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韩林的上身,他很健硕,光洁的背后有几道刀子刻过的疤痕,位置不偏不倚,和我身上的一摸一样。
我的疤痕是我在组织内部不听话的时候用小刀一点一点刻上去的,韩林的疤痕我不清楚是怎么来的。
位置都一摸一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他是刻意的。
十八岁的生日韩林陪我过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言的晦涩,他给我切蛋糕,对我轻言:“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含笑看他,问了那个他一直拒绝回答的问题:“上年这天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用小叉子给我叉了一块小蛋糕喂到我嘴边,说:“不小心摔刀子上了。”
我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扔到他身上:“父亲,你撒谎连眼都不眨一下啊。”
他捡起滚落到地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抓住我的手:“宝,别叫我父亲。”
“你说伤是怎么来的我就不叫你父亲了。”
“工作太忙了,累晕了,想着回来给乖宝过生日脚一滑趴刀子上了。”
我低垂着眸,听他面不改色地说慌,他一向喜欢避重就轻,我用指尖沾了一点奶油抹在他脸上:“趴刀子上把一颗肾都摔丢了?真他妈是世界奇闻啊。”
说实话,韩林的那颗肾我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喜欢我叫他父亲,十六岁那一年就明确规定了。
他要我叫他韩林。
在十七岁那年,我在一个网站随意浏览,看到了一个比较火的现代诗人,笔名是“Ax”,中文不中文,英文不英文的,真的很随意。
他的诗大部分都是抒情性的,我不太会欣赏,只是随意翻了几篇看了看。
看评论是说这些诗歌都是以他喜欢的人为灵感创作的,但现实很残酷,他们没有在一起,因为某种关系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部分诗歌也能体现诗人的焦灼与无奈的隐忍。
有点背德,至少我这么觉得。
但我只是看,我不做出任何支持或者不支持的表现。
世界上有那么多形式的爱,只要爱,都不是错的,至少对于爱的人来说。
可以说没有韩林也就没有今天的韩萧,脱离了韩林我不能活,这或许是真的。
我能接受父爱,但不能接受爱情。
我总觉得爱情不该降临到我们身上。
韩林喜欢抱着我睡觉,明明我已经成年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实属有些尴尬。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雷电。
“记得捡到你那天也下着雨。”
他的声音夹杂着雨声,带有轻轻的笑。
“肾是怎么没的。”我又问他。
“太累了,太沉重了,少了颗肾我还轻松了不少。”
“你他妈!”我忍不住了,握紧拳头竟然爆出了淡淡的笑音,突然猛一下子翻身压在他身上钳制住他的脖子,“我他妈的把你心脏给挖出来是不是会轻更多?”
“可能吧,毕竟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或许我会很轻松。”
我握紧拳头青筋暴起一下子朝他脸抡上去,他闭上了眼,没有反抗,心里一阵酸涩,拳头擦过他的耳朵落在枕头上,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具象化了。
我从他身上翻下去,用被子遮住脸,我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呢?”
只不过声音很轻,我知道他听不见,特意不让他听到的。
很久之后,一道闪电加一声轰隆隆的雷鸣,我吓得浑身激灵了一下,但故作镇定,仍旧是原来的姿势没变。
身后的韩林环住了我,他亲吻我的发顶低声在我耳边说:“别怕。”
“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我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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