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月光清凉，树影婆娑。

谢萤隐蔽在墙角，身后是弓着身子的清扬，两人缓步移动，像极了正在行窃的小偷，生怕发出什么动静，但他们绝对不是想干什么坏事。

静谧的院子里若隐若现听到交谈的声音，最少五人，还有一个极为熟悉，是落红婆婆。她的声音尾音上扬，蕴含着些许得意，其他人应声祝贺，顺便祈祷自己村上的祭祀能够顺利进行。

虽然是老房子，但肯定不用谢莹用唾沫润湿油纸才能看到里面。小手落在玻璃上轻轻擦拭，奈何经年的油污牢牢地附着在玻璃上，搞得像磨砂玻璃一样，看不到里面。

谢萤撑起手做一个无奈地动作，她也没有想到老婆子的玻璃居然这么脏，“没办法了。”

没有视线也可以，反正他们的听觉比一般人好很多，听就行了。

“莲女大人说了，那两个人好几次都耽误了他们事情，这次抓回去总坛的大人肯定会给我奖励。”

落红的声音清晰地传在屋外两人的耳中。

“如果奖励是莲子就好了……”

莲子？这是什么东西，黑莲结的莲子吗？那有什么作用？

好像有点儿耳熟。

“我这腰虽然平时不疼了，但是一到变天的时候还是钻心的疼，快要疼死了，如果是莲子，我这腰疼的毛病指定能好……”

看来这个莲子是药。

“是啊，听说那个方圆村的爱琴老婆子，就是办事被总坛的大人看中了，奖励了一枚莲子，她的胃癌就治好喽！”

还是个神药！天下有这种药吗，癌症都能治好？

“还是红姑娘厉害啊，办事靠谱，莲女大人善良，在总坛大人那里美言几句，指定能给红姑娘争取一枚莲子。”

“是啊。”

“是啊。”

几道声音还在房中回荡，这里谢萤已经听不下去了，先不说这里虫子多，就听着里面乱麻麻的声音谢萤就觉得里面的可能不是几个一只脚踏入黄土的老婆子，而是一群刚上幼儿园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

就在谢萤快被这些奉承的话哄到睡着的时候，只见屋内灯泡扑闪了几下就灭了，而后放在供桌上的蜡烛冒出几缕青烟，而后一下冒出青黄的焰火，映得桌子上那朵纸莲栩栩如生。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两个坚硬的物体相撞，十秒之后声音消失，但是房间里好像多了一道纤细的影子。

“莲女大人——”

来人就是残蝶，她翘着二郎腿坐在供桌上，就着这个四条腿不一样长的桌子摇晃。

“继续啊！我听着——”房间里气压突然低沉，寂静之中只能听到桌腿碰地的声音。

残蝶此时也像极了一个上位者，几个老婆子面面相觑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们以为昨天的祭祀很成功？”

闻此落红婆婆面色突然放松，甚至清了清嗓子打算邀功，还好被旁边的一个老婆子拉了一下，及时住了嘴。

在落红看来昨天的祭祀无疑是非常成功的，童男童女，还意外捉住了两个大人的心腹大患，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都是假的。

“算了！”残蝶的语气突然放松，四周的低气压略微缓和，但没人想到下一秒洋洋得意的落红婆婆竟变成了一缕黑烟，被莲女大人吸进了鼻孔。

“我艹！”谢萤低声惊呼，立马被清扬捂住了嘴巴。

房间里几个老婆子忍不住尖叫，颤抖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残蝶的脚步，生怕下一刻那双玲珑精致的小高跟落在自己身边。

“哒哒哒哒哒哒——”残蝶重新坐在供桌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喂到嘴里，老婆子们跟着“咔嚓”一声颤抖，惹得残蝶发笑。

“不用害怕——”又是几声木头和转头碰撞的声音，残蝶站起来拍拍屁股，“她只是因为昨天祭祀的失误付出代价，只要往后的祭祀没有问题，你们，都会得到黑莲大人的保佑，平平安安，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想不通为什么总有人信，难道真就这么诱人？

“下一个是哪个村子？”残蝶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老婆子的心跳声突然放大。

没等这个老婆子开口，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喊了出来，可见她是多么害怕，“丰泉村。”

“好！”残蝶突然拍手，很是爽快，“还是那样，一男一女，六天后见，就这么定了！”

残蝶的身影消失不见，屋里的老婆子都松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看不到明天得太阳了。

丰泉村距离镇子稍远，但村子挺大，比采灵村富庶了不少，但是这里生活得大多数还是老人。

孩子出去上学，年轻人打工，每家每户只剩一个或者两个老人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若是养着一条老狗，那这家算是热闹了。

王富家是村子里典型的热闹之家，不仅因为家里有两个老人一条狗，还因为他家里经常穿出敲鱼念经的声音。

清扬拉着谢萤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根，两岸开满了黄色的小花，耳边还传来隐约的诵经声，心情格外舒畅。

不得不说这是个避暑偷闲的好地方。

小路上车几乎没有，谢萤惬意地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脚随便落在哪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反正有清扬带着不会栽沟里。

虽然她没有有意朝哪边走，但是不知不觉耳边的诵经声越来越清晰，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她睁眼看向清扬，对方也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虽然没有系统地了解过经文，但是今天的诵经声总觉得有些特别。

在第一次听墙角之后，第二次就不会显得那么鬼鬼祟祟，清扬带着谢萤来到院里，看到院里杂草丛生，虽然一片绿色贴近自然，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偏偏就在这个院子里，有着一个与众不同的房子，诵经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听上去要四五个人。”

两人贴着墙壁凑到窗边，无语地看着大白天还拉得严实的窗帘，竟然看不到里面的任何光景。

谢萤伸着手指指了指门口，厚实的门帘上方有一点缝隙。

这个高度对谢萤有些吃力，但对清扬来说是极为友好的高度。

透过门帘，清扬看到里面几个小蜡烛发出昏黄的光芒，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下，六个老头老太太围坐成半个圆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