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懂江簇浪,只是江簇浪总是如天边月一般高高在上,对他的爱一点不在意。
莫醉离并非恶人也并非善人,只是在有些决策有些角度上显得过度。
他想明白,伴着月亮睡去。
竖日辰时。
江簇浪昨日这一睡就是睡到自然醒。
侧首未见莫醉离。
不知何时,莫醉离竟然回来了,拉起他的手,“霜首,走。”
他们是走着去的,路线江簇浪不怎么熟悉,问道:“此去不是进宫?”
莫醉离回道:“不是进宫,你禁足也好些时长了,等回去就解禁吧。”
江簇浪记忆有些穿插,仔细回想,朝会是三天一次,他已经被禁足了几年。
他觉得莫醉离肯定是来找人的,只是为什么还要走路:“我们去找谁?”
莫醉离有问必答:“去找莫散知和怀溪明。”
他又问:“找他们干嘛?”
莫醉离看看旁边,“你不是要办个江湖查案所吗?当然要找人来工作。”
江簇浪虽然觉得他太狡猾,但还是不禁赞赏:“高明。”
莫醉离得到夸奖,得意忘形,散漫道:“到了,看我表演。”
莫散知一拍门即倒,挑眉不屑道:“何人敢擅闯魔教。”
莫醉离蹙眉:“你最好看清我是谁?”
莫散知才放下表情,细看:“哎呀妈呀,陛下。”
“这……当真是江湖中所述的‘人魔’?”江簇浪对他的表现极度质疑,印象崩塌。
莫醉离还没回应,莫散知倒是抢答了,“货真价实。”
又装道:“不过你们来找我又要干什么?陛下啊,你不要动不动就请我出教,我这讲规矩,即便你是陛下,我哥哥也不行,除非……”
莫醉离看他一眼都觉烦,皱眉问:“除非什么?”
他耗了一会,撅嘴道:“除非你把江丞相入我教门。”
“休想!”
这一问属实是击到莫醉离了,不过他的反应过大,在旁不知想什么的江丞相本人吓了一跳。
他问:“怎么了?”
莫醉离嗤道:“这里有个人想娶你。”
江簇浪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认为这个话题现在可以揭过去了,我们应当聊正事。眠忆也在里面吧,咱们进去走走走走走,快!”他见莫醉离和莫散知还在原地,各自踹了一脚。
兄弟俩几乎同时出声:“好。”
两兄弟在后方窃窃私语,莫散知还是不死心,犯贱道:“不是我说,哥,你不应该爱幼吗?我是你弟,你得爱护我,所以,你把霜首让给我。”
莫醉离暗暗踩了他一脚,“我是你哥,你应该尊老,所以,霜首是我的。”
怀溪明这次换了一身淡绿,“霜首。”
江簇浪弯唇一笑:“眠忆。”
为了防止陛下一直盯着他,莫散知助他转移注意力,先解决共同情敌:“情敌在前面嘞。”
听到这,莫醉离自信道:“霜首喜欢的是我,就算再多人爱他,也无用。”
莫散知暗声道:“那可不一定,按坊间的词汇,江丞相这就是‘万人迷’,你太强制了,像怀溪明青梅竹马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错过之后再续前缘,这不就是破镜重圆吗?”
“你平常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哥……”
怀溪明与江簇浪谈论完毕,便道:“过来。”
见二者傻傻的你推我我推你,江簇浪道:“你们都过来。”
“莫公子,你可愿意啊?”莫散知被点名,还是傻的。
又傻傻的答应:“啊好。”
此时怀溪明出声了,“教主大人,你真是小猪钻灶坑。”
“啊?”莫散知自认自己没惹他,虽然他没直说什么,但总归不是好话。
江簇浪又接话:“碰一鼻子灰。”
莫散知再次发出疑问:“啊?”
怀溪明解释道:“合在一起你就知道了,算了,别浪费时间了,走走走,先干正事。”
莫散知终于找回场子,严肃道:“首先,我们要了解一下。来来来来,我问你答,你们两个在旁边听就行了啊,别打扰。”
“嗯好。”江簇浪点头。
莫散知问:“你建这个干什么?”
江簇浪答:“钱,权,名。”
莫散知惊了,又问:“为什么?”
江簇浪神色自若答:“为百姓,为自己。”
莫散知闭口,剩下的其实不必问了,他们都知晓。
“这个既然没问题,那我来分配一下。陛下,你出钱,给权;眠忆,你帮忙,做第二主;散知,你出人,懂了吧。”江簇浪分配好。
怀溪明思虑周全,问:“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杜大人被杀案,怎么查?这案本该由大理寺接手查案,被朕私下扣下来,瞒不了多久,杜大人是为数不多的清官,必然会有人做文章。”
这点江簇浪自然懂,他琢磨一会,淡淡道:“亲身推演。”
好奇的莫散知再次询问:“怎么演?”
江簇浪沉声道:“先把人带上来,陛下。”
尸体被抬上来,非楼道:“按平常处理案件应当是由仵作验尸。”
“那就按平常的流程,不过先等一下。”江簇浪打量了一眼伤口,道:“伤口血液被水稀释,明显是冰刀。”
怀溪明同样勘察到这点,但缺少证据:“有何证据?”
江簇浪指向杜庭竹伤口,“看这,杜大人的伤口,显然是划伤,冰刀是弧形,动作快,会伤人,但伤的仅仅只是胳膊,不致死,这是掩人耳目。”
莫散知也在思考,点出一个疑问:“会不会是毒?”
怀溪明蹙眉:“毒也是有可能的,但毒的范围这么大,查起来必然麻烦。”
莫散知顿时气馁:“没想到查案这么麻烦啊?”
“不,有突破口。”江簇浪闭眼,“冰刀冰刀,含的就是这个‘冰’字,冰由水成,水可溶毒,若在冰刀铸成之前放毒,岂不是可成?况且杜大人没有其他伤口,而唯一的伤口上肉眼看没有毒的痕迹,这就缩小了范围。”
他陷入沉思,倏的睁眼,“快,封锁城门,带兵去齐家。”
莫醉离停下手中把玩玉戒,答:“好。”
四人急匆匆赶到齐府,官兵已控制好在场所有人。
怀溪明大口喘气,终于缓过来,“所以,霜首,我们来此是干什么?”
莫醉离表情复杂:“这还不明显,齐府是凶手。”
“不对,不是齐府,准确来说,是齐府内所藏的书信。”江簇浪目向前方,盯着齐俞。
“书信?书信有什……哦!我懂了。”莫散知茅塞顿开。
江簇浪沉声道:“与离,查一查,与齐俞不对付的人,还有齐夏幼时的青梅竹马。”
莫醉离见状,也吩咐非楼协助与离。
他问:“霜首,接下来怎么办?”
江簇浪意味不明看了他几眼,“等回信,齐夏前不久给信上这位郎公子写过信,想来今天应该可以收到回信了,对了,与离,查一下齐夏的老家在哪?”
莫醉离见江簇浪眼神,顿时噎住,还道:“不必去查,在庐州。”
怀溪明嗤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与离,你和非楼一起去趟庐州,将郎燕捉拿归案。”江簇浪抿唇垂眼。
“其余人,眠忆你留下陪我处理案件细节,莫公子你带人守着齐府,陛下如此贵重,自然是去城门口迎接嫌疑人。”江簇浪见没有人动,怒道,“愣着干什么,送客!”
于是,其他人回到江簇浪给安排的岗位上,而怀溪明和江簇浪就在谈心聊情,也顺带聊聊公事。
“霜首,此案可结了?”怀溪明主动找话题,以公事解决冷场尴尬面。
江簇浪执笔时看了他一眼,“还未,我通过杜大人的伤口判断冰刀伤,而割伤处不深,不致命。他没有其他受伤地,那要么是内伤要么是毒,内伤我并不了解,暂且不提,所以我先从毒下手。”
“既然是查案,那不妨大胆点想,假设是毒,那就把毒藏在冰刀里,冰刀掩人耳目,其实冰刀藏着剧毒。”
“剧毒这么多种,那是哪种呢?杜大人从前来过我府上,我看到过他的胳膊,被划了一刀,他跟我说不小心刮的,伤口与今日看的基本相同,只是今日的伤口颜色更深。这便缩小了范围,杜大人中的毒不会立即要人命,慢慢侵蚀,直到与人血相溶便会死亡。”
听他讲了这么多,怀溪明也有疑问,“那你怎么这么快锁定嫌疑人?你就这么确定,齐夏齐俞是凶手?”
江簇浪写完整个案情,抬眼道:“闭眼的时候,我在回想,杜大人近段时间私下接触的人,他的父母亲,我,家仆,还有齐家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齐家,齐俞齐夏,他们凭什么下毒,杀死杜庭竹,我就顺杆想,记得杜大人前些日子和我聊天,话语间都是暗示。所以,我确定,齐夏有一个青梅竹马。”
“至于为什么还要查齐俞的死对头,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怀溪明听完他的见解,不禁赞叹:“霜首,你真是聪明,这案情如此复杂,你竟能解决。”
大胆想象,顺杆推理,这是江簇浪的见解。
“眼下,就等捉到人审问,然后怎么结案就让陛下管吧,再等着‘霜月榭阁’建造完毕,所以审问完,我就能休息了。”江簇浪叹息一声,不禁沉入睡梦。
怀溪明望着他,怜惜道:“霜首,你付出太多。”
酉时分,与离秘密带人回京。
“霜首,走了。”怀溪明一直守着江簇浪,听到与离回来还是有些诧异,庐州和雍京这么快?或许这位郎公子早来了。
江簇浪睁眼,还是疲惫不堪,洗漱完毕才好些,与怀溪明一道出去。
“与离,怎么这么快?”江簇浪出门时才想起一件事,忙询问。
与离敬佩道:“公子,郎燕收到齐姑娘的信,前几日便出发来暗访齐姑娘,好像……是私奔,您让我去那条小道上查,果真没有错。”
江簇浪与怀溪明曾经就在庐州相识,熟悉那里,自然知道哪里最快最乱,“嗯好,他们在哪里?”
与离脸下一沉,“私牢。”
赶到私牢时,齐家众人皆已被带到莫醉离的私牢,齐夏一直拒绝审问,似乎在等一人,见江簇浪赶到,便对他道:“江公子,你来了。”
江簇浪淡淡道:“我认识你吗?”
“江公子,我不认识你,我认识陛下,认识杜大人,认识你的青梅竹马呀。”齐夏笑道。
江簇浪不与她过多纠缠,“说正事,我管你认识谁谁谁。”
齐夏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需要陛下答应我,保我不死。”
江簇浪不知她究竟想的什么,只将心里话讲出来,“你真是做梦,杀人偿命,再者说流程都没走完,又没出判决,怎么保你?”
齐夏也知自己方才那番话不妥,也知穷途末路,杀人终归是要付出代价,“我希望陛下尽量不要我死,或者郎公子。”
“杀人偿命,公道尚存,我为一女子,能入朝堂,做官,心存抱负。我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一个男人,陛下,我与郎公子,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而父亲却为我与杜大人定下婚约,不日成亲,郎公子便联合我杀了杜大人,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道出真相并没有很轻松,因为江簇浪对着她说了一句话:“你喜欢上的是陛下。”
她惊恐不已,却马上平静下来,“男人三妻四妾,再者说,你们连男妾男妻都做出来了。我们女人就不可以吗?我是喜欢他们,我欣赏陛下,所以我喜欢他,我与郎公子多年情谊,所以我也喜欢他,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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