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时不欢而散

翌日,易寒非叫来三个府医,“王妃身体如何?”

“并无大碍。”

“那为何还没有身孕,可是还未调理好?还是上次留下了病根?”

“我等看来王妃身体并无大问题,只是月事不调,至于身孕之事,我等并不精通,不如王爷请饶城陈浮之来?”

“他是什么人?”

“陈浮之乃是红土州颇为有名的鲍仙姑和葛洪道人的传人,原是道人炼丹时给他烧火的道童,得了鲍仙姑传授他医术,两位逝世后,他守着那道馆行医,几年前逃难到了饶城,在民间传出了妇科圣手的名头。”

易寒非随后命人去请陈浮之。

过了几天,也就是人请来那天,正逢江南梅雨绵密时节,梧城也笼罩在阴天雨雾之中。

许岚还不知道原委,她就看见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老头给她两只手把脉,疑惑地朝着她脸看了两回,然后当着易寒非、林觉、虞辛夷、少蛰、芙蓉、系铃、师珑映以及三个府医的面,丢下了一句:“王爷你这不是耍小老儿吗?王妃乃处子之身,能有孕才是怪事啊。”

瞬间鸦雀无声……

有人面面相觑……

有人表情丰富……

系铃和芙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尽量降低存在感,不是吧,王爷怎么会不知道王妃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师珑映震惊又激动,王爷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懂的人啊,这种事在高门大户都是会专门教的呀,他居然不懂,这热闹居然给她看到了,回去她就写信给白落雪,天呐,这么罕见的事让她给碰上了。

林觉居然想笑,主公之前还训他不懂男女之事,他孩子都有了,主公居然……哈哈哈哈哈哈。

少蛰再不懂也知道主公闹了个笑话,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林觉,见林觉神色并不见严肃之色,便松了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易寒非大惊,瞥向许岚,见她并不反驳,终于明白她曾暗示过自己那些话,他稳住自己,尽量不要失态:“她的身体可需调理?”

“月事不调而已,只需正常饮食,不要受寒就好,不必药补,但若是月事来时疼痛难忍,那怕是堵了,就得开方子了。”

“稍有疼痛,倒是能忍。”易寒非说道。

“那好生养着,多吃些滋补物,一两年时间,大约是能养好。”

“那就好,林觉,送陈大夫。”易寒非说完便朝少蛰一招手,两人往出门拿起伞就往外走去了。

“王爷。”许岚兮弱弱喊了一声。

易寒非头也没回,脚也没停,很快走出了院子。

三个府医面面相觑,许岚从他们脸上读到他们的内心想法:真不愧是妇科圣手,他们可没办法把个脉就把出这种大瓜,不过知情人不会被灭口吧?真的会谢,为什么这么倒霉?

她心里烦,说了一句:“散了吧,此事诸位别传出去。”

虞辛夷不过是想来拜个师,没想到竟然撞见易寒非的难堪,她同林觉一同去送陈浮之,“陈大夫,你仅凭把脉就能看出?”

“小老儿这几年把过上千女子妇人的脉,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你当为何我的病人叫我妇科圣手,小老儿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否请陈大夫为我诊脉,我这脉象有些奇怪,我担心可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妥。”

陈浮之找了个亭子坐下,请她伸手,“你学过医吧?把出脉象奇怪是对的。”

“有什么问题?”林觉紧张问道。

“她腹中可不止一个孩子。”陈浮之笑道,“谈不上问题,但妇人怀胎凶险,她怀双胎,自然需要更加小心。”

林觉都回不过神来,“当真?”

“难怪呢。”虞辛夷对陈浮之行了个礼,“陈大夫可有收徒的想法?”

“你想拜我为师?”

“正是。”

“我不过是看得女病人多了,在这方面有些经验,恐怕当不得你师傅。”

虞辛夷摇摇头,真诚道:“陈大夫太谦虚了,万千天下人,女子占一半,从来这些妇人病被人家说上不得台面,谁知其中苦?我要学的正是如何医治这些不受重视的疾病。”

林觉看虞辛夷的满是欣赏,也开口:“陈大夫若愿意,就收她为徒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与虞大夫会为你养老送终。”

“哈哈哈哈哈。”陈浮之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来二位是有备而来,小老儿无亲无故,更难得你们不嫌弃我这不入流之人,我怎么会拒绝?”

虞辛夷笑着磕了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虞辛夷一拜。”

“不必多礼,你还有身孕,多加小心。”陈浮之示意林觉扶人扶起。

林觉也是调查过陈浮之,知道这人朴实善良,才会说那番话,他告诉陈浮之:“陈大夫,我家旁边的小院已备好,你随时可以搬来。”

陈浮之差点老泪纵横,这一趟来得好啊,淮南王简直给他带来了好运啊。“待我回饶城把手头病人交代好,便来梧城,徒儿放心,有我在,你这胎我给你保的好好的。”

易寒非离开后在军营呆了几天,重五节这天他就回来了,在耳房沐浴。

许岚让婢女退下,她准备给易寒非道歉求和。

她轻轻从房间那侧打开耳房的门一点,“你吃粽子吗?”

听到易寒非吐出一句:“关上。”

她忐忑地进去,把门一关,手里还拿了一个自己包的肉粽子。

“出去。”他这语气不重,但又冷淡。

“你可需要我给你擦擦背?”她没话找话,小声问。

“出去。”

许岚站在原地,“你还没消气啊?”

易寒非并没有看她,心中是委屈的,是失望的。她不愿,她不愿与他做真夫妻,不愿与他生儿育女,她就是不说破,她就看他笑话,很好笑吧?看着他如跳梁小丑一般,半年了都不直说,她分明是不爱他,不愿意委身于他,一面骗走他的心,一面戏耍他。

他不说话,她也急,“易寒非,不要不理我,我向你道歉,我想说的,可我不知道为何,总是不能说出口。”

“你若真想说,便不会出这种笑话。”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有说过的,你当时没理解啊。”

“我没理解?呵,很好笑吧?”

确实是有一点啊,许岚真是恨自己这矫情的性子,她要说就该说清楚,否则就该伪装到底,当做全然不知,怎么就弄得这么复杂?

“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没说清楚,我起初真是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有意为之,后来才发现你是当真不知,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总是会对此事觉得害羞,我也跟你暗示过……。”

“够了。”易寒非突然打断了她,瞥向她,淡淡道,“把衣服脱了。”

她一愣,他是想干什么?“现在?”

“脱了,过来。”

许岚不是很想执行他的话,在原地没有说话。

易寒非觉得解释那么多,不如付出行动,可她这么犹豫,呵,果然是不愿意呢。“不脱就出去。”

虽然他语气平淡,并未冲她撒气,但她还是感觉到屈辱,此事当真叫他这么动怒吗?他为何要这样羞辱她?

“易寒非,……”许岚说了半句,又咽了下去,她委屈地把手中的粽子朝浴桶里扔出,然后转身,开门,跨步,关门,看着房间,脑海里闪过那些温馨的相处画面,红了眼眶。

易寒非眼疾手快,没让粽子掉进水里,心中郁闷,拿着闻了闻香味,便打开吃了。

这日两人不欢而散,易寒非收了些衣物便去公廨住下,公廨军营两头跑,就是不回王府。

大家的悲喜并不相通,关于易寒非不懂巫山**之奥义,还闹了笑话之事,林觉认为如此稀罕,怎能不告知江信?

看完信的江信,并不觉得好笑,毕竟他也不懂。但似乎分享这种八卦很容易增加感情,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他远在蛮州的娘江月荣。

他收到了江月荣的回信,便迫不及待打开看:【吾儿江信亲启:莫道汝与师兄一窍不通,无极倾慕吾时亦如此,空其年岁而思如少年,莫非习无极决之人开窍晚乎?无极是,汝亦是,自幼于深山习武,于纸上论世,岁才大,出逢乱世,搅弄风云,今于外物清心,于情爱寡欲,无人引导,不近女色,于是不懂。】

江信淡淡一笑,撸了一把追雪的头,又接着看到江月荣说:【无极禁欲半生,终是因吾一眼一笑一纠缠毁于一旦下,其诉情爱之苦痛,其华发已生而吾正年华,可吾之心真切,为其超脱自在之脾性动容,为其畅游天地之经历向往之。吾与无极二人苦中作乐,得一段情,其方悟天玄一道,源自先世老庄,无为无不为,戒欲不戒欲,但求逍遥境。

吾儿,爹娘之情虽长憾而世难容,然已是曜灼一生之慰暖,劝汝任情随缘,莫年华老去方叹晚。】

江信摸了摸胸口跳的心脏,若有所思,思不得解,他摇摇头,起身朝山脚走去,解下腰间的绳镖,在手上轻甩,其间还有一截隔一截的细链加固,绳的尽头是一只锋利的镖,还是练武好了,想那么多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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