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众人都转头看去。
见皇上正大步朝这边走来,朱玉茹赶紧收回手,和众人一起赶紧行礼问安。
此时,宋旻已经快步来到静姝身旁,面带关切地仔细打量了她上下一番,“你可有事?可有哪里受伤?”
静姝摇摇头,说了声无事,宋旻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朕带你回去。”说罢,宋旻将手放在静姝眼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静姝看着眼前的手,在阳光下,他的手指如透明的玉石,骨节分明,指尖轻挑,有一种优雅与力量并存的美。
她抬眼和宋旻静静地对视着,看着他眼里的期许和淡淡爱意,愣了愣,看来她的媚术是起作用了。
静姝微笑着将手放在了大手里,随后被紧紧地握住,体温相触的瞬间,她有种连空气都温暖了起来的错觉,仿佛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宋旻将静姝打横抱起,看也未看朱玉茹一眼,便抬步打算离去。
“皇上。”之前宋旻并未叫起,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还是行礼状态。
只朱玉茹因为愤怒已顾不得礼仪,赶紧起身叫道。
快走几步,朱玉茹来到宋旻身旁,看着他尽量缓和语气道:“皇上,刚刚这个宫女不懂规矩,玉茹只是想着小小教训一番她罢了。”
宋旻停下脚步,语气漠然,“朕倒是不知,何时连大臣之女都敢插手皇宫之事了。”
“皇上恕罪。”朱玉茹语气中满是急切,“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宋旻不耐烦道:“你不用再说了,朕只相信朕看见的。”
说罢,便抱着静姝大步离去,徒留朱玉茹在原地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
静姝静静地待在宋旻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淡淡挑眉,慢慢将头靠在了宋旻肩头,心中毫无波澜。
当今乾康帝宋旻,是先皇嫡出三皇子,为先皇后所出,是难得的大权在握的皇帝,自是不用像其他皇帝一样为了平衡朝堂而广纳后宫。
说起来,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不受待见的透明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张俊美非常的脸。
先皇后是武将之后,被先帝的美貌所诱惑,执意要嫁给先帝,并帮他排除异己,最终登上皇位。
夺位期间,先帝谎称明贵妃是远房表妹,因家里丈夫去世,孤儿寡母俩被族中排挤,只得带着孩子前来投奔。
直至后来登基,先皇册封明贵妃和大皇子,众人这才知道他们俩早已珠胎暗结,大皇子更是他们之间的私生子。
之后先皇后和丽贵妃先后有孕,丽贵妃为了提前生下孩子而喝了催产药,导致二皇子出生后身体羸弱,之后二皇子的死亡更是嫁祸给先皇后。
虽然先皇后洗刷了身上的冤屈,但是在生下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后,还是郁郁寡欢,身体也日渐虚弱,最后香消玉殒,彼时,三皇子也才将将五岁,但皇宫的孩子一般都早熟,所以,三皇子该知道的都早已知道。
之后,三皇子在先皇后留下的人手保护下,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更是在十二岁那年偷偷出宫,远赴边关抗敌,逐步掌握军中势力。
最后在二十岁那年凯旋,京中众人这才想起被遗忘许久的三皇子。
之后又是一系列操作,先皇先是与丽贵妃反目,再是厌弃大皇子,直至新皇登基,众人都不是很清楚新皇在其中掺和了几分。
当今皇上在弱冠之年登基后,大力提拔暗中培养的人才,知人善任;整顿吏治,励精图治,让大赵国泰民安,四海承平,一片欣欣向荣的盛世之景,如今,他也不过而立之年。
宋旻将静姝轻轻地放在软榻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也不说话,只嘴角含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静姝觉得奇怪,抬眼偷偷地快速看了宋旻一眼,却不知她的小动作全被宋旻看在了眼里,只觉得她那娇娇俏俏的一眼很是可爱,与往日的温婉模样分外不同。
轻笑一声,宋旻眸光深邃,率先打破了一室寂静,“刚刚可有被欺负?”
静姝轻轻摇头,“奴婢未曾被欺负。”
说罢,又抬头看着宋旻道:“还要谢谢皇上来得及时。”
宋旻看着她脸上始终没变的温和笑容,只觉得离她很是遥远,“你不生气吗?”
“奴婢不生气的。”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都是世间生灵都有的爱恨嗔痴罢了,见得多了,也就感觉没什么了,更何况她天生没有感情。
一时之间,宋旻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殿内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摸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宋旻最终岔开了话题,“这么多年,你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静姝闻言一顿,语气略带落寞,“未曾。”
原身在被晟王宋括救下之后便央求着他帮忙寻找自己的家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原身其实已经默认家人已经都不在人世,这也让她将宋括视为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所以在知道自己唯一的救赎也是欺骗自己的时候,原身才会那么决绝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她已经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儿时,她虽不能说是被父母千娇百宠长大的,但是也不会像其他村里姑娘一样被家人磋磨。
父母偶尔会偏心弟弟,但也真心疼爱她,只让她带着弟弟干轻松的活计,爷奶也还算通情达理,弟弟更是很亲近依赖她。
可能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才会格外单纯,晟王几句甜言蜜语,一点温柔呵护,便让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以至于知道真相后,便如同一朵失去爱情滋润的鲜花般枯萎死去。
但现在静姝接手了这具身体,那当然也就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因果,原身从未怀疑过晟王可能从未去寻找过她的父母,她却不相信晟王。
于是静姝又道:“当年与家人走散时奴婢还小,都快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了。现在奴婢入了宫,更是无法亲自寻找他们,也只能愿他们平安康泰,安乐无恙。”
闻言,宋旻有些心疼,紧紧握住静姝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你放心,我这便命人下去仔细寻找,现在灾难早已过去,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回到故土。到时,你每个月也能见见他们。”
到时有了家人的牵挂,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个人看上去清清淡淡,了无挂碍,不似凡尘中人般,仿佛下一秒便要羽化而去。
宋旻内心恐慌,但表面还有装作平静,只紧紧握着静姝的手不肯松开。
“谢皇上隆恩,奴婢感激不尽。”静姝赶紧欲起身行礼。
宋旻赶紧拦下,“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话语止住,宋旻扶住静姝肩膀,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缓慢又隐含期待,“既然你的家人现在不在你身边,那就让我做你的家人,可好?”
静姝心中一动,略带诧异地抬头。
不是,来这么直接的吗?是她的媚术起了作用?那她想的几个勾引计策又算什么?
大概是静姝沉默的时间太长,宋旻忐忑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会慢慢等你答应。
“奴婢愿意的。”静姝出声打断。
看宋旻呆愣在原地,似是未回过神,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奴婢是愿意的。”
闻言,宋旻心内欣喜,面上便也带出几分,“你还称什么奴婢。以后,只有你我。”
静姝这次是真的失神了一瞬,回忆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独处时,他好似真的未在用“朕”这个自称。
静姝看着他脸上的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
她想着,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人,也是一件让人、哦不,是狐,一件让狐开心的事情。
至于以后感情谈了,谁管呢。
随后,宋旻将静姝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嗅着女子身上的莲花香,宋旻才真的放下心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朱玉茹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寿康宫,还未进门,便高声喊道:“姑母,你可要为玉茹做主呀!”
她的声音先一步传入殿内,惊动了侧卧在软榻上的美妇人。
那美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因保养得宜,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她身着墨蓝色宫装,成熟妩媚,宛如一颗熟透的红果,引人采撷。
听见朱玉茹的声音,美妇人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慵懒而冷淡,红唇微启,语带嘲讽:“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朱玉茹并未察觉姑母语气中的讥讽,急匆匆走到软榻旁,想要拉住美妇人的衣袖,却又畏惧退缩,只得站在一旁,急切地说道:“姑母,刚才在御花园,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对我不敬的小宫女,可皇上突然赶来,二话不说就把那小宫女抱走了!姑母,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不然以后,这些宫人还怎么看我?”
美妇人,也就是太后,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你一个大臣之女,本就无权处置宫人。往日他人对你恭敬,不过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倒让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了。”
“姑母,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朱玉茹羞恼不已,满脸不服气,“就算如此,皇上也不该不顾我的颜面,直接抱着那宫女离开!那小贱蹄子何德何能,竟让皇上如此偏袒!”
“放肆!”太后猛地一拍软榻,气得直接坐起身来,目光凌厉地瞪向朱玉茹,“你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什么污言秽语都敢往外说,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几日你给我待在屋里好好反省,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说罢,她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锦绣吩咐道:“锦绣,你看着她,这几日别让她出来胡闹。”
朱玉茹被太后的怒气吓得缩了缩脖子,顿时不敢再吭声,像只鹌鹑般乖乖跟着锦绣退了下去。
待人离开后,太后重新倚回软榻,闭上双眼,神情中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少顷,锦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蹲在软榻旁,为太后轻轻捶腿,低声劝道:“娘娘何必如此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太后缓缓睁开眼,桃花眼中波光流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与无奈:“哀家这侄女是越来越蠢了。若不是嫡系中没有适龄的姑娘,哪里轮得到她入宫?偏偏她还看不清形势,一味嚣张跋扈,以为凭着哀家的身份便可以在皇宫为所欲为。也不想想,当今皇上岂是别人能够摆布的?”
锦绣轻声附和:“娘娘说得是。只是……皇上那里,可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小宫女?”
太后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哀家倒是希望他是真的看上了。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后宫里多一个美人也无妨。这样一来,皇上便再没有借口拒绝充盈后宫。到时,玉茹入宫的机会自然也就来了。”
说完,太后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去吧,也该是提议让皇上选秀的时候了。”
“诺。”锦绣恭敬应声,随即躬身退下,自去安排不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