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默答道：“是，听说这里的风景有些奇特，太阳初升时和落下时，还有下雨时，都会看到奇异的景象。”

女人笑了笑：“啊，大约是山林的瘴气吧。都说是那些草木疯长带来的，有时湖水都会起一层青光，看着确实很奇特，县丞都派人来看过，也没弄清个所以然来，倒是成了一景。”

余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雾气青绿的山林：“我也是才来长安不久，听说了这里的景象，才来看看。”

女人：“之前也常常有书生才女到附近来，不过那种景象大概要山中瘴气起来时才会有，这种时候呆久了却不好，脑袋会疼的，娘子采风作画时要多注意一些呀。”

余默：“一两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备了香包。倒是这位夫人，既然确实有瘴气，你们住在这儿的人不会受影响吗？”

女人再次微微笑了笑：“还好，早呆习惯了。平常门前也会挂艾叶，屋内常常焚香，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确实有因为这个原因，搬走一些人。”

说完，胡弘这位夫人客气的邀余默进府里坐，用些茶水点心。

余默婉拒：“我还准备去其他位置看看，家中只肯放我出来这两天，得先把几个点踩好，后面有机会再来叨扰夫人吧。”

“是吗？作画这等雅事我也不太懂，不过索性我就住在这，平时也是一个人在府中，娘子可以随时来找我。”

余默笑着点了点头。

胡弘突然就失去了踪迹。

对方在某一次出府后，走到河边的桥洞下，身影被石桥遮挡后，就再不见出来，凑进桥洞时也找不见对方的任何影子。

奇怪的是，在对方身上那股诡异的味道却依然存在着，挥之不去。

而那股味道，竟又慢慢回到胡弘的府邸，就像对方的身影，彻底的被那个味道取代了一般

而胡弘的夫人，也突然发起了高热，生起了病，不再出门。

但那股味道依然会在市井、家中、梦寐乡规律的来回移动。

直到胡弘身影消失的第三日，才出现了微微的变化。

随着那股味道，余默来到了蔓延到不知何处的草丛地的羊肠小道里。

周围的山林十分的安静，而草丛中间的小道只有她独自一人随着那股多有若无的味道慢慢的走着。

这里的灌木野草和其他不知名的植被几乎将人掩盖，羊肠小道也几乎看不太见。但明明没有其他动静的山林，却一直有着另一道脚步声，大约在余默走进这片山林时便出现。

那脚步声极近，仿佛就跟随在周围的前后左右，但周围的草木却没有任何的晃动。慢慢的，羊肠小道略微变宽了一些，到了此时，余默也终于看到了脚下边上出现的另一排脚印。

可是四周依旧没有人。

也没有‘鬼’。

但脚印就是在她的边上，她走一步，脚印也跟着走一步。

天色开始逐渐暗淡。周围的山脉一望无尽，仿佛蔓延到天边，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山影，重重叠叠。周围的树叶也越来越青翠，天空下起了绵绵的雾雨，雨雾中甚至还出现了一阵阵甜美的花香。

一下子，整片山林仿佛都被笼罩在了青雾之中。

余默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那些清晰可见的脚步，便继续往前走。

直到道路越来越宽阔。

终于在不知走了多久的尽头看见了那被幽暗天色所压制的一个个低矮的屋檐。

一共二十几户，这般青翠的山林里，伴着那些□□的，却是格外贫瘠的土地和水田，以及一条几乎只有烂泥的、看不见多少水流的河沟。

双脚沾满泥巴的农人鞭打着面前的老牛，麻木的在那贫瘠的土地里缓慢的耕耘着，每随着一声鞭打的声音响起，老牛便会怏怏的哞上一声，再略微加快一点点脚步。

老牛和农人的身上，裸露的地方都爬了不少的吸血虫，但无论是牛还是人，都仿佛毫无感觉一般。

而胡弘的身影，也终于再次出现了。

出现在那荒郊河沟畔，远远的遥望着那二十几户人家。

而在他的边上，还有着一道看不清的极矮小的身影。

仿佛幽灵一般，跟随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