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再接到阳城的信已过了好几日,原来阳城众权贵世家联合审判师家罪行,师珑映自幼步步为营,本就有好名声,如今大义灭亲,力荐祝安做新城主,百姓也都买账。
本来蠢蠢欲动的势力,在祝安拿出师珑映给他的秘辛时也都夹起尾巴做人,他任城主一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定好日子,祝安便修书一封给他外祖,届时在他任职大礼上,前朝丞相这样桃李满天下的名士一现身,谁还对他不服呢?
祝安写了信送到饶城向李璱陈情:【李贤弟,展信佳,祝某不才,方才将师家一事料理好,贤弟多次要人,如今事了,本可将师珑映交由贤弟定夺,为令堂报仇雪恨,可吾愈知悉其中七八,愈不能不言明一二,令堂之祸,师家虽可恨,然罪魁祸首必是令尊,狼狈为奸为何故,我知你知,难道淮南王不知?
而今师家半数获罪,李家独善其身,王爷不悦,故为兄从中周旋,拜请王爷出席吾之就职小典,同邀贤弟一道,助贤弟早日呈秉王爷内情,不至惹怒王爷。还望贤弟念及该情,师珑映之从罪,望勿追究,日后饶阳二城,你我弟兄还当守望相助。】
李璱看了信,自然只能放过师珑映,他心中也慌,他已猜到祝安和淮南王肯定早有联系,阳城的事就如杀鸡儆猴一般,王爷不过略施小计就扳倒一个师家。
而缘何一直未动饶城,他估计也猜到几分,是给他整顿李家的机会,虽知他留一线会让王爷不满,只是他实在做不到像师珑映那样大义灭亲,只能把他爹囚禁起来,求王爷留条性命给他。
易寒非也收到祝安的帖子,作为淮南王,他去就是给足了阳城的面子,上次李璱的请帖他没去,让饶城慌了些时日,所以他打算带上许岚一同前往,既是去拜访下前朝丞相,又顺道见见李璱,还能夫妻出游,一举三得。
许岚飞鸽传书给庄鹤之,问他想不想同她去饶城一游,庄鹤之终日在太和山,难得又有出行的机会,自然欢喜地应下了。
于是前往阳城的路上,许岚、芙蓉和庄鹤之久违地打起了自制纸牌,期间还教会了易寒非和系铃,几人换着打,很快就到了饶城。
祝安早早在郊外就带了一队人马来迎接,身后还跟着身穿官制样女衣的师珑映。
再次看见易寒非,师珑映只觉得他们这位淮南王越发意气风发,飒爽英姿了,倒是怪迷人的,她倒要看看安家这位表小姐是什么人物?能让他去趟西洲回来就一口拒绝了师家,连个姬妾之位都不给。
许岚听到外面问礼寒暄,轻轻掀开帘子,向祝安颔首示意。
师珑映只瞥见她一眼,心中万千遐想,看这养尊处优的样子,真叫人羡慕,要不是西洲横插一脚,这王妃之位指不定落在她头上呢?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随着祝安上了马车继续向城主府前进,祝安瞧见她透过帘子盯着易寒非看,说道:“师小姐向来眼光高,择婿都挑好的,可惜王爷对你不动心,李璱重诺守一人,还有祝某无心于此啊,可惜可惜。”
师珑映收回眼神,“良禽择木而栖,我有什么错?王爷不是对我不动心,而是西洲势大阳城比不了,至于李璱若真是悔婚娶我,我也不会高看他,祝大人你嘛,不过我玩笑一句,你倒真往心里去了。”
“我最欣赏的就是师小姐的自信,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别对王爷起什么心思,当日他曾在西洲言,只娶妻不纳妾,若送人只管杀,我能在李璱手里保你,可不保证能在王爷刀下保你。”
听出威胁之意,师珑映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蠢,不过觉得可惜罢了,你放心,我以前的身份他们尚且瞧不上,如今坏了名声,我又怎么还会有非分之想?”
“你这么想就对了。别招惹王妃,别给我惹事。”
“是。”师珑映无语,在他心里她这么胆大包天吗?她又不是活腻了,敢凑上去王爷王妃面前舞,居然还用得着特意提醒她。
到了城主府,祝安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接风。
“王爷王妃肯屈尊降贵,到这城主府给属下撑腰,属下感激不尽,我敬二位一杯。”祝安端起酒樽,起身饮下。
“你的身份何须瞒着本王?”易寒非突然发问。
“王爷都知道了?”祝安嘿嘿一笑,“那不觉得明日公布才更有意思吗?”
“明日你想让本王作何反应?”
“是属下逾矩了,属下初来乍到,怕不如淮南旧部那样得王爷信任,故想用这一手让王爷对属下惊喜,日后能重用属下。”祝安斟满酒双手端起,“这反而弄巧成拙,叫王爷对属下不满,真是属下的错,这厢给王爷赔礼了。”
见易寒非不给反应,祝安只好再满上再饮,“属下绝无戏耍之意,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岚观察易寒非的表情,也不像是真生气,觉得她在一旁看得也尴尬,还是出来缓和一下气氛吧。
她端起酒樽说道:“祝城主连饮三杯,真是海量,你办事得力,王爷赞赏你还来不及呢,岂会真生你的气?”
许岚要饮,祝安又作陪,“多谢王妃宽慰。”
易寒非收到许岚的眼神,单手执酒,“此杯下肚,不再追究。”
祝安连忙端酒,隔空相碰。
他俩这阵仗,许岚轻轻笑着也托起酒与之同饮。
吃饱喝足,期间寒暄几句,许岚渐渐上脸了,看她华丽打扮,嫣红着脸,易寒非一回头,有些担心又有些不满,她的娇媚他一丝一毫都不想让别人瞧见,于是早早带着她回到祝安准备的厢房休息。
第二天午间,也就是祝安宴请之日。饶城李璱到了城主府后便来拜见,易寒非也不再钓着他,命林觉把人带来。
“请王爷恕罪,家父胆大包天,被师家蒙蔽,竟然做出行刺之事,小子已将其软禁,终身不放他出李家一步,还望王爷留他一条性命,其余在下面危言耸听,挑拨离间之辈小子已将他们入狱,全听王爷发落。”李璱先跪为敬。
“李家可是主谋,师家不过共犯,师家尚且伏法,你李家想全身而退未免异想天开。”
“李家终究与师家不同,师家劣迹斑斑,家风不正,李家向来规矩,只是家父当家后有些昏了头,竟叫师家推出来主持大局,他又狂狈下了不该下的令,这才把李家置于风口浪尖,李璱愿交出李家私兵,誓死效忠王爷,但求王爷高抬贵手,饶家父一命。”
易寒非轻笑一声:“本王器重你,给你这个面子,饶他一命无足轻重,只是你爹身体安康,如此下台,明显就是有内情,难道旁人都是傻的吗?”
“小子明白,家父,乃是失足坠马!摔断了腿,这才不能胜任城主之位。”
“既然摔断了双腿,那便好好养伤,别再操心其他事,得空本王也会让人去看望看望他。”
“多谢王爷体恤,李璱告退。”
李璱有些恍惚回了前厅,祝安便过去打探起来,“李贤弟,可见着王爷了?”
“见到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
“保住了命,摔断了腿。”
祝安一听明了,话锋一转:“没想到王爷能让步至此,我可是听说,遇刺时王爷和王妃都受伤了,既不像对付师家不留余地,公布罪行使之名誉扫地,也不像对付师城主,说溺水就溺水了,看来你们李家是有过人之处的。”
闻言,本来还有些郁结的李璱突然豁然开朗,是呀,王爷要动手,李家就是下一个师家,如今只是断条腿便能保住整个李家,已是王爷让步开恩了。
“多谢祝兄开导,小弟明白了。”
祝安知道李璱这人重情义,要真让他打断自己亲爹的腿那真是非得做上一年半载的噩梦,又拉住他,“诶,若是你爹肯配合,也就不用受断骨之苦了。”
李璱摇摇头:“做不得假,王爷说他得空上门探望,我这性子也该改改了,这次我势必得狠下心来。”主要他也防着祝安通风报信,就算要作假,也不可能跟他讲。
祝安点点头,“听闻三年前你同你未婚妻子本要成亲,可惜她母亲病重过身,好不容易她的孝期到头,刚刚纳吉,你的孝期又来了,还真是好事多磨啊。”
“嗯…,我愿等她,她应当也是愿等我的。”
“这么说来,两位是两厢情愿?”
“正是。”
“如此甚好,甚好,届时为兄得向你讨杯喜酒喝。”祝安心里乐呵呵。
“祝兄说笑了,我这还有三年,保不齐是我先喝到你的喜酒。”
“使不得使不得,我是成过亲的人,亡妻都过世五年了,可别提喝我喜酒的事。”
“是小弟失言了,看来祝兄还是个痴情种,嫂夫人在天之灵必定感念于心。”
师珑映在后方无意间听到他又说他亡妻,听这意思不用她捣乱了,人家压根不想再娶,只想一辈子当个鳏夫了。
此刻她对祝安亡妻的好奇到达的巅峰,究竟哪般女子叫人念念不忘?让他大好年华就这样甘愿独自守身,不叫人作陪也不要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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