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太平的溪水村出了件大事,毛峻和他一个同窗陷害赵家二郎,被县尊大人请去牢里,出来后被剥夺了功名,此生不能参加科举。
“那两个天杀的都出来了,我家二郎怎么还没回来。”马氏坐在家门口是天天看,天天等。
陈皎对来看望她家的刘河生一笑:“见笑了,怎么我家叔叔还不回来。”
马氏猛地站起来死盯着刘河生。
刘河生被她瞅得打哆嗦,结结巴巴道:“二郎很受知府和县尊的欣赏,应该是同大人们出席饮酒应酬。”
马氏回到院子,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头,连着鼻涕带泪:“我就说我儿子会有出息的。夫君,大郎咱们二郎没给你们丢脸。”
在外面该做得样子还是要做得。陈皎扶起喜极神乱的马氏,向刘河生道别。
“大嫂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刘河生拱手道。
陈皎垂睫,知道她受苦就行,以后万不能薄带她啊,赵钰。
到了晚上赵钰被人护送回来了,还随行了许多礼品。
马氏见到他哭得黑天抹地:“我的二郎呀,你差点吓死为娘。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都想跟你一起去了。”
护送的人和赵钰又好生安慰了马氏一顿。
陈皎藏在暗影里不显露,心道明明引起这番波折的是她,倒是哭得比谁都委屈。她得去刷刷存在感。
赵钰在知县府上已经用完餐,抚慰好马氏后他去了书房,走近门前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推开门,一盏昏暗的灯光下,一女子正在整理书卷。
这人就是他回来没能接触陈氏。
见他来了,陈皎也不惊慌,慢条斯理地把暗火点亮,淡淡道:“这几天闲着无事,你又没在家,我就替你大嫂下书房,免得书本文具沾上尘埃。”
“多谢嫂嫂,嫂嫂受苦了。”
陈氏的手抖了一下,神情勉力不变道:“是苦了你。”明亮的房间里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眨出两滴泪。
陈皎又道:“你别看书太晚。村长联合乡绅要为你举行庆宴,你这些日子晚上好好休息,免得白日没气力。”
赵钰明显感觉到陈皎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温柔怯小,现在虽然说话依旧温柔却多了分冷然。他不禁感叹马氏有如此佳媳却不知爱护,他前身的母亲亦是如此,对弟弟的妻子严苛挑剔。
明面上马氏和陈氏都是他的长辈,陈氏却更识大体,没有因马氏原因迁怒自己。
赵钰对转身要离开的陈皎道:“嫂嫂,你为这个家受得苦,我都记着。”
*
因着赵钰不仅成了秀才公还是头名秀才公,深得知府和知县的赏识。溪水村的村长联合众位乡绅为他办了十天十夜的喜宴,赵钰在席间全无傲气,配合他们把这场酒席办了下去。
陈皎也在溪水搏了个好名声,就是她不想要,什么贤嫂。她可是立志要改嫁的人,不她在心灵乃至灵魂都是自由独立的。
这日刘寡妇也来吃酒,吃了会儿拽着陈皎出来说小话。她叹了口气道:“大妹子,你可是亏了。”
陈皎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没接话。
许是多喝了几杯,刘寡妇面色微红,眼眸弥散:“你看看二郎才是赵家真正有出息的,你爹当年怎么看走眼了。现在你这么年少就守寡,这寡可不是那么好守的。”
陈皎是非常赞同她后半段话的。
刘寡妇又道:“你这小叔子长得好现在又有出息你……”
望着刘寡妇投来兴奋的目光,陈皎内心抚额,她和赵钰多么奇葩的组合,果然女人八卦的属性从来都一样。
刘寡妇又似自己心伤:“不过现下他前途无量,恐怕看不上你。兼祧……”
刘寡妇喃喃自语道:“这倒真是个好办法,我赶明找人给你家那凶婆婆说说去。”
“兼祧?”陈皎好奇道,“那是什么?”
刘寡妇眯着眼:“秀才家的闺女就是和咱们不一样,这些习俗都是老祖宗使过的,隔得日子久了你养在深闺不知道也正常。反正对你来说是好事就对了。”
陈皎看她那样跟居委会大妈操闲心一样一样,虽不知意思,却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刚想出言阻止她,赵钰却来了。他穿着圆领青袍,腰间悬压一块白色玉佩,整个人沉素峻拔。
她这位小“叔叔”比之前更有气势了。
他向刘寡妇示意:“婶子进内间喝酒就是。”
刘寡妇两颗醉醺醺的眼睛溜溜转打量他二人,点点头。
她扶着刘寡妇进了内间,其间刘寡妇又在她耳边说了些胡话,忽然说着一句话让她昏昏的脑袋也清了下---
“咱们山上真有不少好东西,谢神医又来采药了。”
陈皎听到这句话,心怦怦直跳,她觉得风更清了,院里院外的女眷也没那么拥挤。如果幸运,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在泥沼里嗅到清新的气息。
“果酒快没了,我去村长家拿些。”陈皎在马氏旁说了句。男女不同席,所以陈家院子专供女眷用饭。说完话她没看马氏脸色提着篮子就走了。
一群娘儿们喝酒那么厉害,真是败家,溪水村的爷们眼都瞎。不过马氏现在有气也不敢往陈皎身上撒,阴着脸,气得心窝疼。
陈皎走到门口,掠上耳鬓的发丝一顿,又折回去。
“嫂嫂去哪里?”撞上赵钰了。
“席间有些东西不够了,我出去拿些,方才忘了拿……”一锭银子递到了她手上,约莫一两。
“乡野间钱太多不好找零,嫂嫂先拿着。”
见赵钰走远了,她才折回的,看着冷清倒是会做人的。陈皎安心拿了钱,经过这件事,马氏再不敢对她动歪心思,赵钰也会因愧疚好生弥补尊敬她。
陈皎回到居住的西间,用少有的衣物工具妆饰自己。
衣饰不华美,只得力求素洁细巧。来到古代她已经向人学了很多发型,陈皎梳了一个百合髻,绑上两根浅蓝色的细带,
她对着铜镜疏了疏头发,略施胭脂。低下的经济条件内正常的胭脂水粉她没碰过,口脂和胭脂是她在现代闲暇琢磨来得方子。女人对美的渴望从未停歇。
幸好古代山水灵秀至极,这具身体的脸从来都是白嫩无痘无粉刺,堪比现代她上妆后的样子。
最后---
陈皎取出枕下的香包挂在腰间。
她臂挎篮子,手提裙裾从后门悄悄溜走。
“师父,我看今天村里挺热闹的,好像是哪家在摆宴席。”南星吐着舌头,两手作蒲扇扇风,“咱们去讨口水喝吧。”
谢流云站在树荫下稍作休息,没有理会他。
小徒弟委屈地把背篓放到地上,篓里的草药差点颠簸出来。他一屁股坐在树荫下面的土地上。
“南星。”这一声轻快婉转,把他的疲热都快叫散。
南星忙从地上窜起来。
左侧方的女郎,乌发整洁细带逶迤,脸颊生晕面若挑花,素衣罗裙,挎篮含笑,举步盈盈。
他结结巴巴道:“女冠。”他见过她两次,只听到有人称呼过她女道士。
嘿嘿兼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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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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