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先去找了钟伯,问他:“府中人员可有记录在册?”
钟伯拿出名册给她看:“回王妃,都在上面。”
“府中人员有没有月钱?”
“王爷吩咐了,府中不用给王妃拨月例,府中财物王妃但取无妨。”
许岚闻言没有很惊讶,毕竟昨晚易寒非把小金库告诉她了,不过也没有很感动,因为她知道他还有几个大金库没有告诉她。
“我不是来问这个,就是我打算给我的婢女发月例,怕传出去府中其他人心里觉得不公,到时候给府里添麻烦。”
钟伯欣慰一笑,“府中人员分三类,若是王爷门客,比如林觉小将,比如王妃的两个侍卫,还有小老儿亦是,我们走王爷的账,公中不掺和。”
许岚懂了,机关道的人呗,拿的钱能和其他人一样?
钟伯继续说:“第二类是像系铃和芙蓉一样身在奴籍,但是家世清白,无作奸犯科记录的,入府后每月十枚到三十枚铜板不等。还有一类是不知身份来源的奴隶,他们或多或少身体上都有些缺陷,样貌丑陋,只能干最下等的活,给口饭吃就不错了,您放心,他们平时也不会出来污了您的眼。”
真可怜啊,要是她放在这里,估计也是个奴隶……“我有一个想法,王府有喜事,给每个人发几个铜板如何?”
“王妃的意思是,连奴隶也发?”
“正是。”
钟伯欲言又止,“此事还是问过王爷再说吧?毕竟涉及府中全员,小老儿做不得主。”
哪里是他做不得主?分明是她做不得主吧?许岚点点头,“那等我问问他再说。”
许岚带着芙蓉随意走了走,熟悉熟悉路,芙蓉吃着点心,原来那个食盒里的吃食是姑娘给她带的,“王妃,你为何要给他们发铜板呀,你都不认识他们。”
“因为他们以后要伺候我呀,收买人心你懂不懂?”许岚玩笑道。
“奴婢懂的,就像家主那样。”
她纠正道:“我舅舅已经不是你的家主了。”
“托了王妃的福,奴婢在淮南不是奴隶那一类了,居然是家世清白的奴仆。”芙蓉记事起就在安府做奴隶,属实没想到还有今天。
“芙蓉,以后肯定还会更好的。”
“谢谢王妃,王妃对奴婢真好。”
许岚逛了一早上才将王府逛完,本来对易寒非的不满在见到他给她修缮的舞坊时烟消云散,离他的练武场不远,许岚心想过两日开始练个大扇子的朝鲜族舞,看迷不死他,到时候这王府她还不能做主了?
刚踏进玉韫园,迎面看到易寒非,他穿了一身山茶红纹玄色底的锦衣,套了件绛红色外袍,“你去哪了?”
“随便走了走,你一早上忙什么呢?”
“阳城正选新城主,我看看各方修书给我推荐的是哪一个人。”
“难道他们推荐的不是你的人,你会顺着他们?”
易寒非没有一丝犹豫:“自然不会。”
许岚哭笑不得,“那你让人家推荐不就是一场骗局?实际上你已经内定了人选。”
“若不搞这骗局,任由他们世族获利,淮南就会和中原一般,掌大权者相互勾结,各执把柄,掌中权者攀附站队,权势偏移,掌小权者为其利刃,指哪打哪,下压布衣,上蒙天听,怨声载道,坍塌之势。”
她点头道:“那你选的人岂不是挡了别人的路?”
“原本我已经替他拿到阳城名士的推荐贴,可他自己礼贤下士,古道热肠,赚足了人心,今晨竟然又送了封万民书来,这如何能叫挡了别人的路,这路分明就是他的。”
“谁啊?”
“如今在阳城小有名气的墨竹公子,祝安。”
许岚闻言一愣,想到了小说里写的祝安,感到疑惑,没人干预,剧情也会出现偏差?
她赶紧提醒他,“祝安?你被他骗了,他其实是前朝丞相的外孙,是楚桓风的人!前朝覆灭后,他们一大家子跟着他回了老家琅都乡下,长大后祝安搭了渔船出海,结果一次遇到风浪沉了,被楚桓风攻打丽丽国凯旋途中遇到,搭救了上来。可是怎么会跑到阳城?明明他后来当了楚桓风的太行令大使。”
易寒非沉默,脑中做了种种猜想,听许岚的意思,就像是事情没有按照她所知的发展,出现了偏差,其实根本不是她在预测,而是她见过这一切发生。
他拉着她进了房间,把门一关,问道:“你之前说你能预测未来到什么时候?”
许岚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算了下时间告诉他,“应该是明年秋冬之交。”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许岚迟疑着没说话。
“你说啊。”
“具体的情况我说不来,只知道你在中原落入了楚桓风的包围,只能一路在转圜山逃亡。你不在,楚桓风手下的将领带兵过江,攻破梧城,派来的人里就有祝安,他劝降了其他城前来支援的百姓和城主,策反了你留在三城交汇处守卫淮南的守军,无人拦路,便直指梧城,梧城在你名下治理,誓死不降,民兵皆上阵,几乎被屠城,后来就不知道了。”
后来就是易寒非在转圜山回忆他和楚氏的仇恨,交代了他为什么要争夺天下和心中还有何遗憾,颇有一种要完蛋前的悲情。
易寒非垂眸:“我对你真是一无所知,你不是会占卜预测,而是当真经历过对吗?你在当时在梧城被屠时死的吗?然后灵魂出窍回到几年前,跟在我身边?”
许岚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真话不能说。
他直接抬手,“你不用说,我自己会猜。”
她轻轻拉住他的袖子说:“我不会预测,你一定觉得失望吧?”
“难道没有你出谋划策我就奈何不得了?谈何失望?”易寒非拍了拍她的背,“你别多想。”
他不全然信她说的,他有自己的判断,反正之前她说的那些也不是都准确,用不着过于信她。
怎么可能?祝安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策反了他留在淮南的军队,他能留在淮南守城的必是心腹,绝不可能背叛!何况梧城可是有机关防守,哪里就能让人轻易攻破,还屠城?
呵,荒谬。
“那个祝安,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来也怪,在海上救了他的人是我,而非楚桓风,他不可能是做戏来我身边,当时情况凶险,若不是我在场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他活不下来,大概不是楚桓风和祝安做的局,而是冥冥中有了变数。”
“居然是你救了他!易寒非,有了我,你运气是不是变好了?”
“是啊,前朝丞相也是个德高望重之人,当年诸侯围剿丰都,他开宫门,交玉玺,平定百姓暴乱,说服各诸侯退回封地,随后归隐田园,楚桓风多次请他出山未果,可他的外孙却被我救了,到了我麾下,还真是痛快,你可是旺夫啊。”
听出他调侃,许岚呛他:“我旺夫,你克妻,公平吗?”
易寒非搂着她的腰肢抱起来转了两圈,“我不克妻,不许说此事。”
她笑道:“放我下来,和你商量个事儿。”
“给府里发喜钱的事?钟伯和我说了。”
“那你同意吗?”
他点头,“我已经让他去办了。”
“是大家都有吗?”
“奴隶不发铜板,每人给添置一身冬衣一双鞋。”
许岚笑了笑,又问道:“谢谢你,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此事很合适,府里也多些人情。只是那些奴隶性子懦弱,也不外出,发了钱给他们,他们哪里护得住?多半叫人偷了抢了,是以直接发衣物给他们。”
她恍然大悟地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只觉得他们可怜,没想这么多。”
“无碍,你能替他们想一点,已是胜过许多人,剩下的交给我。”
“好呢。”
等用过午饭,易寒非带许岚去作坊里看了新的模具,并派人去负责接下来的推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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