不愿意走的。方叙白住在四楼，没有电梯他和谢虞两个人只能走上去，门锁也有些老化了但幸好还能打开，谢虞随手记下了门上贴的一张开锁小广告说收拾好后找个开锁师傅换锁。
屋子里落满了灰尘，方叙白在来之前便已经通过手机交了水费和电费，他接着水，谢虞站了片刻不知道做什么打算去拿扫把，方叙白看了他一眼：“你拿扫把干什么？”
“扫地啊。”谢虞说得理直气壮：“收拾屋子不扫地吗？”
“……”方叙白纳闷极了：“你没收拾过屋子我能理解，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不大扫除吗？”
“没人告诉你，像这种大扫除拖地扫地都是在最后面的吗？”
谢虞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真没大扫除过，老师专门安排了大扫除的人，而其他人则被赶到操场上进行自由活动。
方叙白看他神色便也明白了，有些后悔昨天答应了谢虞，可人都来了，他又不能把人赶出去，思考片刻，他拿了一块沾满灰尘的抹布放水里洗了洗然后拧了拧水拿出来递给了谢虞：“出去玩去。”
谢虞：“？”
你这哄孩子的语气是不是不对。
但他还是接受了方叙白的命令跑出去拿着个抹布擦来擦去，除了那两间房间他没进去外，其他地方都被他擦了个遍，方叙白出来看了一眼，有些心情复杂。
虽然在添乱但也在尽力帮忙了……还是不说他了吧。
与谢虞不同，方叙白从小就帮林岐收拾家务，多亏从小收拾家务的积累，他收拾起来速度很快，谢虞将抹布又洗了一遍出来靠在墙上看着方叙白扫灰。
“要不叫个家政吧？”他提议：“我们两个能收拾完吗？”
“能。”方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需要收拾得多干净，你要是无聊了先出去，等我把客厅收拾完你再进来。”
谢虞换了一个话题：“你房间我能进去吗？”
方叙白点了下头，谢虞拿着抹布走了进去，等方叙白将整个客厅的灰扫完也没见谢虞出来，他索性走了进去，谢虞拿着本相册在哪翻着看，方叙白愣了一下，谢虞抬起头来，朝方叙白调侃一笑：“你小时候挺可爱的。”
方叙白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含糊地嗯了一声，便见谢虞抽出了他小时候留着长发被林岐扎了个双马尾的照片，照片里方叙白极其不自在地拽着自己的双马尾，小脸紧紧绷着，紧张极了。方叙白与黑历史对视了两秒移开了眼：“你抽出来干嘛？”
“可以送给我吗？”谢虞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方叙白：“真的好可爱啊。”
“我留着说不定以后生个孩子还能跟你一样可爱。”
“……”
抽出来了你问我能不能给？
屋子收拾完后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方叙白瘫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谢虞身体好，他后来学着方叙白的样子倒也没再添乱像个真正帮忙的人了。他往方叙白的方向挪了挪，手指戳了戳：“肩膀酸吗？”
方叙白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过头不想和他说话。
谢虞闷笑一声，将方叙白提了起来摆好姿势，给他捏起了肩膀。
方叙白“嘶”了一声，皱眉轻呼：“你轻一点。”
“很疼吗？”谢虞调整着力度：“这个力度呢？”
“还是有点疼。”
“这个呢？”
“这个可以。”
方叙白舒服得眯了眯眼，完全没意识到他和谢虞现在这个姿势的危险性，谢虞站在他身后，一条腿卡在他跪着的双腿中间，他心不在焉地捏着，眼神却盯着后颈那块软肉，那是属于Alpha的腺体。
谢虞好似闻见了那股清甜的香味，属于Alpha的信息素香甜但强势，让人忍不住沉溺。
他牙尖有些痒，想要叼着些什么研磨，谢虞眸中欲/色划过，他身子微微前倾离腺体更近了些，他磨了磨牙尖却没有立刻咬上去而是垂着眼眸观察似是在找角度。呼吸打了上去，激起一阵痒意，方叙白抬手摸了摸腺体，将头转了过来，他看着谢虞：“你在干什么？”
“我有些累。”谢虞垂下眼皮偏头打了个哈欠，看着很累的样子：“抱歉啊叙白，我不是故意的。”
谢虞眼下的疲惫不是作假，他的确像是困着不小心贴上来的样子，但方叙白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他说不上来，方叙白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愧疚占了多数，他让谢虞去了自己的房间。
“换个衣服去睡一会吧。”他说：“待会我叫你起床我们去外面吃饭。”
去外面吃饭=约会。
谢虞很爽快地答应了。
…
方叙白领着谢虞去了一家离小区不远的饭店，此时天已黑透，饭店里客人很多，方叙白找到一个空位让谢虞坐着自己去了前台点菜，他只点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他点完后回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水，一瓶橙汁一瓶绿茶，他将绿茶顺势拧开递给了谢虞，小票放在了桌上。
“这家饭店特别好吃。”他喝了口橙汁，拿张纸巾将谢虞从筷子机里抽出来的筷子擦了擦：“我以前经常来吃的。”
“那真是多亏了我们叙白。”谢虞笑了一下：“不然我可找不到这么好吃的饭店。”
方叙白眉眼微弯。
“以后可以让于小然订这家的外卖了。”谢虞擦了擦嘴：“确实好吃。”
“太远了。”方叙白说：“基地附近那家液体好吃的，你要是想吃以后没比赛休赛期的时候我可以带你来吃，但订外卖还是算了。”
主要是你喜欢吃。谢虞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起东西和方叙白出了饭店回了基地。
于小然在拿着手机直播，他吃着零食，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说话的时候话都听不清楚，谢虞皱着眉让他吃完再说。
于小然快速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喝了口水然后拿手背抹了下嘴：“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方叙白将在路上给他们带的糖炒栗子放在了客厅：“他们呢？”
“向其哥有些紧张，吃完饭回宿舍了，琦姐和远哥还没回来，我水一会时长。”于小然将手机对准了方叙白和谢虞：“队长，叙白哥，打个招呼？”
谢虞和方叙白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谢虞又问了一下老林和小乔的情况。
小乔今天陪着老林去了医院，自从退役后老林便按照，他的手伤便能得到很好的治疗，虽说就算治好了老林也没办法再当职业选手，但老林也是心满意足了。
他没什么遗憾的，他拿过冠军，这已经是他一辈子的荣誉了。
在得知老林和小乔还没回来，谢虞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他让于小然今天晚上早点睡，对上了方叙白带着担忧的眼神，无声笑了一下，上前牵起方叙白的手上了二楼。
“在担忧什么？”谢虞问他：“担心我那一天跟老林一样手伤严重再也打不了？”
方叙白没说话，但神色的确也是这个意思，刺客剑客傀儡师是曙光最容易得手伤的三个职业，医师反而是最少。老林的手伤纯粹是意外，不小心摔地上压到了手，起初谁都没在意，直到上个赛季他的手忽然出了毛病。
“不用害怕。”谢虞安抚着他，他伸出手揉了揉方叙白的头发：“我会打到和你一起退役的。”
“别说这种话。”方叙白没躲开，第一次由着谢虞的动作，而是皱眉轻斥：“你不知道这叫立flag吗？”
“我不信这些。”谢虞笑了一下：“你以前还说这些没什么可信的，怎么现在自己信了？”
方叙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谢虞。
“放心，方叙白，我谢虞说话一言九鼎，说陪你打到退役那就一定会陪你打到退役。”
没有什么flag啊，说陪叙白打到退役就一定会打到退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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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