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生趴在叶桓灵的肩头，随着音乐哼起调子，周雅坐在许辛和周雅之间，她俩挽着周雅的手，跟着音乐晃动身体，周围人脸上挂着“我懂”的微笑。

蓝原舟学着黎海生，靠在叶桓灵肩上：“叶哥，我怎么觉得现在都气氛不对。”

左右各一坨，叶桓灵左右张弓推开他俩，黎海生不依不饶靠上来，黎海生对蓝原舟说：“要不你也上去唱一首。”。

蓝原舟不想自己一个人丢脸，“我才不要，老黎你一肚子坏水。”

黎海生靠在叶桓灵身上正舒服，清风徐来，蓝原舟凭什么说他一肚子坏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那么正直、善良、勇敢。”

耳边一直循环这这两个二货的争论，叶桓灵双手一开，阻止两人开炮，“安静一下，我都听不到音乐了。”

终于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叶桓灵静下心倾听，陆嘉年深情歌唱，本就是少年人，嗓音清透，好似喝下一口柠檬气泡水。叶桓灵情不自禁伸手去拿桌面的汽水。

他整个人陷在露营椅中，一口汽水下肚，清爽如山风。

黎海生伸手向叶桓灵要汽水，叶桓灵举高汽水瓶，说：“拿你自己的。”

“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手里的是我那瓶。”黎海生此话一出，正仰头喝汽水的头转向椅子后吐掉。

叶桓灵将自己手里的递给黎海生，认真确认一遍蓝原舟的那瓶，自己这回没拿错，黎海生接到汽水大喝一口，舒爽。

“其实两瓶都是我的。”黎海生用袖子抹干嘴角的水。

叶桓灵又吐，按压下抄起瓶子砸死黎海生的冲动：“不可能，总有一瓶是我的。”

“本来我手里的是你的，但是我喝过了，就都是我的了。”黎海生的脸在灯光下，惨白，如果换是其他人都觉得这人病入膏肓，偏偏是黎海生，他的笑容永远灿烂，惨白的肤色只是他调皮的点缀。

环境太放松，叶桓灵早应该猜出黎海生这人：诡计多端，常喜作弄人为乐。偏他想喝两瓶，叶桓灵就不遂他愿：“那也没办法，这瓶现在属于我。”

叶桓灵仰起头，蔑视黎海生，喝掉汽水，宣誓主权，黎海生依旧笑盈盈的盯着叶桓灵。

蓝原舟倒出一杯橙汁，啃一口鸡腿，“哎，抢什么，这还有橙汁呢。”

陆嘉年唱完一首回来，好友纷纷献上掌声，罗芩在掌声后开口：“陆哥，没想到你打球那么厉害，唱歌也那么好听，还会弹吉他呢。”

大家在沙湖营地门口挥手告别，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顺路的男生和女生三两结伴而行。蓝原舟、赵梓琪、许辛和李彩霞四人是城西的，便一同而往。

蓝原舟掰手指头，“还有周雅，黎哥，叶哥你们今天晚上回学校那边吗。”

黎海生摸摸头，“还真不巧，我和老叶回我回家，我家在城东。”

几人为难，自己熟悉的几人都在这了，要是让其他人也不太好意思。

周雅说：“我家离这也就四公里，我打个车就到了，蓝原舟在班里安排惯了，还安排上我了。”

陆嘉年和几个好友说拜拜，来到他们跟前，自告奋勇：“要不我送吧，我顺路。”

几人面露难色，有个刚刚那首情歌铺垫，加上陆嘉年是不是来串班，大家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

正要走，蓝原舟拉住叶桓灵，让许辛翻包：“叶哥，之前春游吃你家零食，听黎哥说你妈妈要过生日了，我们几个朋友给写了贺卡，虽然他们有些今天没来，但是心意满满。不要嫌弃，下次来我家吃饭，还管饱。”

“谢谢，”叶桓灵愣神接过贺卡，原来他们把他当好朋友看待，而不是简单同学，给他母亲准备礼物，他接过后，珍重地说，“早点休息。”

叶桓灵插着口袋，黎海生背着书包，走在路灯下，原本是想打车回去的，架不住黎海生非要骑车，于是叶桓灵只好扫车。

“你不会想两个人骑一辆车吧。”叶桓灵见黎海生正要跨上来。

“我不会开，我没开过，翻沟里你拖我回去吗？”黎海生那管那么多，上车，抱住叶桓灵。

叶桓灵害怕这小电瓶车承受不住重量，硬着头皮开。

“跟着我的导航走。”黎海生指挥交通。

两分钟后，叶桓灵万分后悔将交通大权交到黎海生手上，他俩开进来一条小道，未开发的楼盘，成片的芭蕉林沙沙作响，又黑又暗。车速加快，夜间的风凉飕飕，叶桓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导航，我真的是服了你，现在正在什么鬼地方。”黎海生从头到脚都被叶桓灵骂了个遍。

“你看，那边有片湖，是不是刚刚营地那片。”黎海生兴致勃勃，从怀里掏出在营地打包的鸡腿，塞到叶桓灵嘴里。

叶桓灵停下骂他，望着远处的湖水，湖水在黑夜里只能看到映在水中的灯光，湖水是有魔力的，让人瞬间平静，他将车速降下来，享受吹过湖水带着水草味的风。

近来那种莫名的情绪反反复复，叶桓灵努力的战胜那种情绪，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痛苦难捱。

风鼓进二人的衣裳，头发凌乱。

“老叶，你知道吗，我报名比赛啦。”

“我要去比赛了，明天之后我们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叶桓灵不了解黎海生的比赛制度，这意思是他不能回来期末考试了。那时的他们总觉得少一节课，少一场考试都是天大的事。

“你报的什么比赛，我看看你画什么玩意。”叶桓灵的声音在风中撕碎。

“放心吧，我已经决定好了，谢谢你。”黎海生在后面张开双臂。

车灯照在前面的地方，小道变成了混凝土，他们终于步入正轨。

叶桓灵笑了，脸上鸡腿汁黏糊糊的：“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我自己被你画成什么样，画不好，发朋友圈别说是我。”

正在下坡，这车的刹车不灵敏，二人上脚刹，张开双腿预备。

“我说——我谢谢你，是因为我不怕了，我终于知道要画什么了——”黎海生徜徉在风里。

叶桓灵关心下坡安全，并没有注意黎海生在说什么，只知道风吹在脸上很舒服，黎海生包住骨头，拿湿巾给叶桓灵和自己都擦擦。

隔日清晨，叶桓灵醒来感觉不到黎海生的重力，只有黎海生留在床头的便利贴，才知他已经坐上凌晨的动车离开。

叶桓灵搭上大巴车，脑子昏昏沉沉，抱着书包，里面装着给李柳枝的绿松石项链。之前不是没送过礼物给李柳枝，即使是一些小玩意，李柳枝也把它当宝贝。

这回好似有一丝不同，他的内心史无前例紧张不安，该如何开口和妈妈说声谢谢，妈妈会不会觉得自己干了亏心事？

回到家中已经中午，叶桓灵本想帮忙看店，叶先河让他先上去休息，他妈妈在煮饭了。

叶桓灵上到二楼拐进厨房，叶杉薇也在，叶桓灵抱着书包站在门口，李柳枝转头看到叶桓灵，说：“儿子回来了，你姐在煮海带绿豆汤，你先上去睡一觉，在学校紧绷那么久肯定累了。”

李柳枝挥手赶他上去，他放在包里碰到礼物盒的手又缩了回去。

叶桓灵将书包扔在床上，打开手里的礼物盒看了一眼，顺手放在桌面，反正高考假有五天，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总有时间送出去的。

在床上左翻右滚，叶桓灵睡着了，他醒来时李柳枝正在整理黎海生曾睡过的床。

“黎海生怎么没和你一起？”

叶桓灵和他妈妈说黎海生去比赛，李柳枝说：“那么快？等会我给他发个信息，希望他一举夺魁。”

李柳枝铺好床单：“天气好，我收拾收拾，说不定黎海生暑假还来找你。”

她嘴巴不停，手脚也不停，转身出卧室抱进一张被单：“你的被子我都晒过了，晒过的被子该起来舒服。”

叶桓灵瞟了一眼书桌，桌面上的礼物盒不见了，只有一白瓷碗海带绿豆汤。

“妈妈，我礼物盒你拿走啦？”

李柳枝叠好床单，放到他身旁，“对啊，不是给我的吗？绿豆汤快喝了吧，都不冰了。”

叶桓灵接过李柳枝递过来的海带绿豆汤：“当然是给你的。”

“那行，我不搅你了，记得把碗拿下去。”

李柳枝将门关上那一刻，叶桓灵放下瓷碗。心里腹诽过几百次送礼物的方式，没想到最后是李柳枝自己主动拿走的，他恨自己恨得牙痒痒，就当一上楼就当面给，自己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李柳枝关上门可不管叶桓灵在房间如何懊悔，她抄起放在卧室外椅子上的礼物盒，礼物盒精致醒目到她一进门就瞧见。以前送礼物也都是悄咪咪放在梳妆台上，之后和她说一声，所以这次看见了就直接拿走了。

敢断定是给她的，是因为黎海生说，叶桓灵帮他做事给她准备礼物。到底是什么礼物李柳枝不得而知，该是怎样的礼物能配得起这样的盒子，她打开礼物盒，不得不轻叹一声“哇”，这小子下血本！

正想将项链拿出来，发现项链被一条放在垫子下的细绳固定，李柳枝取出垫子，盒子底下用颜料写着“妈妈，我爱你”，即使绿松石项链在贵重，依旧抵不过他儿子的这句话。

这小子，鬼鬼祟祟，原来是这样。李柳枝知道叶桓灵腼腆，连撒娇都很少，这种话哪里说得出口。李柳枝戴上项链，照着镜子看，越看越喜欢。

叶桓灵从书包翻出朋友写的贺卡，端着瓷碗下二楼，叶杉薇端出雷公根，绿色的液体带着原始泥土的芳香，她欲给叶桓灵盛一碗：“正好，不用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要，”叶桓灵放下贺卡，在水槽冲一道，“今天煮绿豆沙，又煮雷公根，吃得完吗？”

叶杉薇用焖烧壶装绿豆沙给七叔公解暑，“我昨天晚上查阅资料，雷公根就是积雪草，正好七叔公最近想喝完就一同煲了，快帮我试试看，和外面买的怎么样，我明天再煲给七叔公。”

叶桓灵心惊胆战视死如归品尝一小口，“一般，妈妈之前经常煲，你一口不喝，现在听说是积雪草你倒是来劲了，为了美下血本。”

李柳枝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雷公根是煲凉茶店下限了，再说了哪个凉茶没有用，真的是。”

她穿着叶杉薇送的米白色倒大袖，上面的暗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最为点睛的是脖子上的绿松石。

叶杉薇惊叹：“妈妈你哪来的项链，很有品位嘛。”

李柳枝看了一眼叶桓灵，叶杉薇对他上下其手：“没想到啊，开窍了。”

“你管我，”叶桓灵躲开自家姐姐的玩闹，他给李柳枝送去贺卡，“妈妈，我朋友给你写的贺卡，祝您生日快乐。”

李柳枝坐在餐桌上翻看，镯子碰到桌面叮叮响，“你在学校还有朋友的啊？”

“我怎么没有朋友？”叶桓灵好奇。

在家这几天，她自己的儿子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高考假结束，除了黎海生，其他人各就各位。经过蓝原舟和赵梓琪的宣扬，大家也都知道，黎海生参加国赛了，在男生的脑海里，黎海生手抓画笔，耳朵也夹着画笔，刷刷两笔大功告成，不给对手一点机会，帅爆了！

临近期末，复习风波重卷而来。许辛和李彩霞坐在黎海生的位置上，请教叶桓灵问题。

窗外探进来一颗脑袋，罗芩见三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敲敲窗玻璃打断，“黎海生在吗？”

三人思路被打断，面面相觑，许辛抬头，淡淡说：“他不在。”

罗芩问：“那他去哪了，我发信息他怎么不回啊。”

罗芩看起来特别委屈，李彩霞拉着许辛，说：“黎海生同学在比赛呢，可能没有时间。”

“参加什么比赛啊，连我的信息都不回，”罗芩看着叶桓灵，“你不是和黎海生很熟吗，能不能让他回一下我。算了，你肯定也没用。”

罗芩并没有等叶桓灵回应，拉着自己的朋友走了。

许辛听到这句话，尴尬症快犯了，撇过头不看，心底默默吐槽：“好大的官威。”

叶桓灵知道黎海生画画的时几乎与世隔绝，再说这次比赛黎海生很看重，关键是让他去找黎海生回信息，天方夜谭。

“别管了，先看题。”叶桓灵将他们两个的注意力转移到题目上。

房间少了一个人清静许多，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叶桓灵将黎海生的被子挂在栏杆上晒，中午的太阳正烈。

叶桓灵躺在床上拿着英语小甘背了几个单词，困得不行，手里的书滑掉在地上。

期末过后，叶桓灵还要将自己的床铺收拾，连带黎海生的。天气热得要命，房间还在顶楼宛如大蒸笼，叶桓灵将房间的门窗都打开，希望风对流能凉爽一些。

之前还感慨黎海生不在，清静。现在黎海生不在，空调都不舍得开。

收拾好东西，叶桓灵关好门窗，检查水电，锁门回家，回家吹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