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许岚坐在楼上看着宽阔的江面,淡淡愁绪化不开,易寒非在她身后看着,以为她在想家,她孤身一人来此,唯有他可以依靠,他冷了她两日,一句话不同她讲,怕是真叫她伤心了。
许岚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不怕冷暴力,因为她最擅长反向冷暴力,她就做一面镜子,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所以那就互相伤害好了,要不是在船上走不了,她早就离家出走了。
转念一想,还真不能这样下去,万一易寒非耐心耗尽,她以后的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易寒非,一个臭男人而已,他既然能因为一句玩笑冷落她,说到底还是不够爱,那也就别怪她虚情假意了。
打定主意后,她便下了楼,去敲了易寒非房间的门,谁料易寒非一直跟在她身后,还没一点动静,许岚打开门探头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失望关起门,转身之际正撞在他怀里。
许岚惊呼一声,被吓了一激灵,随后心里委屈,他知道她来找他,却一声不吭,躲在后面看她窘迫,究竟有那么值得生气吗?求和的话不想说出口了,她越过他就走。
易寒非拦住她:“不是来找我吗?”
“走错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
许岚绕过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却没有回头,“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易寒非看着她的背影,“我是在等你来找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先来找我?”
“因为是你有错在先。”实则因为他心里别扭,拉不下脸。
许岚苦笑了下,“你我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每次都是我先低头,我累了。”
“我们也没吵过几次,你怎么就累了?”
人言否?许岚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她没接话,上前走去。
“站住。”
她没理会他,已经走到自己房间,刚刚打开门踏进一只脚,又听见他喊了一声:
“许岚。”
这次她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听到许岚时,下意识等着一个兮字坠在后面?她此刻思绪彻底乱了。
她停住了,眼泪没忍住哗啦哗啦流下来,不就是开他一句玩笑吗?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到底要她怎么样啊?
易寒非慢慢走过来,双手扣在她肩膀上,把她转向自己,却见她面色平静,泪痕三行,“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计较,可我实在不想先低头,我想着你总会先开口的,确实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今日就先开口了。”
“今日若不是我先来找你,你会开口吗?”许岚一针见血地指出。
“或许不会,但我今后会的。”
她边擦眼泪边说:“我真是不理解,我只是说笑一句,你若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以后便不会这么说了,可你为什么要一走了之,连话都不和我说?”
“也不是因为你拿我取笑,我当时就是看你有些许不顺眼。”
“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当时觉得你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不在我掌控之内,我一时间想的有点多了。”
“你什么意思?”许岚冷冷开口,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说她心机深沉?说她虚伪?
“我看你挺擅长化解矛盾,便想试探你是如何拿捏我?看你是不是已经对我了如指掌?”易寒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许岚气得咬牙,委屈巴巴地讲:“你这人心思真多,其实我最不擅长化解矛盾了,我是一个只会逃避的人,所有的主动都用在你身上了,可你只觉得理所应当,只想守株待兔,可兔子不是每次都有的。”
“我承认是我多疑了。我只是有些失望,每次你多愁善感我都能注意到,去开解你,可我这次对你多心了一次,你却不能注意到,你还是不懂我。”易寒非言语淡淡。
许岚可太懂他了,易寒非,一个嘴上从不占下风的男人,一个极其擅长制造矛盾的男人,绝对不能跟着他的话走,否则就已经走进他的圈套了。
和他在一起久了,许岚也长了不少心眼,已经发现不能按常理出牌,“我连我自己都不懂,你凭什么要求我懂你?你要真的想让我懂你,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易寒非,你既然已经认错,干脆把姿态再放低一点,我会原谅你的,可你转移话题做什么?别扯什么我不懂你这种话。我开你的玩笑,我给你道歉了,你故意试探冷落我,不该给我道歉吗?”
她变了,以前她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易寒非尴尬中又有些欣慰,“抱歉,我不该如此行事的,我一定吸取教训,不会一错再错。”
许岚挺直了腰杆,语气坚决道:“有句话不得不讲,如果发现我不在你的掌控之内会让你这么不安,那你最好快点习惯这个事实,因为我永远不会被你掌控的。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那个先低头的人,但我更爱我自己,我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掌控。”
易寒非不由心跳的厉害,他看着她侧边的蓬松辫子,只觉得她这一刻美的不像真人,魅力四射,终于明白当初为何自己对她一舞倾心,因为她的灵魂是自由的,她的舞蹈是有生命力的。
为何腼腆淡泊的庄鹤之和她姐弟相称,为何林觉轻易就信任她,为何师珑映那骄傲狠辣之人也喜欢她,为何钟宓听她一席话便不再针锋相对,因为她擅长的是温暖人心。
他居然乖巧道:“嗯,我知道了。”
见他反应很淡定,许岚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精明的女人,但我接触的人在变多,接触的事也在变多,我需要更加强大才能应付,你能理解吗?”
易寒非有些不解:“我什么时候不喜欢精明的女人了?”
“我看得出来你对安落没有好感,对师珑映也是,我们通信,你还不高兴。”
“我对谁不是?”易寒非微微挑眉,说实话他讨厌安落是天生的,看见她就烦。讨厌师珑映是因为她曾想嫁给他,就这样的关系,不明白许岚和师珑映有什么话好说的。
许岚呆滞了一秒,感觉心情大好了,对哦,好像除了她,他对别人都那样。“我?”
易寒非捕捉到她的喜悦,故意没应她,转而说道:“和女人没关系,我讨厌安落是因为她蠢,她自大狂妄以为人人都是她裙下之臣;看不上师珑映也是因为她蠢,只有些小聪明却沾沾自喜,她们哪里精明了?楚桓风也蠢,只会意气用事;裴町也蠢,良禽不懂择木而栖;林觉也蠢,把缺失的母爱寄托在虞辛夷身上;钟宓也蠢,被我拒绝过还不死心……”
许岚都被他说懵了,“额,如果蠢这么大众化,它就没有那么贬义了。”
“实话实说而已。”
“那在你眼里,我不蠢?”
“你也蠢!”
……
反派思维原来就是平等地觉得每个人都蠢,只有他自己最聪明,呵呵呵呵。“那你娶我干什么?”
“不是你说我不喜欢精明的女人吗?娶你当然是因为你蠢啊。”易寒非挑衅地笑笑。
许岚不服道:“你才蠢,你内心戏那么多,还守株待兔。”
“我守株待兔是因为兔子蠢。”
“你等不到的,兔子懒得理你了。”
“谁说我要等?我不能先发制兔吗?”易寒非上前一步单手把许岚抱抗起,轻笑,“蠢兔子。”
许岚为了稳住身形,手杵在他肩上,嗔骂了一句:“臭豺狼。”
易寒非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喊他却不排斥,只回顾着她那尾音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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