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闭塞的停车场。
姜伊人伏在方向盘上,看着周肃一步一步靠近,心口跟着慢慢紧绷。
今天周肃穿的是队服,红白相间,胸口印着国旗的小标志,光线不明的时刻,红得耀眼,棠意礼突然有点感动。
这大概就是与有荣焉的心情。
能披国旗在身,那个不是顶天立地、出类拔萃的人,而这个人,正向自己走来,还带着坦荡磊落的那句话——
谈过,正在谈,还会继续谈。
姜伊人此刻,鼻酸眼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等到人走到跟前,她按下开关,后备箱打开,随后,车尾一沉,周肃叠放好行李。
“关门吧。”
他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伴随着男人坐进来的一瞬间,姜伊人立刻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泳池氨水混合着男人荷尔蒙的温度,在前调刚起时,就昭彰强烈的个人色彩。
姜伊人觉得有点上头,深吸一口气,才扁着嘴,故意说。
“等了你二十分钟。好慢哦。”
周肃轻描淡写:“遇到记者,耽误了几分钟。”
“哦。”
姜伊人没继续问,周肃似乎也没有说的打算,两人同时沉默。
车子启动,沿着出口标识,缓缓驶出地下,乍见光明的一瞬,姜伊人微微闭眼,方向盘右打。
“送你回金茂嘉园?”
周肃“嗯”了一声。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中午想吃什么?”
姜伊人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其实我不太饿。”
周肃点点头。
姜伊人反问:“你饿么?”
“飞机上吃了点,我也不饿。”
姜伊人应声笑了一下,她扭过头,发现周肃在看她。
那眼神很玄妙,有压迫感也有热力,两者交融在洗黑的眸子里,达到了可吞万物的深邃感。
似乎是为了缓解被注视的紧张感,姜伊人问他,“我的新发型,好看吗?”
原来的黑长冷烫,现在变成了一头深栗色的羊毛卷,得益于精心养护,蓬松光泽的质感,让姜伊人一颦一笑多了几分甜意。
配合今天清透型的妆容,整个人布灵布灵的。
周肃不懂时尚,只是如实说,“看起来像高中生。”
姜伊人笑了一声,心里都要乐出花,脚下油门更是一路猛踩。
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金茂嘉园楼下,周肃率先下车,姜伊人站在一旁,看着他把行李箱搬下来,然后她一路走在前面,帮周肃撑门、按电梯。
一路来到大门口,姜伊人没有钥匙,等着周肃上前,眼看着他伸手掏进裤袋,在里面从磨蹭了一会儿,才把钥匙找出来。
姜伊人:“现在拿钥匙开门好繁琐,你应该换个智能锁了。”
周肃“嗯”了一声。
大门推开。
姜伊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也跟着呼啦一下,好像有什么释放出来。
她跟着进门,随手关上大门的同时,身后黑影就罩了下来。
腰身一紧,她被迫反转,被周肃直接抵在了门上。
就是那种全世界都说不行,可我偏要爱你的叛逆感,在这一刻来到顶点。
两人从门口吻到餐桌旁,然后再一路纠缠着进卧室,周肃找遍了姜伊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姜伊人有些凌乱地陷入棉海间,心口莫名战栗。
犹如漂泊在海上无依的帆板,她只能抱紧周肃的肩膀,乞求生存的希望。
他们头顶悬着一个花纹复杂的玻璃吊灯,此刻没有打开,可午后太阳的光,太过明亮,浅白的日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玻璃装饰,打在墙壁上,形成斑驳的投影。
姜伊人望着那片光影,慢慢失神,思绪跌入深渊,下坠下坠,持续下坠而始终触不到底。
直到隐忍到不能再忍,下坠的身体仿佛突然被人接住。
然后高高抛起。
很快,这空旷静谧的空间,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
……
周肃已经清洗回来,腰间一片式,能挂住毛巾的地方,刚好卡在胯骨上,两道线深深收紧,往下延伸。
姜伊人慵懒地翻了个身,牵住他毛巾下摆,往床边拉了拉。
周肃笑着,顺势趟回姜伊人身边,抬肘把人揽进怀里。
“不是说困了?”他问。
洗过澡的人,皮肤是凉的。
姜伊人把脸贴在周肃冰凉的腰间,身体打了个机灵,“刚才大脑缺氧,好像需要睡一下,现在好点了。”
就像饿了很久的人,突然吃上大餐,一通风卷云残,大脑突然宕机了,刚刚就是这样,姜伊人以为自己要给周肃撞死了,最后的最后,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失忆。
周肃是怎么邀请她冲洗的,她又是怎么拒绝的,姜伊人已经想不起来了。
此刻,她身体里只剩散漫,“刚才有点疼,周肃,哄哄我。”
“哪里疼?”
周肃认真,伸手去摸,刚碰到腿侧,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姜伊人倒抽一口凉气。
“别……”她按住那只大手。
倒不是怕凉,而是来自身体未消的记忆,自然反射般,惧怕周肃的接触。
“你用嘴哄就行。”
姜伊人可可怜怜地表情,引得周肃心口变成一团棉花,沾过糖水,潮湿而沉淀。
他俯下头去,停顿片刻,看着她一双漉漉的眼,吻了下去。
比过程中的耐心更足,时间更长,绵长而充分交流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过了好一会儿,姜伊人轻轻推开他,深深摄了一口氧气。
“每次接吻,都像考察肺活量。”
周肃不喘不急,看着她,慢慢漾出笑意。
“对不起,我总是控制不住。”
“只有肺吗?”姜伊人笑着,“除了控制不住你的肺,那里,你不是也没控制住吗。”
白色毛巾下面,已经有了昂然觉醒,他们一起看着,如同处刑,那里不知羞耻,反而愈演愈烈。
周肃拉过薄被,遮在自己身上,趟了下去。
“陪你睡一会儿吧。”
“你少避重就轻。”姜伊人追上来,“刚才取钥匙开门的时候,你就硬了,当我不知道?再往前,其实车里,你问我吃不吃饭,就是这个意思。”
周肃闭着眼,红着脖子,干脆屏蔽问题。
姜伊人得胜一笑。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姜伊人没说话。
周肃终于睁开眼,转头看她,“什么问题?”
“五年前为什么分手?”
“当时,我们的关系都已经官宣了,为什么突然说分手?就是因为我考上UCL?”
热涔涔的汗,还没退去,她追过来,扑在他胸口上,神情无比认真。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姜伊人:“因为我困惑了五年,到现在也是。”
“明知你是真的很爱我,可我还是不能释怀,忍不住会想,当时,能让你下狠心分手的,倒底是什么原因。”
“尤其是刚才,你面对记者,仍然不避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事,那么,我们的过去,对你来说,应该很难忘,那为什么当初执意分手。”
“哪怕我求你求得那么可怜。“
周肃沉吟片刻,目光悠远而不自知。
最后,他按下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跟你去国外读书关系不大。”他缓缓开口,“最后让我下定决心的,其实是后来,你的生日。”
“生日?”
在姜伊人的印象里,她的生日大多平安喜乐,并没有什么特别,她想不出周肃被触动的点,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我记得那年生日,是我去找你,咱们两人一起过的。”
那一年的八月七号,出发世锦赛的前一晚,周肃无法离队,姜伊人便带着蛋糕,去泳队找他。
太多次的约会,都是这样过来的。
泳队东北角,监控有个盲区,他们隔着黑色铁栏杆,坐在石板路面上,可以说上一夜情话,都不被人发现。
二十岁的生日那天,姜伊人提前到了那,拿出蛋糕,旁边摆了一小把向日葵,作为增色。
等周肃下了晚课,他们一起吹蜡烛,切蛋糕。
因为阻隔,纸托盘递过去的时候,栗子味的奶油还蹭在了栏杆上。
晚风吹来,姜伊人知足而满意地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蛋糕。
可周肃却觉得糟透了。
“当时看来,距离我退役还很远很远,总不能往后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这么度过吧。”
“所以,自责之外,我决定分开。”
姜伊人有些眼热,“隔着栏杆过生日,不是你的错啊,你在做正经事,又不是在坐牢,我不觉的委屈。”
“但坐牢的人是你。”周肃看着姜伊人。
明明他才是铁栏后面的人,可被圈在笼子里的,却姜伊人,是他的梦想,变成了姜伊人的牢笼,困住了她本应该远走高飞的未来。
“我自己也有梦想,怎么忍心去限制你。”
周肃语气不自觉地变轻。“那时候,我们刚二十岁,未来那么长,大家走不同的路,注定有很多不能相伴的时刻。与其让感情在过程里被消磨掉,不如在一开始就彻底分开,这样也许有一天,大家还有可能继续在一起。”
所以,这也是五年之约的由来。
可姜伊人偏要唱反调,似乎是为自己鸣不平。
“你让我去展翅高飞,不怕我最后真的飞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只要你开心,我也没什么遗憾。”
“我不爱你了,你也不遗憾?”
这是一个连想想都会心痛的假设。
可周肃犹豫片刻,只是说,“不遗憾。”
姜伊人面色一滞,心中只觉微妙。
崇尚自由主义的她,对爱人选择紧抓不放,可在赛场上拼尽全力的周肃,却对爱情选择放手,他允许她不爱自己。
没错,周肃是那种人,他的爱可以用来放生爱人,到头来却逼死自己。
细品之下,她又为周肃感到难过。
他说不遗憾,只是单纯的从她立场出发,却从没想过自己。
动情只是信号。
姜伊人分腿,缠上周肃,拉他撑在自己上方。
由于男人力气过大,姜伊人猛得往上一错,那一处的皮肤能明显感受到他嶙峋的膝盖,微微发凉,正顶着她研动。
姜伊人侧过天鹅颈子,仰头把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周肃,任由他取用。
而周肃也不客气,全然地压制,单手牢牢控她双手,不许她躲。
手借不上力,姜伊人的腰不自觉地跟着动了两下,哪知道一发不可收拾,反复夹了几次,脚踝相勾,竟在他膝盖上漏了。
周肃一顿,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向下看,确认过膝盖上一片,脸色立刻变了。
瞳色黑得能吞人。
“刚刚不是还嫌疼?”
姜伊人双手不能动,只好抓住枕头边缘,送上自己,“我还想要更疼。”
“周肃,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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