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源端着一碟子点心给玉洁:“妹妹吃,这是千酥斋的荷花酥。”这是他最爱的点心了,忍了好半天才给玉洁留下一块的。
玉洁登时就转头去看林向诚,林向诚心虚地挪开眼。
叶氏道:“马上要用晚膳了,这会不吃了,源儿乖,先收起来。”
玉源不太乐意。
林太傅清了清嗓子。
玉源连忙点头,让丫鬟把点心碟子带下去了。
叶氏好笑,对玉洁道:“你父亲今日一早便派了人去买,还剩不少呢,祖母派人收在小厨房了,一会用了膳,你便带回去吃。”
“是,祖母。”乖巧可人的模样,让叶氏忍不住多揉了几下,她就喜欢小孙女这般的,另外两个孙女,一个怯生生的,一个病恹恹的,她平日里都没人与她逗趣了。
春晖院里摆了膳,玉洁没有饿狠了,又记挂着千酥斋的点心,慢悠悠的,吃的不及入宫前的一半。
知道的,林向诚后悔莫及,早知道提醒母亲不要告诉玉洁还有多的点心了;不知道的,叶氏担忧的不行,让人装了几个玉洁爱吃的菜,等她回去饿了好热来吃。
趁着天还没暗下来,林向诚带着一双儿女往含晖院去了,路上,忍不住说了玉洁:“洁儿若是再为了吃点心不吃饭,爹爹下次可不给你买了。”
玉洁无辜:“我吃了饭的。”
林向诚轻弹她额头:“嗯,就是只吃了一半。洁儿,点心可不能当饭吃,你这样,祖母不清楚,多担心你呀。”
玉洁似懂非懂的:“我知道了。”
“那我们拉勾,洁儿做到了,爹爹下次再给你买。”
“好。”玉洁伸出小拇指,郑重地和林向诚拉勾。
含晖院的守门丫鬟,远远见了人,便通报了,沈端怿半倚在床榻上,轻笑:“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几日,当真是日也想、夜也想。”
红烛见状,心中一酸,自家太太原本倒不至于这般想念姑娘的,毕竟是当家太太,忙起来哪里顾得上。可偏偏这胎怀的不稳,大姑娘进了宫第二日便见红了,大夫让夫人卧床养胎,日日在床上躺着,这心思可不就只能落这上头了?
林向诚脚程快,不多时便抱着儿女,进了内室。
将两个小家伙放到了沈端怿的睡榻外侧。
“娘亲......”玉洁看了看沈端怿,她觉得娘亲好像瘦了很多。
沈端怿抬手将玉洁和玉源揽住:“好孩子,你可回来了。”
玉洁乖乖地被抱在怀里,很是担忧:“娘,你生病了吗?”
沈端怿笑了笑,正要开口,玉源却抢着回答了:“是母亲肚子里的家伙不听话,母亲才瘦了的。”
林向诚敲了敲他的脑袋,教训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母亲肚子里,那是你的弟弟妹妹,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弟弟妹妹呢?”
玉源不以为然:“妹妹还在娘亲肚子里时,母亲每日都好好的,可是现在这个才这么小,”玉源轻轻摸摸沈端怿尚未隆起的小腹,“就害得母亲整日卧床,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玉洁听了,也点点头,深以为然:“他好过分!”
林向诚瞪了玉源一眼,苦口婆心地与他们讲道理:“妇人怀孩子,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虽然说怀洁儿时很省心,但不能说这一胎也一样的省心,况且,再怎么省心,怀孩子也是很辛苦的,你们要体谅你们母亲,知道吗?”
玉洁听的似懂非懂的,但还是点点头,她当然会体谅娘亲的。
沈端怿浅笑着,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她对玉源道:“母亲卧床不能怪这孩子,倒是这孩子还受了拖累,日后身子骨可能会差些,母亲只希望,源儿作为长兄,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玉源迟疑着不想答应。
沈端怿一手将玉洁与玉源的手握在一起:“母亲只希望你们兄妹和睦,源儿看顾弟妹,弟妹敬爱源儿,互相扶持,未来才能走的更远呀。”
玉源闻言红了眼圈点点头,坚定道:“母亲说的是,源儿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的。”
玉洁对他道:“我也会敬爱哥哥的,我最听哥哥的话啦!”
沈端怿和林向诚皆欣慰地笑了。
“娘亲可用过膳了?”玉洁依偎着沈端怿,小大人似的问道。
“半下午时吃了些东西,这会子倒不饿,一会就寝前再吃些。”沈端怿认真回答。
玉洁眼前一亮:“祖母给我装了些菜回来,正好娘亲可以吃。”
林向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亲力亲为地给夫人孩子摇扇子,闻言,立刻道:“洁儿也是涨心眼了?你只说祖母给你装了菜,你怎么不说说祖母为什么给你装菜呢?”
玉洁眨眨眼,自己将逻辑顺了过来:“祖母怕我饿了,但我不饿,娘饿了,我给娘吃。”
果真是涨心眼了,林向诚都忍不住笑了。
沈端怿听了父女俩的对话,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并不说破,还给林向诚使了个眼神让他闭嘴,随后才道:“那便多谢洁儿了,只是娘亲近几日口味有些刁钻,清淡的食物实在进不了口,不如,还是洁儿吃吧?”
玉洁就要摇头,她还等着吃点心呢!
“娘亲正好也饿了,洁儿陪娘亲一起吃,可好?”沈端怿期盼地看着玉洁。
于是玉洁点点头,答应了。
含晖院的小厨房里一直备着合沈端怿口味的饭食,再将从春晖院带回来的饭菜热一热,很快主院里便摆了膳。
玉洁和玉源挪到了一旁的桌案,沈端怿则是在床榻上支起了小饭桌,红艳艳的饭菜摆在上头,闻着倒是让人胃口大开——起码对玉洁来说是这样。
看到玉洁期待的眼神,林向诚拒绝道:“不行,这菜太辣了,洁儿还不能吃。”
看着林向诚的眼神,玉洁便知道自己撒娇也没用,只能救着这香味开始吃自己的菜,倒是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沈端怿面前的菜,没动什么。
见玉洁吃完了,沈端怿便捂着胸口道:“源儿带洁儿去东跨院吧,再玩一会儿,便歇息了。”
玉洁迟疑地看着娘亲,没有动,娘亲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林向诚对着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走到两个小主子跟前,轻声道:“大少爷、大姑娘,奴婢带你们先过去。”
林向诚亦温声道:“源儿,带洁儿先过去,父亲待会去看你们。”
于是玉洁被玉源拉着手,跟着赵嬷嬷出去了。
回到了久违的房间,并没有因为没有人住,而有一丝脏乱,但是玉洁并未感到开心,整个人看起来奄奄的。
玉源焦急不已:“妹妹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玉洁轻声道:“娘亲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在想,要是有一种药,能够让娘亲轻松就好了。”她想起来上次她手腕被捏红,祖父派人送给她的药,那药一涂上去,便立竿见影了。
徐妈妈笑道:“姑娘是一片孝心,可这世上从未有过这种药,若是有,老爷定然早给太太求来了。”
“那娘亲只能这样熬着吗?”
“怀孕生子便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般熬过来的,好不好的,只有受着,碰上省心的孩子,那便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玉洁下定决心:“那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研究出这样的药的!”
徐妈妈失笑:“姑娘,您是官家女儿,这不是您该做的事,您的心思该放在读书上呀!”
玉源见玉洁有些失落,想了想,安慰道:“我们还小,离长大还有好久好久呢,洁儿不着急。”
玉洁思索片刻,确实也是这个理:“哥哥说的对。”
不去想那些要长大了才能做的事了,玉洁又想起今日祖父说哥哥在族学与人打架的事,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怎么和别人打架呢?”
玉源面上闪过心虚,反应过来后便也不心虚了,反问:“你听谁和你瞎说的?”
玉洁道:“是祖父和我说的。”
“呃,”玉源结巴了一下,才道,“是打了八叔父,但也没啥大事......”
玉洁不信:“没什么大事,八叔父若不是犯了大错,哥哥怎么可能打了长辈还安然无恙?”只怕这会还在祠堂里抄家规呢!
玉源叫苦不迭,竟是叫玉洁给猜中了。
那八叔父在族学里大放厥词,说妹妹如今被选进宫中做伴读,日后定能嫁入皇家。
玉源当即便忍不了了,妹妹的人生大事,哪轮得到他一个旁支的叔父说道?传出去,妹妹的名声都毁了!
祖父和父亲知道了,都私下和他说他做得对呢!
可这事怎么好和玉洁说?见玉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玉源便十分头疼。
他往常觉得妹妹聪慧是极好的,可这会却恨不得妹妹不要那么敏锐了,他捂住额头,急急转移了话题,道:“妹妹许久未回府,不妨去看看三弟?”
他还惦记着母亲让他关爱弟弟妹妹的事,决定去关心一下弟弟,正好分散妹妹的注意力,一箭双雕,玉源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见玉源实在不想说,玉洁也不好纠缠下去,总归他也没吃亏。听了玉源的话,玉洁有些心动,但看了看天色,又犹豫道:“三哥会不会已经睡了?”
“不会的,这个点,他肯定在背书呢!”玉源肯定道。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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