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来了,一周连绵不断,屋内回南天,气候潮湿令人烦闷,黎海生的到来打破叶桓灵原本清静孤独的生活。他在校运会一战成名之后,学校墙上他的信息比比皆是,来来往往的人剧增。
叶桓灵一下课就靠墙,那些莺莺燕燕假装偶遇太夸张,眼神飘忽,捂嘴偷笑,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掩耳盗铃,演技太差。不过比起那些打直球,间接送吃的喝的,送情书的,算得上含蓄表达。
招蜂引蝶的黎海生竟然没有任何的苦恼,满不在乎,一一退回,闲情逸致。
更让叶桓灵厌烦的是一些女同学出于紧张,总放错到他位置。他没办法,在自己的位置上贴了一个便利贴:黎海生,加上一个箭头,情况才好转。
一来到教室早自习,书桌里又是几封情书,叶桓灵拿出情书说:“同学,能不能让你的追求者擦亮眼睛,不要在放错了,给你,你又不要,别人看见了误会我偷拿你东西。”
“是我的问题又不仅仅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回绝了,还在墙上说了好几次,过段时间就好了,”黎海生右脚翘到左腿上喝牛奶,对叶桓灵接着谄媚,“别生分嘛,我没有空余的位置,算送你了。”
叶桓灵冷言冷语:“这位同学,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情书。”
黎海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观摩情书怎么写呗,还有当传家宝,嘴巴学甜一点对男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脸皮守恒定律,有人不要脸,有人多一张脸,黎海生两者皆是的奇葩。
“嘴那么甜,小心得糖尿病。”叶桓灵将情书丢在黎海生的桌面。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黎海生将情书又放回叶桓灵的抽屉,“我真的没有地方放。”
他的位置不晓得那来这么多资料,严丝合缝。
叶桓灵掏出一个塑料袋,清空抽屉杂物,装袋一气呵成,不慎掉落一个信封,叶桓灵先递过去袋子,“保管好。”
“必须的,外面废纸一斤六毛,加上我的画纸,不知道能有多少,你说有多少。”黎海生喋喋不休。
叶桓灵弯腰捡起掉落的信封瞥到落款人:张强,化名还是真名?一个女生的化名是这个也太……含蓄,是真名那更……刺激?
叶桓灵拍干净尘土,单手奉上说:“好好保管。”秉承着叶杉薇平时的谆谆教诲,不能拆散有情人,补充说:“要不拆开看看。”
“怎么心动了,给你观摩观摩,干脆你全拿走,以后写情书用的到。”黎海生展开一个舒心的笑容。
叶桓灵打掉黎海生放在他肩上的手:“谁稀罕,爱拆不拆。”
黎海生略有所思,没拆,丢进塑料袋,“那么着急,你写的?你暗恋我早点说,我俩多熟。”
叶桓灵挪了挪椅子,远离黎海生,“谁和你熟,吐过口水再说,狗嘴吐不出象牙。”
黎海生一脸坏相,端详塑料袋,绝味鸭脖?举起袋子质问叶桓灵:“你偷吃鸭脖?证据确凿,老实交代。”
“滚滚滚。”早自习大部分同学脑子还没清醒,叶桓灵不想成为让他们清醒的人物之一,平复心情,压低声音。
前面两个女生也向前挪一挪椅子,黎海生察觉,凑到叶桓灵身边声音降低:“袋子哪来的。”
叶桓灵推开黎海生,保持安全距离:“不清楚,还有不要动手动脚,警告过多少次了。”
黎海生手放在叶桓灵的帽子底下取暖:“别呀。”
周一的升旗仪式要开始了,因为下雨,改成室内广播,谭丽进来催促全班安静,待会领导会来检查。
黎海生勾住叶桓灵的脖子说:“没吃哪来的塑料袋,分享是美德。”
他贱兮兮的模样,叶桓灵抬眼皮看了一眼谭丽,甩开他的手,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后背来上一拳,叶桓灵:“凭什么,快滚,别老是烦我。”
鸭脖店袋子,叶桓灵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他也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大概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你烦我?”黎海生问。
谭丽不怒自威,“安静,别让我点你名。”
两个闹腾的人安静了一会,广播响起,流程走一变,又到校领导的絮絮叨叨时间。
“大家伙,我是德育处的徐老师......学校最近的野猫生了小猫,大家不要摸,以防被咬伤,学校还投放量老鼠药,有标记的地方千万不要触碰.......”
教室里学生低头,各做各的。
黎海生放低声音,接着话题说:“我刚来,不熟路,这样我把那封信拆开,你给我买,你不是想看吗,怎么样?划不划算?”
叶桓灵:“不想,不买。”
广播结束,文娱委员周雅走过来说:“叶桓灵同学对待新同学下手要轻点,你人高马大力气也不小。”
叶桓灵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体力活造就一副健美的体魄,但是中国有句古话:饿死的骆驼比马大。黎海生肌肉不仅比叶桓灵紧实,劲还比他大,这一拳对人家来说就是挠痒痒。
黎海生无所谓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打小闹,男生嘛不打不相识。”
周雅将教辅资料放在黎海生的桌面,“不愧是黎同学,大度,这是学校要定的资料,校服呢你要和下一届一起订,已经没有多余的了。”
实验发展个性,只要星期一升旗穿校服,平时压根不管,借一套不是难事。
“怎么是你来送书?”黎海生记得周雅是文娱委员,文娱委员有这个工作?
周雅不假思索,“我帮班长,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未等周雅说完,催命上课铃响起,第一节是谭丽的课,周雅留下一句“中午我再和你说。”急匆匆回到位置上。
中午放学,食堂的饭不多,只有校运会才会准备全校的饭菜,平时只能同高三、高二抢,高一大部分索性回家吃,在校外吃。
叶杉薇出差频繁,叶桓灵干脆不回,中午在学校休息成了常态,教室里没人,平时在教室睡觉也安静。
叶桓灵下课铃声一响,犹如弓上的箭不得不发,飞到食堂抢饭。
“黎海生同学,”周雅的声音唤醒出神的黎海生。
黎海生抬眼看清来人,“不好意思,刚刚出神了,怎么了,有什么事。”
食饱困意袭卷,叶桓灵躺着椅子上,将防风衣的帽子盖上,没进入梦乡,感觉有人一直碰自己,掀开帽子,黎海生的脸放大二倍在眼前。
黎海生的手在地上探来探去,眼睛就一直这样对视着叶桓灵,也不愿低头看看地上。
“我捡个橡皮,”黎海生围着围巾,围巾遮住嘴唇,鼻子热气呼到叶桓灵的脸上。
叶桓灵继续盖上帽子睡觉,黎海生也不多打扰,其实他只是来拿颜料,见叶桓灵在午睡,本想小心,愈小心愈出错,橡皮掉了,才有了这一幕。
隔天黎海生在书桌里掏出一盒绝味鸭脖,“吃吗?一起?”
叶桓灵看了一眼说:“还真的有女生给你送,你耍了什么手段,不要。”
“我自己掏钱买的,变生分了啊,不吃算了,留着当午饭。”
黎海生头发长了就翘了,冬天戴围巾静电多,只好扎起来,妥妥的艺术感少年,走在路上很有辨识度。反观叶桓灵板寸,不说不笑,内双细眼,眉头紧锁,好似从来瞧不起人,又好似对周围的一切感觉很疲惫。
“我压根就不和你熟。”
几天下来黎海生都在教室,也不知道为什么,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在一个本子上挥动画笔,心照不宣的二人什么也不说。
对黎海生的好奇者越来越多,通过本班各种人脉暗访黎海生个人信息,不过都是一无收获。叶桓灵不喜欢人来人往的走廊,挡住他看风景,而且很吵,一下课快速溜往厕所,也导致黎海生一度怀疑叶桓灵肾不行。
叶桓灵在厕所掐表,还有三分钟,可以回去上课了,走到教室外,一个带圆框眼镜的男生趴着窗台上,黎海生坐在他的位置上改画。
他认出那个男生,吴灵,第一次就把叶桓灵认成黎海生,叶桓灵当时三缄其口,差别那么大都能认错,怪不得戴厚眼镜。
之后吴灵每天大课间都会来找黎海生请教,见怪不怪。
黎海生看见叶桓灵就伸出手指说:“再给我一分钟。”
叶桓灵无言,站在黎海生身后,插着口袋,放荡不羁。
吴灵拿到改好的画,瞬间迷弟上身,夹杂着日语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我靠,大神,你好厉害,我每天都去展览馆看你的画,赛高,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改画的,今天就想试一下,没想到你真同意了,我们班老师一直提起你......”
黎海生放下炭笔,不带感情的语气似的说:“我也不是大神,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你也可以。”
吴灵说:“我太菜了,我们班老师都不想鸟我,大神可以给我起范画吗?求求了。”吴灵略带哭腔,抓住黎海生的手臂。
黎海生笑了一下说:“没问题,今天中午,你有空吗?可以过来和我一起吃,我点了外卖。”
吴灵感激涕零说:“真的吗,太感谢了,破费了。”
黎海生撕开独立湿巾包装擦干净手上的碳灰说:“小事。”
吴灵使劲点头:“没问题,我去拿外卖,去你房间找你。”
“我在房间等你,顶楼最后一间。”将吴灵的橡皮与炭笔递给他。
铃响,吴灵脚底抹油,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
“还等什么,挪屁股。”叶桓灵便推推他肩膀,黎海生不为所动。
叶桓灵一屁股坐下,椅子上残留着余温,迷信上身的他,想到了李柳枝平时不让他坐别人坐过的位置衍生的各种传言。
黎海生收拾完自己的桌面,看见叶桓灵上课了也没拿出课本,就用胳膊肘撞一下叶桓灵,“上课了,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对有人来我房间吃饭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怎么会,记得吃好点,不然人家就只能和你啃鸭脖。”叶桓灵从书桌挑一本不喜欢科目的练习放到椅子上垫着。
黎海生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既然点都点了,一起过来吃?别吃食堂了,开荤。”
叶桓灵轻吐:“不吃嗟来之食。”
黎海生凑近叶桓灵的脸,盯着叶桓灵的眼睛,“我不信,那上次吃了我的汉堡,来嘛。”
叶桓灵低声说:“要不要我现在吐出来给你。”
“你知道吗,我好伤心啊。”黎海生顺势靠在叶桓灵的肩膀上,“昨天晚上我给你发信息,发现有一个红色感叹号,你说为什么啊?”
“你手机坏了。”叶桓灵不留情面地推开黎海生。
英语老师,Miss蒙踩着高跟,天天不同样,穿着时尚,台下的同学发出须臾惊呼。
叶桓灵翻出英语课本摊开,缓缓吐出:滚。
黎海生悄悄说:“今天讲练习,不是上课。”
国际友好手势横在黎海生面前,叶桓灵说:“你那么会观察,就应该知道我压根不听英语课,我只背单词。”
自作聪明,叶桓灵在心里啐了一口。
黎海生搂着叶桓灵的肩膀说:“不要生气,我也不听英语课,老师讲的太儿科了。”
叶桓灵甩开他的手,“我知道了,你从英国回来的,会英语,你说不下十遍了,快滚。”
“我的意思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不需要。”
Miss蒙吹吹小蜜蜂,“不想听的同学不要讲话,不要影响其他同学。”拿着英语周报停在他们两个的座位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