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泳池泛着幽蓝的微光，水面被月光割成细碎的银片。

凌曜如一尾焦躁的鱼，猛地扎入水中。

冰凉瞬间包裹全身，却没能浇灭心头的火。

结果呛了一大口水。

“咳咳......靳宸这个老变态，教的什么破游泳！”

“艹！”

真是可笑。

每次心烦意乱，他连最基础的换气都会忘记。

他原本是只旱鸭子。

是靳宸，亲手把他扔进这池水里。

在他濒临窒息时，又强有力地将他托起：

“怕什么？水会托住你。”

“别怕，沉下去了，叔叔会捞你。”

靳宸眼神专注，低沉的嗓音裹着笑意。

可凌曜只觉得更紧张。

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同伴淹死在河里。

那个仗着自己会游泳的男孩，游到河中央就再没上来。

几天后，浮肿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父母的哭声响彻河岸。

从那以后，凌曜再也不敢下水。

有句话说的好，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游泳的。

他才不要学游泳呢。

就在他要放弃时，靳宸会揉着他的头发夸：

“我的小曜真聪明。”

那时的凌曜心跳失控，面红耳赤。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气的！

绝对不是因为那只在他腰侧停留的手！

“该死！”他又抹了把脸，“我脑子进水了？”

他怎么又在想这些？

难道……自己真的被那个老变态影响了？

不，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水珠飞溅。

老子是直男！

班级群“最想嫁的男生”他稳居榜首！

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更不可能喜欢那个控制狂！

可这些年，靳宸身边确实干干净净。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老变态身材、外貌、能力样样出众，面对各种诱惑却片叶不沾身。

起初，凌曜天真地以为靳宸是把他当亲儿子养。

那份纵容的偏爱，是他不曾感受过的温暖。

直到看见书房里那张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竟与他有五六分相似。

那是靳宸早逝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据说留下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靳爷一直在找。

想到这，他对着池水里的黑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所以，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这张像极了别人的脸？

他不过是个拙劣的替身，一个暂时填补空缺的慰藉。

若有一天，真正的私生子被找到呢？

靳宸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

他本该渴望那一天的到来，渴望真正的自由。

可为何一想到要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离开靳宸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心里竟会泛起可悲的不舍？

“凌曜，你他妈就是条依附靳宸的蛀虫！”

他一拳砸在水面上，水花四溅。

但转念一想，蛀虫怎么了？蛀虫也有尊严！

不久前，他试过逃离。

仗着外形出众，偷偷去夜场应聘男模。

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一个特殊癖好的客人。

“新人？以前没见过。”

“条件不错。不过在我这儿，光有脸不行，得放得开。”

男人推过来一个纸袋，下巴微扬：“去，把这个换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凌曜打开纸袋。

黑色洛丽塔女仆装，甚至配好了白色蕾丝腿环和头饰。

“我只是来卖酒……”他试图维持镇定。

“穿上这个，我开这个数。”男人伸出五根手指。

“看不起谁呢？”

“六位数！”

“对不起，这活儿......我干！”

结果？

裙子还没捂热，靳宸带着保镖就闯了进来。

当时，他看向凌曜，轻笑一声，眼神却危险得令人窒息。

“你们是什么人？”

靳宸眼眸一沉，那人就被保镖捂嘴拖出了包间。

“就这么喜欢陪酒？”

“还穿成这样......”

靳宸目光锁住凌曜，一步步逼近。

凌曜死死捏住裙角，一步步后退，跌倒，抵在沙发上，双手还被一只大手禁锢在头顶。

“靳宸，放开我！”他挣扎着。

“那我喂你喝，好不好？”

“你......你要做什么？”

靳宸移动酒瓶，用力捏住他的下巴。

他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扭头抗拒，靳宸却生气甩了他一巴掌，又将酒瓶插进他嘴里。

“给我喝！喝！”

凌曜眼含泪水瞪着他，呛了一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一股一股涌出，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衣领。

手松开后，凌曜按着胸口，猛咳不止，咒骂不断。

“靳宸，你这个疯子，咳咳......”

后来那个客人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之后，那个星悦夜店的老板见到凌曜就躲。

一见到他就差跪下了：“小祖宗，求您了，您快回去吧！要是让靳爷知道您又来了，我的店就别想开了！”

更让他气愤的是，全城的夜店都将他拉入黑名单。

借别人身份证都混不进去。

他的脸，成了所有夜场的禁忌。

......

他永远记得被抓回去的那个夜晚。

佛堂檀香缭绕。

他穿着那套夸张的黑色洛丽塔女仆装，跪在冷硬的地上。

头戴三角巾，草莓发夹歪斜，唇红粉腮，领口很低，裙摆短得遮不住大腿。

靳宸居高临下就站在他面前，眼神幽深地将他审视了无数遍。

凌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

许久，靳宸才开口，语气平静：“这么喜欢穿成这样，给别人看？”

凌曜嘴硬：“我喜欢！我高兴！要你管！”

靳宸俯身，指尖勾起他裙摆的蕾丝，目光灼灼：“既然这么喜欢，以后就穿给叔叔看。只穿给叔叔看。”

他顿了顿，轻笑：“明天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好不好？”

凌曜愣住了。

卧槽！

这老变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该不会以为......以为他有这种癖好吧？

那晚，靳宸抱着穿成这样的他，念了一整晚佛经。

他本以为只是变态的玩笑。

谁知第二天醒来，四五个佣人真的拎着满坑满谷的女装、假发、首饰涌进他的房间。

“凌少爷，这是先生送您的礼物。”

“滚出去，都给老子滚出去。”

“凌少爷......这.......”

“你们是听不见么？我让你们拿着这些东西滚出去啊......”

凌曜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

佣人纷纷拿着东西离开房间。

靳宸闻声走进来，语气温柔：“小曜，不喜欢么？”

“靳宸，别拿这些东西恶心我！”

靳宸静默地看了他几秒，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

从那以后，凌曜再没碰过任何女装，而靳宸，也再没提过此事。

水渐凉了，凌曜趴在池边，疲惫地合上眼。

朦胧中，一双手臂将他稳稳抱起。

那个熟悉的怀抱带着令他安心又抗拒的气息，一步步带他离开这片幽蓝。

凌曜：“刚在泳池烦到睡着，就被老变态捞起来抱走！留评说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求关注 —— 下次接着掰扯这混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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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祖宗，求您了，您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