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在哪里呢?
此刻她在阿岩所在的妓.院房间内。
几乎同时感觉到心脏莫名的跳动后,两人隔楼相望,最后,阿若邀请她上楼见了面。
阿岩所在的地方是一家不太寻常的妓.院,虽也有些美貌女子,但还有不少是带着一些怪异的特点。所以前来嫖.娼的,也是一些或多或少有着特殊性.癖之人,当然也有扮作男子的女子。
长安城平康坊的这片红灯区,是北里从北到南,分为北曲、中曲和南曲。
而像在南曲、中曲的胡玉楼那等地方,许多美人都是才貌双全,受过高等教育,甚至能够与士大夫交流诗词歌赋、评论天下之事。
所以她们大多卖艺不卖身,虽地位仍然低下,但唐朝妓.女算是正当职业,至少比其他时代要好上许多,所以还是能够保有相对的尊严。
而这里却不是,这处位于北曲,档次要低上不少,这个名为梦寐乡的地方不仅卖身,其他方面也比同行地方还要残酷的多。
今夜刚好有个犯了错被处置多日,终于忍受不住的姑娘上吊死了。
恶鬼窜出吃掉了她的魂魄,这样的魂魄并没有多特殊,只是死去时的怨念极大,对特意像狗一样,守在这里恶鬼来说,诱惑力虽然没有曾经阿岩阿枝的那样汹涌,但还是有一定的吸引的。
阿岩如此告诉余默说。
而她的这具身体也被这样对待过。
是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两人都一眼确定了对方并非身体原来的主人。
那么既然并非身体原来的主人,还能是谁呢,自然只有持书者了。
原主人死亡,持书者占据了这个名字相同的身体,这具身体呆在这样的地方,死前当然并不好过。
一些非人的对待,更是常事,不是拳打脚踢那样,伤害身体那样的折磨,因为那会给作为商品的身体留下不好的印记。
犯错的妓.女会被关进一个房间,假母会把大家全部叫来,不管男女全部汇聚到这处,一起对地板上的妓.女尽情辱骂,与此同时,大家会扒光她身上的衣服,把嘴塞得严严实实,手脚身体都会被其他人给压住。
又或者同样脱光衣裳、吊在梁上,再以松叶烟熏,没吃没喝,一直都将被紧紧的绑着。
余默上楼时,便刚好看到半开的门内,上吊的那女子穿着干净的衣裳,尸体刚刚被几个身影从房梁上取下。
阿岩说,那位姐姐从那样惩罚的地方出来不久,就关上房门换上干净衣服后,上吊自杀的。
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不听话的妓.女被那样对待,身心折磨。自杀的人其实不少,但假母并没有多在乎,只是会说一句晦气,便让人把尸体运出城扔去城外的乱葬岗。
然后魂魄便被流着哈喇子蹲守的恶鬼吃掉。
北曲这块地方的恶鬼不少,它们大多叫不出名头,也没有什么神智,所以它们甚至算不上什么有灵之物,只是最低阶的魑魅魍魉。只会蹲守在阴暗处,一有机会就会窜出抢食,只是活着的人是看不到而已。
这些恶鬼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应该也是因为地狱图的缘故……大概先是图中的少数恶鬼到了此处,又慢慢的吸引来了其他的小鬼。”阿岩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余默问。
她并不相信对方会看到一个同是持书者的人,就将自身获得的信息告知,交付信任,就像如孟清所希望那般,愿意和其他人团结合作。
对方不像那样的人。
“我觉得我们长得很像……”阿岩看了看房中的铜镜,又看向余默的那张脸,回道。
说完她又抚了抚胸口:“很奇怪,还有心脏那里超出正常规律的跳动,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
“像一种特殊的牵绊,有点无法形容……”
阿岩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抬眼看向她。
余默也看着她:“是不太容易形容。”
很奇怪,也古怪。
余默也抚上了胸口,看向铜镜中的那两张脸,确实长得很像。
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不是从属,却莫名有着相联系着的感觉,就好像来自血液跳动的深处。
“你只是叫阿岩吗?”她问。
阿岩眸光深了深:“不,我还有一个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姓。”
“姓余吗?”
“是的。”阿岩定定的望着她。“你也姓余。”
“嗯。”
两人都知道这个问题问的是现实生活中的姓氏。
“我曾在我死去的妹妹上有过这种感觉。”阿岩又道。
“你的妹妹?”
“和这具身体一样,我曾有个和我连在一起的双胞胎妹妹,后来做手术去除了。因为我是个残次品,才会这样。”
“残次品……吗?”余默眼中升起了薄薄的雾。
“鬼物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完整的人形,就是残次品。我……大概只是一个突发奇想下的实验复制品。”
阿岩依然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像是在描绘着她的模样。
很明显,她对她很好奇
余默没有再多问了,她只是想起了陈华和陈琪,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了躺在疗养院内的那个女人。
她的腹部,有着一道狰狞的、长长的口子。
那是剖腹留下的口子。
心脏依然还在诡异的快速跳动。
余默看着对方,与其对视时,某种感觉也好像更加的强烈。于是,她也开始细细的看着对方的五官、神色、模样,还有年纪。
古代妓.女如果接客,才貌双全的才会留到十五,而其他的,十三十四便会试花开花。
一些少数、极变态、有着特殊需求的地方或许更早。
而这处特殊的妓院,明显就是那个极少数并极变态的地方。
而阿岩,就是一个很小很小,才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女娘。
她想,应该没有错了,这两具身体大概就是生理血缘上的姐妹。
不只是这里,或许现世也是。
但这场遇见,是巧合吗?
她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不过她又想,不管是巧合还是其它对于她来说重要吗?
应该是不重要的……
于是,安静良久后。
“那他是谁?”余默看向床榻上躺着人事不知的男子,问。
“金吾卫胡弘。”阿岩也看向那个男人,此时外面下着雨,在稀稀疏疏的雨声中,她答道:“也是不小心打死了这具身体的那个人。”
又是金吾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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