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之下，窄小的空间，和随时有车经过的马路，最大程度推高了接吻时的心率。

肌肉和激素同时调动起来，缺氧在一分钟后开始展现副作用。

头晕、气短、肺部疼痛……

终于坚持不住，姜伊人退开一寸，气息不稳，“上一次，你买了我的房子，我没问，今天才知道，你还买了我的作品……这回总要解释一下吧，”

“这次总不能又推给网站，说是他主动打电话，问你买不买吧。”

明明是言语上的围追堵截，可姜伊人语气神态都相当慵懒。

她手撑他肩膀，眼里润得不像话，朦胧幽然，像白日见月。

周肃又有新发现，原来潮汐运动不止发生在大海里，还会蔓延到他心里。

周肃：“想你的时候，会上网搜罗你的消息，社交媒体、学校网站……后来看见那张照片挂出售卖的消息，我就买了下来。”

无需再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够。

姜伊人稍稍凑近，周肃的大手就按在她的颈后，用力，距离为负。

他的肺活量好得多，持续地渡氧渡热，姜伊人跪得膝盖已经没了知觉，可颈后的力量还在持续，不容退开。

终于脱力，腰掉了下去，她一下坐在周肃侉上。

侘寂风的裙摆，又长又宽松，彻底覆了周肃一腿，视觉上分不清的彼此，可在姜伊人重量砸下来的时刻，两人骤然一凛。

周肃下意识放下手，掐住她的腰。

这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不把人勒紧怀里，去填满他茹素五年的想念。

因为羊毛与真丝的混纺面料，阻隔不了任何昭然的存在，他们吻合得太明显太彻底了。

姜伊人伏在他肩头，笑笑的，“想么？”

周肃一把按住她手，“姜伊人，这是在马路上。”

“我知道，可你看起来不太好。”她的手抓开周肃的手，然后继续。

姜伊人是故意的，故意贴近他耳后。

“华茂嘉园的房子，你买下它，倒底想怀念的是我，还是别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下一秒，手掌合拢。

他们不约而同跟着深吸一口气。

自从有了华茂嘉园的房子作为秘密基地，小情侣间的某些事注定会发生。

或早或晚，谁都逃不掉。

就如同那天的大雨，来得暴虐又突然，只是下楼买个晚饭的功夫，他们就被淋成落汤鸡。

回到家，吃的先放一边，两人分头洗澡。

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相互等，各自用各自的卫生间，周肃在客卫洗，姜伊人在主卫洗。

洗到半截，不知道什么原因，水凉了。

姜伊人一头泡沫，实在受不了刺骨的温度，披上袍子，出去查看。

其实她也不懂，去厨房看了眼，转头她听见周肃的门内，还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姜伊人敲周肃门。

“你那里的水还热吗？”

浴室噪音，周肃不自觉扬声，“不热。”

姜伊人服了，“凉水也能洗，你不怕冷啊。”

洗冷水澡对周肃来说不算什么，他却忽略了姜伊人，水声一停。

他说：“是不是热水器坏了，我出去看看。”

姜伊人没出声，转身去厨房，“新买的热水器，不该坏这么快吧。”

才住进来大半年，姜伊人有点犯嘀咕。

过了一会儿，周肃跟着出来，“万事不决先重启，断电再启动，试试吧。”

“嗯。”姜伊人抬手去够，可惜她没人家身高腿长，被周肃抢先按到开关。

滴滴两声，机器重新启动。

姜伊人回头，刚要说话，猛然一愣，要说的话就全忘光了。

周肃只围了条深灰色大毛巾，腰腹上沟壑挂着水珠，明目张胆地怼她面前。

姜伊人抿了抿唇，去看周肃脸色，可能是常年比赛，他对于自己这么出现的方式，没有半分窘迫感，或者说相当从容了。

等待机器启动的几秒，他双臂插在腰上，背阔肌左右大展，目光坚定得好像在等他的个人最好成绩。

姜伊人觉得好荣幸，她家的厨房，变成了周肃的出发台，接下来，哪里又会变成他的赛场呢。

她转身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周肃止步在她房门口，“你试一下，看热水来了没有。”

浴室里传出水声，周肃刚转身，姜伊人喊他。

“不行，还是凉的。”

周肃有点费解，又去厨房查看一圈，回来说，“可是没有问题啊，厨房是热水。”

“那怎么办，这边就是凉水，要不，你进来帮我看看。”

不疑有他，周肃走进去，越过衣帽间，手搭在门把的一刻，他礼貌提醒，“那我进去了。”

“进来。”

周肃推开门，房间里弥散水汽，热得扑眼睛，他生性喜凉不喜热，皱眉片刻，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有热水吗。

可转瞬，他人就愣了。

姜伊人奸诈的笑容，绽放在面前，她脸颊呼应着某处，粉红错落，有点有面，周肃头脑嗡得一下，宕机了。

紧接着，他看着姜伊人从铝箔里扯出一条，不是质疑她想干嘛，而是愣愣地问。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嗯……有一阵了。”姜伊人还递给他闻，“是草莓味哦。”

他们之前就有过彼此试探的行为，但都点到即止，可能出于害羞，也可能是因为时机不好，两人都没越过最后这一道线。

直到那天，狂风暴雨的下午，催生了他们对彼此的蓄谋已久。

……

明明车里空调已经开到最大，可结束时，周肃身上像一片热带雨林，蒸腾着大量水汽，带出草木的味道。

“你们练体育的，真的是……腺体发达。”

新裙子第一天穿，就被溅上星点，她边擦边抱怨，引来周肃按头报复一个吻。

“是你先惹我。”

姜伊人笑着推他回座位，然后像迈档杆一样，小心地迈过周肃的退，爬回驾驶位。

待两人都清理完毕。

姜伊人：“那你承认不承认，你也没那么单纯？买华茂嘉园的房子，躺在那张床上的时候，我不信你不想这事。”

周肃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我不是铁打的，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之后，回去就秒睡，哪有功夫胡思乱想。”

“哦？”姜伊人发现这话有漏洞，“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躺在华茂嘉园的时候，你想没想？”

“很少，因为我很少在那过夜。”

并不觉得羞赧，周肃目光有一霎的温柔，“多数时候躺在那里，我会觉得，难过。”

因为从前睡在那的，是他们两个人。

姜伊人一时沉默。

好像这是第一次，她在周肃口中听到“难过”字眼，而且是她带给他的。

周肃：“这也是我把你的摄影作品买回来的原因。”

一个人的寂寞，总要排遣。

想念，也需要载体。

姜伊人选择单曲循环一首歌，周肃则是日复一日望着她的床头柜——《第一天》，那副作品的名字——我像第一天一样爱你，直到最后一天。

周肃懂她，胜过她懂周肃。

姜伊人鼻尖有些酸涩，那种油然而生的泪意，硬是让她压了回去。

她委委屈屈地说，“手腕酸得不得了，你来开车吧。”

周肃宠溺地笑了一声，下车和她换了位置。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和谁商量，姜伊人用手机叫外卖，地址定位到了华茂嘉园，周肃则直接把车停在了15号楼下。

他们默契地确认了这房子类似家的属性。

上了楼，周肃把外卖解下来，两人进门，先洗手，然后吃午饭。

这中间，姜伊人接了几个电话，内容都是关于摄影展的，她是主办人，接触过策展商后后，大家私下都来问，有没有人的作品被看中。

“大家别着急，这次没被选中，那就继续等待机会，一炮而红这种事都是传说，不管是海外还是国内，艺术圈里的普通人，熬上几年都是家常便饭。”

“好好沉淀，最忌心急。”

姜伊人几乎给每个人都安慰了一遍。

电话终于安静。

刚刚还成熟老练的她，转脸就跟周肃要抱抱，“这是我第一次帮别人办展，失败来得好快……”

周肃含笑，把人拉到膝盖上坐着，“办展需要花不少钱吧。”

“是啊，人工、场地、展馆物料……”姜伊人掰着指头数，“还有韩冬，我们是朋友，不用劳务费，但车马费不能少。”

“我入职京华新闻这几个月赚的钱，基本都投进去了。”

踢掉拖鞋，踩在沙发上，姜伊人露出白白嫩嫩一双脚丫，上面涂着寇丹色的指甲油。

她一直生活优渥，花钱没计划，属于有一块花两块的人。

周肃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拉开茶几下面的小抽屉，拿出一张卡。

“做摄影这行，出行买设备开销大，这个给你。”

“这里有多少钱啊。”姜伊人接过卡片，表情好奇，恨不能吞卡读数。

周肃看她有点好笑，不吊人胃口，直接报上一个数。

“你买完房子，还有这么多？！”姜伊人又惊又喜，“做运动员可以赚这么多钱吗？”

“每得一次冠军，除了赛会奖金外，省里和队里都有奖金，再加上队里有赞助商，我们都会有一点代言费，所以积少成多。”

各行各业来到金字塔顶，物质上的报酬都不会少。

周肃不认为这有什么。

身为烧钱小能手的姜伊人，也不认为这有什么。

周肃物欲低，靠泳队饭卡就能活，以前姜伊人就把他当ATM机，地位仅次于姜年，现在更不会跟他客气，直接把卡收入口袋里。

她还嘱咐周肃，“下次想买我的作品，不要再找中间商，他们要抽我一半佣金，不如直接跟我本人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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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